檄文的最后还给愿意勤王,斩杀朝廷大将者开出巨额奖赏。当然,原属于朝廷的人要是能迷途知返,站到属于正确的勤王方,那么吴王刘濞也不吝赏赐,并且对投降者的一切既往不咎。
刘瑞看望这篇檄文后感触不多,只从字里行间看出“画大饼”这传世永昌的忽悠……啊不!是招聘手法:“你别说,淮南王的文笔真是不错。”
汉赋以铺采摛文,但淮南王的檄文既没有骚赋体的拗口,又没有大小赋的冗长华丽,而是情入简述,重点突出。不仅把文章的轻重缓急拿捏地恰到好处,更是在用词上尽量贴近民间用语,使之容易在民间流传,从而形成舆论优势。
啧!有这能力干什么不好,偏偏要以藩王之身谋反。
“可惜了……如此大才,竟也是作乱犯上之辈。”想起后世评价极高的《淮南子》,刘瑞在惋惜的同时也有些紧张道:“淮南王与吴王沆瀣一气的事儿有没有影响到江淮一带的学子?”
刘瑞记得“鲁诗派”的申培,《尚书》之欧阳学派的欧阳和伯,以及从鲁国学习了《谷梁春秋》的江公都是刘安的座上宾。
不得不说,刘安的表面功夫做的实在是太好了。
好到差点忽悠刘姓的三代皇帝,即便是事败自杀后也有人为其叹息。
“所以说,孤的这位好叔叔还是太心急了。”刘瑞放下檄文副本,叹息道:“如要评价作乱的藩王里谁最难缠,淮南王刘安才是那个在父皇的心尖疯狂跳舞的人。”
“淮南王?”张汤闻言有些诧异,而颜异想到频频出入淮南王府的大儒们,唇边的苦笑引人注目。
“淮南国仅有一郡,又何以成为心腹大患。”张汤瞥了眼不自然的颜异,随口接道:“家上怕是多虑了。”
刘瑞去拿文书的手微微一顿,眯眼打量镇定自若的张汤。
后者一副眼皮低垂,勤于公事的模样。
呵呵!给他搁这儿装傻呢!
刘瑞看向颜异,只见后者握着竹简的手背青筋暴起,但却在几个呼吸间平静下来:“多虑不是孤,亦不是陛下。”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又何需在前尘往事上斤斤计较。”刘瑞知道张汤打着借机给儒家乃至太子宫的文党颜异上眼药的心思。
要说谁是关中最引人注目的淮南王同党,恐怕除了受邀讲学的几名大儒,就只有任太子家令的文党最引人注目。
张汤虽在第一次科举里未进前十,可是他那出色的工作能力,卷生卷死的上进态度还是能在太子宫里与文党平分秋色。
不愧是历史上把颜异坑死后,还能对设计他的朱买臣等人进行反杀的存在。
刘瑞不介意张汤有点小心思,但是他很介意某些学派因一己之私而在这种事上搞出太多的小动作,导致关中平定叛乱后不好收场。
“说起来,距离第一次科举也有……三四年了吧!。”刘瑞突然拨了下手指,若有所思道:“也不知再来一次科举会有怎样的人才入朝。”
宋英宗时确立了三年一次的科举制度,但是考虑到此时的读书人不多,财力人力与北宋相比也是拍马不急,所以这科举的间隔也要延长一点。
至于为何挑着藩王作乱后举行科举……
一是为了中央集权。
二是为了选出安定藩国的人才。
三是为了转移黔首的注意力。
四是为了施恩于叛乱地的中下层人民。
五是为了强迁各国的富豪。
六是为了促进国内的人口流动,从而带动经济发展。
当然,这些都是第二次科举的附属品,最重要的是……
需要有新的制度来遏制军功制的发展。
不然招大汉的发展速度,走上先秦的毁灭速度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没有仗打=上升通道减少=阶级进一步固化=需求得不到满足的各个阶级会从别的地方补偿损失,从而影响皇权的稳定。
只是……
他也想保证科举的公平公正,但是依照目前的学派声势,儒家的独大是指日可待。若是公羊派的也就罢了,要是让谷梁派的上来,然后碰上个脑子有坑的天子……
嘶……
那画面实在是太美了。
美到刘瑞至今想不通一个把匈奴打残的国家为何会在国力鼎盛时派昭君和亲并附上一堆技术人员,然后还在呼韩邪单于去世后让昭君从胡礼。
这……
平日里把三纲五常喊得震天响,结果到和亲的汉家女子这儿就两眼一闭,装作一切都很合理了是吧!
无论是从后人还是古人的角度来看,这一操作的魔幻性都毫不亚于宋真宗打赢了还要定下向辽岁供的澶渊之盟,然后还舔着个脸地去泰山封禅。
就说这脑子……
真的没问题吗?
到底谁才是打赢的那方啊?
天底下有这么惨的赢家吗?
刘瑞看不懂,但是刘瑞大受震撼。
“镇压叛乱后,卿等也要助孤举行下一次科举了。”刘瑞在离开关中前就已决定将博士体系从奉常的管辖范围里迁移出去,从而避免博士受制于奉常,以至于奉常有了操纵科举的能力。
第一次科举虽录入了千名学子,但是能被委以重任的也就只有上榜的几十位。
此次平乱后,郅都将会取代程不识成为长乐卫尉,而程不识也会接任雁门郡守,和魏尚一样在对抗匈奴的第一线奋斗。
虽然因程姬的关系而对程不识略有偏见,但也希望善于治军的程将军在雁门练出对抗匈奴的打法与士兵,从而替大汉未来的SSR打下远征基础。
“说起来,这次的叛乱结束后,孤也要换个詹事,同时尔等的官职也要升上一升。”刘瑞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出让张汤颜异下笔一顿的话,用词也愈发随意:“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尔等作为第一批进士,若还只是百石的小官,未免会让准备参考的学子觉得我汉家小气,给不出能匹配大才的待遇。”
“家上言重了,臣等能为陛下与家上效力已是受了恩典,又岂能言之匹配与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