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呦我的国丈,他从小就这样,没法劝。你要拿健康说事,他就说自己吃过维生素了,所有生理指标全部都很健康。他自己是炼丹的,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要是再说——他就搬出来洪武年的御制菜谱,就说‘我们老朱家打太祖高皇帝起就好这一口。多吃点肉怎么了,这不是喝过茶汤了吗?’。”
“那就当讨个吉利,吃点瓜蔓。我现在也是病急乱投医,除了让他吃瓜蔓也没别的办法。你们,加把劲?”
“一定,一定加把劲。实在不行剁碎了放到狮子头里面,他总得吃吧。”
“不行不行。要怪力乱神就得按照怪力乱神的逻辑来。瓜蔓绵延子嗣,取其蔓延。剁碎了还蔓延什么。你先问问他,看他吃不吃。他要是不吃,我再想办法。”
“好好好。”陆槐阳点头道,“我现在也没什么办法,但我没这个立场催。关键时候还是得您这样的长辈出马。毕竟先帝爷都和您说了。”
“诶。”杨县令摆了摆手,“且不说先帝爷的事,那倒显得倚老卖老了。我就站在岳父的角度,我就想抱孙辈,这就够了。要是提起先帝,免不得又要压弹簧,你越压他就越弹。”
“明白,明白。”陆槐阳连连点头,好不容易找到个人靠谱的人的帮忙,他高兴坏了。
“怎么样怎么样?”听到外面有车停下的声音,朱先烯就准备好了。看到陆槐阳上楼,他一早就站在门口等着。
门开了,出现在门口的人却不止陆槐阳一个。
“岳父大人?您怎么您怎么跟着一起来了?”
“您斋戒做什么?难道是为了.”
“早餐?啊对对,吃得好得很。岳父大人早晨吃了吗?”
“不不不,您不能这么斋。您得多吃点肉才能健健康康的。”
“想着省点钱给我孙子买吃,就搭了便车来。”
“诶呀,这個不太行。”杨国丈摇了摇头,“那天我碰到个道士。道士说,我要斋戒。”
尴尬,无言,朱先烯不知道怎么答。但是没等他继续尴尬下去,杨国丈主动岔开了话题:
“天子陛下,早晨吃得可好?”
“啊额.”
“那您至少也得荤素均衡搭配啊!您吃半荤不行吗?那那也能健健康康的啊。”
“您这,可要注重身体啊。”总算找到了机会,朱先烯上前牵住他的手,帮他揉了揉后背,“看您好像比之前又瘦了些。一定是吃八宝粥吃的。要不在我这再吃点?”
“不为什么啊。就为了身体好。我想着,再活10年总能见到影子了吧。”
“那不行。”杨国丈把袖子抽开,“那道士怎么说,我就得怎么做,要不然就不灵验了。”
“吃了罐八宝粥。”
“哟~~”杨国丈看了过来,“天子陛下您说得对啊!荤素均衡搭配才健康,是吧?”
“啊这.”朱先烯愣住了,“我说的是.我的说的是您啊。我这.”
门外,阿波罗尼娅实时转播了门里头的声音。
【唉,可怜的‘贤婿老爷’,被他岳父玩弄于股掌之间——而且我都跟你说了,这糟老头子坏得很,他从早晨见我们
“那我们,要不要进去?”
【救救他吧.他都要宕机了。】
“咳咳!”商洛在外头敲了敲门,“师兄!来搭把手!我把菜扛上楼了!”
“诶!来了来了!”
里头传来了朱先烯如蒙大赦般的应答声。大门从里头开了,朱先烯抓住商洛空出来的那只手,猛地摇了摇,压着声音从牙缝里挤出话:“双重拷打我都要疯了大恩不言谢。”
他从商洛手上把那一袋菜接过来,也没管是什么就放到门旁边。他看了看外头的钟:
“诶呀,时候不早了。今天还有大事,我先带商洛去换衣服哈。”
拽着商洛,他夺门而出,把门里头的两位甩在了后面。
“呼”更衣室里头,朱先烯总算是松了口气,“你是不知道,我这位岳父大人实在是.实在是得罪不起。他人太好了,好到我根本无法拒绝。”
【切,糟老头子坏得很。】
“额”商洛问道,“今日,国丈也要去吗?”
“国丈当然是要去的。因为阿加索克勒斯阁下也要来——临时加来的。他是长辈,随便派人去不合适。所以只好选国丈去,因为先前几次也是国丈去迎接。”
“诶?他怎么要来?不是说来不了吗?”
“我也不知道。”朱先烯摇了摇头,“这么一想.好像是那天和你见了一面之后,他才突然提出要来我们这里。说不定确实和你有关。”
“那他可以和上次一样,直接‘附身’过来说话啊。”
“我猜他本人过来多半是想见见伱。我就这么一猜。但他们这么说了,我们总得满足一下遗愿不是。”
“这是,最后一次了?”
“不出意外的话,就是最后一次。或者说,这可能是罗马灭亡之前的最后一次大规模出访了。之后可能还会遣使通信,但那时候罗马就没这个闲心了。最后一次,他们得把该尽的礼节也尽一遍。话说这怎么和人生告别会似的。”说着,朱先烯摇了摇头,“我估摸着,这对我们也是最后一次了,毕竟以后就没有什么友邦了,只有林林总总,这一坨那一坨的蛮子。”
“那会面的地点是”
“哦,你还没去过。”朱先烯往上指了指,“虽然平时我们用的是108公尺高的‘紫微之殿’。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到时候还会有其他的朝贡国一齐登阶朝觐,而我们和罗马之间则是用宾礼。到时候,等着你的大礼。”
“要炸给他们看?”
“展示武力就得挑人多的时候,人少了可不行。而且那不是过年嘛,过年就是展示天朝法度的时候——这次,就让他们看看什么是天朝的大法度。乱世,就需要用大法度来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