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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第 159 章
    “河东河南也就罢了,雹灾之后必有大旱。可是巴蜀与江淮一带多雨多树,怎么也发生蝗灾了。”刘启一边翻阅各地传来的紧急奏疏,一面骂道:“南方的郡守在干什么?非要朕把刀子架到他们的脖子上才会好好办事吗?”

    以往发生蝗灾都是从南方调集粮食救济,可这次连南方都沦陷了,他们上哪儿调集粮食啊!

    难道找百越之地“借”粮吗?

    刘启的脸色黑得能滴下墨汁。

    然而在晁错看完巴蜀一带的奏疏却松了口气,上前说道:“陛下,巴蜀一带的蝗灾多数是受江淮的连累,目前处于可控阶段。”

    果不其然,晁错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脸色稍霁,毕竟要是全国沦陷的迟早会引发起义:“通知巴蜀一带的官吏要不惜一切代价救灾,必要时可以派遣少府的人前去帮忙。”

    无论如何,先把受灾程度较小的第二大粮仓救下来,免得关中以东北的地区拿不到赈灾的粮食。

    至于关东一带……

    虽然这么说有点残忍,但是关中的基本盘肯定是直属的郡县,你让皇帝放着自己的基本盘不管去操心齐王赵王的大本营……

    嘶……

    只能说圣父虽好,但不适用于皇帝这种生物。

    “陛下,太子送上的奏疏提到一件奇事。”卫绾虽是先帝的中郎将出身,但为人仔细,担任奉常后也是中大夫石奋般一丝不苟地做事。所以相较于随便翻了下奏疏的皇帝,他在仔仔细细地读完刘瑞的奏疏后上前禀道:“太子与思贤苑里的墨农子弟发现蝗虫不吃大豆,并且对草木灰和艾草的味道十分敏感。太子与楚地的黔首尝试用混着艾草的秸秆燃起浓烟能驱逐蝗虫,并且还以此制作了捕捉蝗虫的工具,并对当地的黔首开出奖赏。”

    卫绾说罢便将刘瑞的奏疏呈上。

    刘启迫不及待地接来一看,随即说道:“把思贤苑的墨农子弟叫过来,还有,将太子所奏的灭蝗之法宣传开来,提醒各地有能力的收集艾草,没能力的便用草木灰和秸秆防虫。”

    末了,还让宦官令把太医也一并叫来:“且令他们赶紧配出太子所说的杀虫药剂,然后在受灾严重的河东与河南一带试试。如若有用,便让各地的粮仓常备这种药剂,以免日后再被蝗虫搞得措不及防。”

    说来也是关中走运。

    因为马政加上刘瑞搞出大豆的一百种吃法,所以关中种植大都的比例相当之高,几乎到了家家都会种植大豆的地步。毕竟黔首不能时常补充动物蛋白,所以在豆油出来后,肚子里缺油水的黔首无师自通了油豆酱的做法,甚至还会以此补充家庭开支。

    因此关中的蝗灾虽然严重到四十年难遇的地步,可是黔首还有豆子作为补充。加上巴蜀一地受灾不重,少府与各地的仓库还有存粮,所以大家勒紧腰带还是能挺过去的。

    而比两面夹击的蝗灾更严重的是来自匈奴的威胁。

    “今年的灾情如此严重,想必匈奴人的草场也会被蝗虫啃得不剩树皮。”中尉周亚夫在同僚商量完救灾之策后面色凝重道:“匈奴人可不会像咱们一样从各地调来粮食救济。”

    “他们一饿只会南下去抢咱们的粮食。”

    “而且彼时正是关中召集藩王商议将各国的官员任命权收于关中的大事。”周亚夫没有把话说明,但是大家都能明白他的意思。”

    匈奴啊!一直都是汉家的一块心病。

    自打始皇归天,冒顿把高祖撵出了白登之围后,汉家便失去了对河间之地的控制。

    从高祖到高后,再到先帝,无不是对匈奴以安抚为主。

    直到出了中行说这个老阉狗。

    周亚夫的话让刚刚缓和的气氛又凝重起来。

    诚然,吴王不是问题,赵王不是问题,因为生的太多而被分为好几块的齐王七系更不是问题。

    问题是匈奴人会不会与赵王等人里外勾结,像几十年前一样一路杀到中原腹地。

    “臣以为,民间有句老话说的很好。”老丞相作为白登之围的见证者缓缓说道:“家财万贯,不喘气的不算。”

    “一年前的雹灾不仅让关中的粮食锐减,同时也给匈奴的畜牧业造成打击,导致当年雁门,云中,以及代国燕地的外犯频率大大增加。”

    “如今又有大旱之后的雹灾,臣恐怕……”申屠嘉想起匈奴南下所引发的惨剧,忍不住闭上眼睛,连连叹息道:“恐怕没有赵王的邀请,匈奴人也会南下而牧马。”

    “那时便是北地与关东黔首的灾难日。”

    “关于这点,老丞相倒是不必忧心。”担任太子太傅的田叔是在场的官员里最平静的那个,同时也是一鸣惊人的那个:“去年的雹灾后,太子便料到会有大旱袭来,所以让云中郡郡守和西域,鲜卑的商人说了这事,提醒他们不仅大汉将为匈奴人的旱灾付出代价,他们也难逃匈奴敲骨吸髓式的掠夺。”

    此话一出,不仅是申屠嘉愣住了,就连刘启都难以置信道:“你是说……”

    “匈奴人好酒肉,甚喜巴蜀所产的井盐。”

    “鲜卑人买下云中郡的巴蜀井盐后将死去的牲畜泡进盐水里,然后用这种盐水晒出的新盐与匈奴人贸易。”

    这,这也行?

    别说是刘启被这一操作给秀到了。

    就连跟匈奴人打过交道的申屠嘉都忍不住问道:“鲜卑人这么做要是被匈奴人发现了,那可是灭顶之灾啊!”

    “是啊!匈奴人又不全是傻子,时间一久,肯定知道得病的都是吃了这种盐的人。”

    “可问题是匈奴人至今都没发现这点。”面对同僚的连环发问,田叔还是耐着性子地解释道:“匈奴大旱,死去的畜生多矣,并且也知畜生的尸体过多容易引发疫病。“

    “况且跟匈奴人交易的也不止有鲜卑人。”说到这儿,田叔的脸上闪过一丝古怪,同时也对太子的阴险有了进一步认识:“汉人,西域,扶余人,乃至已经七零八落的东胡后裔都是一边对匈奴恨之入骨,一面想赚匈奴人的钱,所以在鲜卑人弄出这招后纷纷把云中郡的新盐加工后卖给了匈奴人。”

    刘瑞建议刘启限制与匈奴人的井盐贸易不仅是想提高井盐的价格来坑匈奴人,更是明白奸商这玩意不仅存在于汉人群体,同时也在其他部落里很有市场。

    可是就像吃惯了动物奶油的蛋糕后对香精蛋糕非常嫌弃的现代人一样。

    匈奴人当然知道大汉出产的井盐味道最好,但也只有少部分的贵族能享受的到。余者就算眼馋这种洁白如雪又味道纯正的井盐也没有那个财力物力去搞到一份,所以将目光转向巴蜀井盐的替代品也是很正常的事。

    幸运的是,除了大汉,还有其他国家向匈奴出售井盐。

    不幸的是,因为刘瑞的缘故,大汉在制盐上处于技术资源的双重垄断,而扶余人和鲜卑人也不是什么历史悠久的好学份子。

    西域那儿倒是接受了安息帝国乃至身毒罗马的技术,可也不能变出巴蜀那得天独厚的卤水来COPY西汉的巴蜀井盐啊!

    所以在与巴蜀井盐拼质量的高难度挑战下,他们选择将高价买来的巴蜀井盐混进本地盐里高价卖给难求井盐的匈奴贵族。

    而这二手转三手的结果就是在今年的大旱后,瘟疫在匈奴人里遍地开花。即便是中行说这样的老滑头也搞不清病毒的源头在哪儿,而军臣单于更是早早地在龙城举行祈求保护的祭祀,希望能借先祖之力来让此事平息。

    听完田叔的解释后,所有人都沉默了会儿。

    卫绾倒是不忍地闭上了眼睛,喉结滚动后小声谴责道:“此行非仁义之举,虽是由匈奴人受过,可也会有报应到太子头上的那天。“

    “是啊!匈奴人也就罢了,那西域人,鲜卑人,扶余人又何其无辜……”

    “呵!说的好像鲜卑人和扶余人就没侵扰过边境的土地,绑架过大汉的子民。”看不下去的周亚夫十分不屑道:“尔等身为大汉的臣民,不心疼大汉的黔首就算了,居然还心疼匈奴人。”

    “真是没上过战场的懦夫就不晓得战争的残酷。”

    “你……”

    眼看着文武大臣的争执一触即发,刘启立刻制止道:“好了!如今的要点是赈灾和应对藩王的不臣之心。”

    “匈奴人只要不来掺和就是太子做的正确。”

    偏向性很强的刘启扫了眼满嘴仁义道德的臣子,半是威胁又半是警告道:“与其在这儿心疼匈奴人,不如像太子那样先心疼下大汉的黔首。”

    被警告的官员缩了缩脖子,但还是对太子的行为不可置否。

    啧!真是无德无义气的假君子。

    而在与近臣开完会后,刘启又单独召见了田叔和丞相等人,沉默后缓缓问道:“去年雹灾,太子就提过旱灾之后可能面临着匈奴人的再次南下,于是朕许太子使用任何手段阻止匈奴人的掠夺行为。”

    “可是朕没想到,太子的手段会如此之毒,如此之绝。”刘启看向以正值闻名的田叔,后者摘下官帽谢道:“太子犯错,老臣身为太子太傅定有监督不当之处。如果陛下责罚太子,那便将老臣一并责罚吧!”

    “卿这是要逼朕息事宁人?”

    “为人臣者岂敢逼君。”田叔还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道:“太子只是提醒鲜卑乌恒乃至西域要提防匈奴人的旱后掠夺,并未替其出此毒计。”

    “鲜卑与乌恒算是匈奴人兄弟,但却被匈奴打压得最狠,同时也是最想推翻匈奴统治的草原力量。”田叔看向老丞相申屠嘉,后者冲着刘启点了点头,缓缓说道:“这一点在先帝派人与鲜卑乌恒接触便是朝廷的共识。”

    匈奴人尚左,而左贤王,左谷蠡王的势力范围紧挨着乌恒与鲜卑,这监视的意味与逼其和鲜卑乌恒互相消磨的意味再清楚不过。

    顺带一提。

    背叛汉高祖的卢绾投奔匈奴后获得封的就是东胡卢王。

    而被匈奴视作眼中钉肉中刺的鲜卑乌恒便是由东胡分裂出去的部落。

    由此可见,匈奴人也不傻,并且和汉人一样擅长阴阳怪气。

    “说起来,这游牧民族也是不可小觑啊!”打圆场的卫绾突然说道:“先贤典籍里一口一个野蛮人,未教化之徒,可是这野蛮且未受教化的民族却能成为汉家的心腹大患,足以见得一昧的贬低别人并不是件明智之举,还有那鲜卑人……”

    卫绾的语气微微一顿,声音里充斥着难以置信:“居然能想到将牲畜的尸体泡在巴蜀井盐的盐水后,然后晒成令人得病的新盐让匈奴人失去战力……”

    经此一遭,谁会说北方的死敌都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之辈?

    人家明明很精明嘛!

    精明到能够想出这种毒计。

    “说来,这也是匈奴人自作自受。”田叔在刘启的授意下戴回官帽,想起太子的提醒便一脸郑重地向周亚夫说道:“游牧民族会把死去的牲畜投进敌人的水源来来对敌人施以诅咒,若是饮用了被污染的水源就会患上疫病,导致大军自行崩溃。”

    “还望中尉提醒各位将军,日后与匈奴人对上,切莫随意饮用当地水源,以免误了士兵们的性命。”

    周亚夫微微一愣,但还是郑重拜道:“小子受教了,定不会忘中大夫所言。”

    上座的刘启听着田叔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到太子的名字,不免笑道:“看来吾儿年纪虽小,但也算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居然连匈奴人的习俗都略有耳闻。”

    刘启虽是调侃的语气,但田叔还是听出一分不对劲的意思,于是拜道:“太子未忘高祖之愿与先帝之愿。”

    “陛下继先帝之德政,休民间之生息,难道没有一雪前耻,不再为着北方的威胁而辗转反侧的原因吗?”

    刘启对上田叔的目光,强行压下心里的狐疑,慢慢笑道:“怎会没有。”

    想起自己遭受胃痛的身体,以及无法上阵杀敌的夙愿,刘启的声音里便透露出深深的不甘:“怎会没有。”

    对于汉家而言,白登之围未敢忘却,未敢放下。

    装了那么多年的孙子,迟早有天连本带利地还给对方。

    而在彭城郡一带。

    给关中报了蝗灾,并把治蝗之策一一附上的刘瑞近日忙着处理楚地与紧挨着的河东疫情,几乎是不眠不休地召集群臣商议对策,调转用于赈灾的粮食。期间不仅向黔首开出扑杀蝗虫的赏金,更是将工作出色的官吏报给关中,摆出一副只有你够拼就能步步高升的架势。

    一时间,彭城郡和附近的黔首倒是未因蝗灾变得惶恐不安或士气,反而为着救灾之粮而没空哭诉自己的命苦。

    当然,也有人对彭城郡不白给救灾之粮,而是让黔首用蝗虫换粮的行为而感到困惑。

    对此,刘瑞表示大灾之年是粮食重要还是钱重要?

    况且放着蝗虫不管,今年肯定多多产卵地去祸害明年的庄稼收成。现在不组织黔首扑杀蝗虫,难道等着来年遭殃?

    退一万步来说,今年受蝗灾的影响导致粮食减产,粮价也一路飙升。他就算是开了赏金,黔首们还是得用赏金购买粮食。

    而且是用贬值的赏金购买价格飙升的粮食。

    一番算账下,黔首们表示好像是这么个理儿,而官吏们也不敢和太子较劲,只能装糊涂地在升官的道路上卷生卷死,懒得再理没啥不满的黔首在想什么。

    成功按下不满之声的刘瑞未自己捏了把冷汗,突然感谢前几代那无比糟糕的货币政策让黔首宁可去收价格波动的布匹也不愿攒杂质较多的铜钱。

    为了赈灾,不仅是刘瑞所在的彭城郡,各地的粮仓都在皇帝的诏书被严格管控,并且还短暂加重私卖官粮的罪行,导致不仅河东,河南一带的粮食商人遭殃,更是把知法犯法的关内侯也撸了几个,这才镇住越来越多的蠢蠢欲动之人。

    借着赈灾与避免炒粮的风口,刘启让周亚夫,窦婴,以及郦寄带兵控制各条官道,各条商道,美其名曰是避免有人偷运粮食,以至需要赈灾的地方发生饥荒,引起大乱。

    而经关中这么一折腾,通向受灾严重的赵地,齐地,以及吴地的粮道自然断绝,黔首们哀号遍野的同时也将怒火转移到赈灾不利,大肆敛财的藩王乃至关东富豪身上。

    一时间,赵国与齐国的粮食翻了十倍,几乎到了一匹细绢也换不了多少粮食的地步。

    不过比起吴国,赵国与齐国的情况居然称得上还算不错。

    因为刘瑞对吴国的特别照顾,吴国在“粮贱铜贵”的美妙谎言下大肆收集各地铜矿,几乎到了家家炼铜,男女老少连番上阵的地步。

    由于炼铜,吴国的田地荒废,已经有数月是靠购买别地的粮食度日。

    由于炼铜,吴国加大了开采铜矿和制作铜钱的人数,并且还在煤炭与木材上花费甚多,导致吴国的自然环境遭到严重破坏。愈发稀疏的植被与下降的河水位不仅有利于蝗虫的滋生,更是带着其它的害虫也跟着一并狂欢。

    “吃的,求求你给我点吃的。”

    “广陵赈灾粮怎么还不到啊!”

    “大王,大王是放弃我们了吗?”

    “那些达官贵人们是盼着我们死啊!居然要我卖田卖儿地去换这么点粮食。”

    “呜呜呜!我把田地买了,房子卖了,儿女卖了,自己也卖了,居然还换不到一斗粮食。”

    “我阿父死了,阿父死了,七个孩子也死了六个,如今只剩我与一个小女儿相依为命。这样的日子究竟何时才是个头啊!”

    被刘濞请来商议对策的齐地商人刀箕在入吴时看到的除了腹大如球,双眼无神的灾民,便是到处挖根,连树皮草籽都不放过的黔首。

    当然,这还算是大型饥荒下比较正常的情景。

    不正常的地方了里已经有人红眼扑向手无束缚之力的老弱病残,或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砍下那些干瘪的身躯,然后像野狼一样舔着已经没有碎肉的骨头。

    刀箕在行至广陵的过程中与蹲在田边啃骨头的灾民对上视线。

    对方那恶狠狠的红眼睛让他吓得放下车帘,呼吸也变得急促了几分。

    临近广陵郡的地方都是这等惨状,那广陵郡……

    想起吴王的邀约与自家大王的重任,刀箕的心里便沉甸甸的不是滋味。

    刀家虽和刘濞一样,也是以靠海制盐而闻名天下,可是刀家的发家史却与粮食有关。

    秦末时,刀家靠着仆从甚多,田地够多而向割据的豪强们提供粮食,从而有了关东第一富豪的架势。

    而在高祖称帝后,刀家靠着曾给高祖供粮的香火情和诸吕之乱里对齐王的投资而顺利拿下齐国的车马业与粮食产业。

    可以说,你在齐国做生意是离不了刀家的。

    有了齐王的支持和前几代的积累,刀家的触须也不限于齐国,而是伸向了赵国楚国乃至吴国燕国。

    楚国与燕国相继被废后,因为关中的介入和巴蜀井盐,彭城海盐的兴起而让刀家的生意有所损失。

    可即便如此,刀家在齐国乃至关东仍是响当当的富户。

    刘濞借季心的关系找到聂壹,再借聂壹之手联系上刀箕也是想问齐王或是齐国的富商能不能借粮给他,待他实现毕生之愿后必有重谢。

    刀箕起初是不想答应刘濞的,奈何刘濞开价够高,先是许诺会将孙女嫁给刀箕的儿子,又是许诺事成之后会让太子迎娶刀家的女儿,这才让刀箕动了下眼皮子,犹豫一番后决定来吴国看看。

    然而刀箕一进吴国便察觉到难以忽视的古怪——虽说吴国遭遇蝗灾,可这毕竟是江淮富地,盐铁大户,怎么会沿路没有黔首往来,官吏赈灾?

    若是边边角角的地方也就罢了,怎么快到广陵郡了,却也没有多少人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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