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其远并未在意这些,又道:
“而且,瓦真使团不日就要进京,朝廷上下都在为这事儿忙活。眼下这时局实在麻烦,已经有人举荐请靖王出面主持。”
毕竟除了这位,其他几位皇子流放的流放,昏迷的昏迷,亦或是年纪太小还不堪大用。
竟只有这位早被边缘化的透明皇子能做事了。
叶初棠对此似乎并不意外:“已经定了?”
“好像还没,不过应该也是快了。”
总不能等瓦真人来的时候,这边还在纠缠这些破事儿吧?
叶初棠轻笑:“之前见到这位靖王殿下的时候,他府上连一枚上好的山参都得下人去外面寻摸。想不到短短几日,天翻地覆。”
一旦萧成霖主持此次双方会面,地位便会就此改变。
储其远自然也听闻过一些靖王的传言,知道那位四皇子先前的日子并不好过。
时至今日,被推到这样的位置,也的确令人唏嘘。
“谁说不是?那两位明争暗斗打得昏天黑地,结果两败俱伤。现如今——”
储其远一顿,没有继续往下说。
叶初棠看了他一眼:“看来,您也看好靖王?”
储其远表情复杂地摇头:“那倒没有,只是说实话罢了!”
叶初棠若有所思:“他就这么占了这件差事,其他人也都同意?”
“不同意又能如何?”储其远叹了口气,“经过昨天的事儿,今日一早就有不少朝臣站在他那边了。”
那些奏请靖王出面的折子,其实都是投名状。
叶初棠不置可否。
一夜之间,风向就发生了如此反转,不知该说是这些臣子太过狡猾精明,还是……早就有人准备好了这一切?
动作之快,连她都有点儿佩服了。
储其远看向眼眸紧闭的穆武帝,低声喃喃:“若陛下能及时醒来还好,若是不能……”
叶初棠提醒道:“药好像已经煎好了。”
“嗯?哦哦!我这就去!”
储其远猛然回神,将心头思绪都抛之脑后,转身去了药炉旁。
待他小心将褐色的汤药倒入骨瓷碗中,递给叶初棠,才又想起另一桩要紧事儿。
“对了,等宫里这边的事儿了了,晚些去一趟烈王府吧?”
穆武帝突然昏迷,他们俩都被急召宫中,一直没腾出时间去看看烈王情况如何了。
这两日都是赵宣平一个人负责,估计人都要累垮了。
叶初棠给穆武帝喂着药。
一勺下去,大半都流了出来,只一点点清润他干燥苍白的嘴唇。
但她还非常耐心地将那一碗喂完了,才放下东西,转身同储其远微微点头,笑道:
“行啊。”
……
“这怎么行?”
王松石看着面前的折子,眉头紧锁,
“使团来访,只由一位皇子出面,岂不太过儿戏!?”
几位大臣面面相觑,神色为难。
“可是现在……也没有其他更好的法子了啊。若不请靖王,那、那还能请谁?”
“是啊!陛下若能醒来还好,若是……”
“瓦真人向来狡诈蛮横,此次虽然是前来求和,但谁也不知他们是否藏着其他心思,还是得小心为上!靖王怎么说也是皇子,其他事务有吏部和诸位臣子负责,他只要做好皇子本分,拿出皇家气度给那群瓦真人看即可!绝不会出岔子的!”
“阁老不同意,可是有更好的人选?”
王松石沉着脸不语。
其实这些道理他都懂,可他更懂瓦真人不是好糊弄的。
若是接见时陛下不露面,他们一定会猜到陛下出了事儿。
只是这样还好,二皇子或者三皇子都是人中龙凤,未必不能担起重任。
由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出面都合适。
唯独这位四皇子靖王……
岂不是摆明了告诉瓦真人,他们没人了!?
他沉默片刻:“此事,还需请教长公主。”
这时候,长公主的意见格外重要。
听他这么说,几位大臣也纷纷表示同意。
“如此甚好。”
“长公主似是因为一些事儿在广信宫耽搁了,现在也没来。不如我们现在直接过去?”
到了这时候,王松石也推辞不得了。
他点点头,然而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得身后传来长公主的声音。
“诸位这么着急见本宫,可有要事?”
屋内几人一惊,忙转身行礼:“见过长公主。”
长公主抬手:“不必拘礼。”
几位大臣齐齐看向王松石。
王松石犹豫片刻,还是把先前的话题重新提起。
“……不知,长公主以为如何?”
长公主听完,没有立刻回答,反而道:“瓦真使团快到了,京城的巡逻治安的确该增强。”
众人一脸茫然。
他们一早就进了宫,处理递送上来的折子,还不知道叶初棠遇刺的事儿。
长公主抬眸,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才提起此事。
“有人公然在京城行凶,想杀的还是负责陛下安危的叶初棠,或许是冲陛下来的也未可知!本宫已经着应天府调查,三天内查出真凶!”
众人齐齐惊住。
“谁人如此大胆?”
偏偏是这个时候!
偏偏是刺杀叶初棠!
长公主面色冷肃:“这样的事儿,有第一次,或许就有第二次!瓦真使团来人,前前后后不知还会闹出多少意外!负责此事之人,自然是身兼重责,须得慎重筛选。”
是个人都猜的到,这是有人想趁机搅乱这一池水。
谁是出头鸟?
察觉到长公主的恼怒,先前力荐靖王的大臣也纷纷安静下来,保持缄默。
可一直这么僵着也不是办法。
王松石顿了顿,道:“长公主所言极是。若陛下能尽快醒来,自是最好。”
长公主靠在椅背,这才缓和了声调:
“本宫已经让人去请她和储院使来。陛下的情况,他们最是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