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
最快更!无广告!
当荧从御舆千代手中结果清诺岩,并轻轻地拥抱着他时,少年眨眨群青色的眸子,嘴角扯出一个很勉强的安慰笑容来。
他全身是大面积烧灼痕迹,伤口中的血液被蒸腾干净了,结成的痂一触击落,像是灰烬一般,簌簌然散在空中。
他受了严重的伤,但他这次没有死。
清诺岩的计划成功了,他消耗了女士绝大部分的力量。
“混蛋。”她骂道。“我这辈子算是摊上你了。”
“我是混蛋。”清诺岩盯着她,断断续续地道,“可荧也是混蛋...荧...也背着我...向女士下了决斗吧,要一个人与女士拼杀...你也是混蛋。”
“不能让荧一个人...要咱俩一起。”
他顿了顿,眨巴眼睛,“我这辈子算是摊上你了。”
荧垂下琥珀般灿金的眸子,轻轻地抿了抿唇,再也没说什么话来;
清诺岩就这么注视着他,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许是感到累了,便垂下了手臂,依靠在荧的怀中,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刹那,清诺岩举起了神切,将它递给了荧小姐,他意识恍惚地道:“要一起。”
一秒记住
荧轻轻地将清诺岩安放在了地上,按住了神切的刀鞘,缓缓地站起身来,再抬起眸子时,便像是变了一个人,那灿金眸子中冷漠而空寡,直直地盯着女士,像是看着一个死人。
还不够吗...
你还觉得不够吗...清野风吟已经被你杀死了...你还觉得不够吗。
罗莎琳.诺厄法特,究竟怎样,你才会满足呢?
罗莎琳.诺厄法特!
荧压低身子,缓缓地拔出了神切。
恨。
此时此刻,涌现在心中的,只有最纯粹的恨与杀意。
杀了她。
在雷电将军的见证下,御前大比正式开始了。
“风曰。”荧轻声道。
风乍起,卷起庭前红枫,枫叶尚未落地,荧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神切在沉闷的空气中拖曳出长长的火光,那火光砸在女士的身躯上,神切划入肌肤中,带起血滴。
血滴溅在寂寥夜空中,折射着泛黄的秋光。
女士身影不稳,有些踉跄,直到此时此刻,她才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消耗,那燃烧在她心中的...那永无止境的火焰似乎在枯竭。
因为漏盏被清诺岩打碎了,女士一度趋近于失控状态。
五百年前便是这样,失控的魔女焚烧沿途所经过的一切,凡是踏过的土地,污秽焚烧殆尽,只留下如她心灵般的灰烬。
火蝶的数量也减少了,在清诺岩一次又一次的消耗下,曾经能卷起燎原火海的翩跹蝴蝶一只又一只消弭,女士微微地喘了一口气,感受到风切在肌肤上的那股刺痛感。
少女纤细轻盈的身影在空中留下重重的残影。
耳畔到处都是刀剑的声音,叠叠剑鸣声堆积在一起,便打出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呼呼风声,每一道刀光便是一缕风,一道又一道的刀光打在一起,一缕又一缕的风汇在一起,女士赫然被困在最狂躁最杂乱的风暴之中。
那是由神切的斩击所组成的风暴!
火蝶挣扎在剑风之中,凄楚地发出哀鸣声,一点又一点地破碎。
呼。
荧的斩击连绵不绝,神切发出如风吟般的铮鸣声,切碎空气,也切碎着那些火蝶,每一击都裹挟着荧的杀意;自始至终,那双眸子都死死地盯着女士,未曾有过迟疑。
“罗莎琳·克鲁兹希卡·洛厄法特。”荧咀嚼着她的名字,灿金的眸子倒映着后者的面颊,眸光冷漠而死寂,——“你还不满足吗?”
我还不满足...
我该怎样才满足呢?
女士低垂着眸子,轻声呢喃着这句话。
她感受到了虚弱,也感受到了久违的疼痛,锋刃在切割着她的身体,在那白皙的肌肤上划出一道道的血痕,她被困在风暴之中,耳畔尽是呼呼的风神,身子轻轻晃了晃。
就好像被困在了五百年的时间中。
滴答。
滴答。
她又听到了其它的声音,那是沙子滴落的声音,或者说,该是沙子泄露的声音?
她的漏盏被彻底打碎了。
被那个凡人打碎了。
这是幼狼唯一留给她的诺言,他承诺过漏盏走完一圈,他们便会重逢,所以女士一直保存着沙漏,却不敢让沙漏继续往下走了,她害怕沙漏真的走完了一周,但走完后鲁斯坦却不在她的身边。
她无法承受。
所以她停止了沙漏。
她将人生与记忆都埋葬在了过去中,依靠着那个永远也不会实现的诺言而活,而现在,那盏沙漏被彻底打碎了,那个诺言也被打碎了,她赖以慰藉的理由也一同碎裂了。
她所珍藏数百年的慰藉,碎裂掉了。
而现在,居然问她是否满足?
——她永远也不会满足。
只剩下灰烬的人,永远也不会满足。
她也不会停止,再也不会停止了。
她要烧尽这世间的一切,在纯白的光辉中,在沙漏的尽头,与她所爱之人相逢。
沙漏碎掉了,沙漏碎掉了,沙漏碎掉了!!
当沙子流尽后,她还剩下什么呢,她只剩下风神像下那封信的灰烬,只剩下再也不会到来的诺言,只剩下没有沙子的玻璃空壳,而那空壳表面还破碎不堪。
——就像她一样。
女士彻底失控了。
就如五百年前那般。
谁也无能能预料到的变化发生了,那原本已经枯寂了的火焰,那原本已经枯寂了的魔力,却在那死灰的深处...开始复燃了。
柴薪是那无穷无尽的恨意,在阴翳而阴暗的情绪柴火堆叠下,诡谲的篝火腾起。
在那黑色的火焰中,飞蛾扑腾着流火,红莲蛾自心中腾飞而出,翩跹在空中,火海漫涨,一时之间,那火海压过了风暴,冲天而起,火舌舔舐着稻妻阴暗的天空。
女士矗立在红莲蛾中,披着绯色的流火,像是戴着太阳的日冕。
这才是火之魔女真正的权柄。
当她彻底失控时,便会升起滔天的火焰,直到焚烧掉世间的一切,亦或者是自己被焚烧殆尽。她的火焰是无穷尽的,因为火焰的柴薪是她的内心。
她被清诺岩耗去了绝大部分魔力,但她的火焰却不会熄灭,因为她不再以魔力点燃,而是以她的心灵!
随着剑刃风暴的破碎,局面开始扭转了。
恐怖的高温扭曲着空气,每一次呼吸,呼入的倒不像是空气了,那是火焰的流体,蒸腾着喉管与肺腑,灼烧出焦黑的伤痕。
而那红莲蛾更是难缠,羽翼扑扇间,便翻涌出诡谲的火焰来,荧斩碎不了那些火焰,也杀不死那扑火的飞蛾。
她的呼吸越发艰难急促,曾经那连绵不绝的斩击也晦涩凝滞起来。
那风声渐渐开始停歇了。
而火海才刚刚开始燎原。
女士那黛紫色的眼眸充斥着疯狂,她肆意地焚烧着所经过的一切,她行走在天守上,就好像五百年前行走在蒙德的那片焦土。
焚烧一切。
她失控了,但与五百年前的那次失控不同的是,她并不是漫无目的,并不是漫无目的地彷徨,女士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归宿。
因为她听到了沙漏的声音,但也听到了那颗心跳动的声音。
那枚心灵。
那颗属于鲁斯坦的心脏。
与她同在。
就好像是在蒙德城,在她最孤独最无助的时候,那颗心脏在风暴中救下了她,帮助她点燃了枯寂的火海。
所以女士知道,从那时起她便已经明白,他们的心灵终会相同。
就如此时此刻。
那颗心正在沉稳而有力地跳动着,在那心跳的节奏中,女士一步又一步地走向她的终点,她知道,鲁斯坦正注视着她,正注视着他们一同的纯白梦想。
在那终点的尽头,是世界的辉光,是沙漏落满了一周,是鲁斯坦笑着对她道:
——“亲爱的罗莎琳女士,你好。”
她终于是将荧逼到了绝境,尽管后者勉力支撑,但魔女的火焰却不会熄灭。
而在最炙热的熔岩中,不会再吹起一缕风,火焰便是风的坟墓。
荧艰难地喘着气,她被火海逼得一步又一步地向后退,但她不能再往后退了,因为她身后便是昏迷的清诺岩,她在往后走,红莲蛾便会吞噬清诺岩。
她不能退了,她要挡在清诺岩的面前。
雷电将军淡漠地矗立在天守之巅,平静地注视着面前发生的一切,御前决斗便是御前决斗,她机械而平实地履行着所有的规则,并不会出手相助。
山下清诺岩所做的事情,雷电将军自是知晓,但她却未出手阻止,因为这没有违背御前决斗的规则,于人偶而言,规则便是一切——同样,但清诺岩会为此而死,她亦是不会在意。
将军知道,御前决斗的胜负已是尘埃落定了。
荧固执地挡在了清诺岩的面前,斩杀掉一只又一只的火蛾,再也不会躲避了,这样做的后果便是...她的体力消耗越发严重了,每一次挥剑都比上一次沉重无力,漏掉的火蛾扑打在她的身上,灼烧着她的身体。
越来越多的火蛾穿透了她的剑,落到了她的身上,她慢慢地被火海点燃了。
疼痛。
无与伦比的疼痛。
尽管如此,但尽管如此,她依旧没有退让。她被火海覆身,但没有一只火蛾落到清诺岩的身上。
诚如荧所言,这一次她要保护他。
荧咬着牙,竭力忍受着那灼烧感,鲜血也从嘴角滴落,吸入的气再点燃她的肺腑,她已经不能呼吸,也疲惫地再也不能挥剑。
固执的疯狂已侵蚀了女士的眼眸,她分不清是真是幻,只看到了纯白的曙光,但那不是曙光,那是焚烧一切的火海,她倾听着那心脏的节奏,向前走。
烧掉荧,再烧掉清诺岩,烧掉国崩,夺得岩神的心脏,夺得鸣神的心脏...烧掉整个旧世界,那纯白的未来如画卷般在她的面前展开,已经是触手可及。
沙粒落在壶底,亦或散在空中,她在沙中行走着,停滞了五百年的时间开始流转,
“焚烧殆尽。”
她道。
“焚烧殆尽!”
女士嘴角扬起扭曲般的笑容来,红莲蛾倾巢而出,心中的火焰在此时此刻达到了顶峰,飞蛾卷起滔天的火海,向着再也无法抵抗的荧袭来。
荧再也挥不出一剑,而下一个瞬间,那火蝶将会扑杀到她的身上,将她烧成灰烬。
红枫扬起,如此美丽。
在最后这一瞬,在火蝶翩跹中,荧拥住了清诺岩,将其护在了身后,在要将旧世界焚烧殆尽的火焰中,他们紧紧相拥,面颊依靠在一起,如爱人般相拥。
直到最后一瞬,荧依旧在守护清诺岩。
——而清诺岩也是同样。
女士发现心跳的声音停止了。
那火蝶也停滞在空中了。
再也不能前进半步。
她那被疯狂侵蚀的眼眸,此时却怔住了,眸子紧缩,瞳孔放大,疯狂在慢慢褪去——她不会相信面前的一切。
因为在荧的面前,挡在他们之间的,拦住火蝶拦住飞蛾的,悬浮着微微闪烁着温润光芒的,就在她眼前历历在目的:
——是那枚心脏。
鲁斯坦的心脏。
就如上次,在蒙德城,守护女士一般,那颗心依旧在守护,如同骑士一般。
但与上次不同的是,骑士守卫的再不是女士——再也不是她。
空白。
只剩下了空白。
长久长久的情绪空白。
思维仿佛停滞了。
“欸...?”她低声呢喃。"欸。”
就在她的面前——
那颗心在保护荧,让她免收火海的侵蚀,就如同荧在守护着清诺岩一样。在焚尽旧世界的火海中,他们彼此相拥,彼此守护,又仿佛互相救赎。
女士的身子晃了晃,后退了半步,又退了一步,她之前一步步向前走,但现在却是一步又一步往后推,像是在逃般。
她再无可退,如被抽去了支撑,站立不稳,眸子浮现出空无的色彩。
她曾经为之欢心的心跳,却不是为她而鸣,自始至终便不是。
那风早就死在了最炙猛的火焰中,唯留下隐隐的风吟残响。而那残响也不属于她,风再也不会为她吟唱
沙漏中的沙子早就漏干净了。
女士感到了恍惚,她听到了什么声音,那是什么东西熄灭的声音,她身子晃了晃,终于明白那是什么了。
那无穷无尽,要焚烧尽世界的火焰,正在慢慢熄灭。
——因为失去了柴薪。
开始熄灭的...不是火焰,而是她的心灵。
。
ps:呼,呼,睡觉!
想了想,还是选择两个结局都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