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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野风吟死了】
清野风吟死了。
人理的声音轻得像是风。
沙沙的风声,
荧也听到了风声。
旖旎的春风轻轻地吹拂着窗外的梧桐,翡翠的枝叶相互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便是这个世界唯一的声音了,除此之外,寂静一片。
就像荧的内心那般安静。
空白。
“你是...不对..”
荧似乎怔住了,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似乎有些语无伦次,她顿了顿,似乎在回味着耳畔中的话语,咀嚼着每一个字句,半晌,她才道:
“..你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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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野风吟死了】
人理平静地重复了一遍。
“你在说谎。”她道。
在说谎。
莫名其妙的家伙,莫名其妙的声音,莫名其妙的梦,莫名其妙地说那个老粽子死了,如此的莫名其妙,如此的突然而突兀,毫无逻辑,荧在怎么可能会相信?
荧昨日才见过他,他们一起去果酒湖湖畔采风车菊,那个老粽子那么的精神,晕染的橘色阳光融化在湖畔中,白色的花瓣随轻风扬起散落,少年站在花丛的最中央,专心致志地采花。
他眼光很差劲,采的尽是一些杂花;狗尾巴草,蒲草...采的手法也很差劲,大多的花枝都被折断了,根茎也断掉了——这些花保存不了多久的。
他还嘴硬,还恬不知耻地说‘隔壁有花店,买了放兜里就是我采的了。’
这样嘴硬的家伙,怎么可能再第二天就会离去呢?
不能相信,或者说,不愿相信。
“你在说谎。”
荧道,那灿金色的眸子像是一只威严的小狮子,一步都不退让地捍卫着自己的领地,固执而死犟:“...你是谁?”
“我不相信你。”
风吹动淡蓝色的窗帘,细细碎碎的光点散落在窗棂上。
【你该自己去看看。】
说完这句话后,人理再也不做声了,房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了呜呜的风声。
荧下了床,赤足砰砰砰踩在木板上,发夹也没有系上,散着灿金色的短发,她推开卧室的房门,派蒙正趴在餐桌上呼呼大睡。
披上了外套,将纤细的双足放进靴子中,荧拿起了门口搭着的单手剑,便出了门。
门外是盛大的阳光。
“烤鱼咯~”
“鲜的大苹果,五十摩拉一斤。”
“冰糖葫芦,来自璃月城的冰糖葫芦咯!”
他们租的这间旅馆正对着蒙德城的集市,现在正是赶集的时候,人来人往,摩肩擦踵,荧仓皇地穿行在人潮之间。
小贩扯着嗓子吆喝着,今天过年了,年的热闹气氛早已经渲染了整个蒙德城,鞭炮的烟火气炸开,噼里啪啦散作漫天的红霜,散碎的落红铺了一地给蒙德街头染上了十里红妆。
荧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很多地方都找遍了,清野风吟最喜欢去的酒馆,经常去的水果铺,还有那座被废弃的广场...荧都找遍了。
心中那份悸动感越发的强烈,荧轻轻地抿了抿唇,她的头脑依旧恍惚而模糊,昨夜那沉沉的梦魇尚未消去,还残留在大脑的深处。
他为什么要突然离开?
他想要去做什么?
他在哪里?
“是啊,不管风来自何方,要去往何处,只要吹的舒服就好了。”
荧蓦然地想起了清野风吟的这句话,那时候的他们攀登上了险峻的誓守岬,夕阳的余晖收敛于群山的坟墓之中,清野风吟吹着风,笑着对她说:
“荧,你要永远地开心快乐。不要在意风最后去哪里了。”
那笑容,似乎很哀伤。
那时候的她尚且不懂,只觉得这是句寻常而显而易见的话,开心快乐当然最重要啦,他还给自己科普什么山风谷风,谁知道那东西啊...山风谷风,她回到:“我吹的开心就好了,我管风来自哪里啊。”
当时只道是寻常。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谁念西风独自凉,当时只道是寻常。
那时候的西风,究竟想要传达给自己什么呢?
清野风吟究竟想要说些什么呢?
荧那时并不知道。
‘当时只道是寻常。’
——
晨曦平铺在长长的台阶上。
拼色玻璃散射着阳光,辉煌的穹顶摇晃着梧桐树叶的影子,骑士团大厅安静一片。
琴顿了顿,淡蓝色的眸子深处并不平静,她缓缓地呼了一口气,这才向面前这位吟游诗人道:
“这样啊,特瓦林安静下来了。”
龙灾。
这是蒙德城最严重的灾难,甚至关乎到这个城邦的存亡。
上一次蒙德城遭受的龙灾,还是五百年前的魔龙杜林。
龙灾的问题,是悬在琴副团长心尖上的一柄剑,而如今这柄剑被人拿走了,如释重负的同时,她又不免开始询问其它的问题:
“是清野风吟么...清野风吟在哪儿呢?他是蒙德城的英雄...他该受到奖励!”
吟游诗人似乎并没有听见琴的话,少女微微垫着脚尖,出神地注视着墙壁上的画像,半晌,她才回过神来似的,侧过身来,翡翠色的眸子似乎在微笑。
温迪微笑着道:“他很安全,解决完蒙德的事情后,他就去旅行了。”
“哦哦,这个家伙还这样说——”
温迪咳嗽了一声,模仿着清野风吟的语气,左手按在胸前,垫着脚尖,右手张开拥抱阳光,一副放飞理想有志青年模样,用咏叹调的语调夸张地道:
“‘清野风吟,来去如风,事了抚衣去,不留功与名,哇哈哈哈,我去也’。”
"然后这家伙就贼拉风贼臭屁地窜做一路西风,就这么走了。"
少女的眸子真诚而纯净,不包含一丝杂质,很认真,似乎清野风吟真的没事,他不留在蒙德,只是不想要那些名利,他真的贼拉风贼臭屁地去旅行了。
吟游诗人微笑着注视着琴。
那笑容也很认真。
她一直有忽悠人的天赋的。
很显然,她成功了。
琴团长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真是的。”
她笑了笑,似乎被温迪那夸张的语气逗笑了。
“小诗人,如果你再见到他,请告诉他,西风骑士团永远会记住你的功勋。”
“也永远留存着你的位置,蒙德永远欢迎你。”
温迪点点头,“好的。”
温迪一直就擅长忽悠人的,忽悠人相信她说的话,忽悠人相信清野风吟没有死...忽悠自己....清野风吟还活着。
蒙德城的故事应该完美,应该完美得像是歌剧一样:少年骑士安抚了恶龙,最后隐居于江湖,完美无缺。
清野肯定喜欢这样的故事。
无论是清野风吟,还是清野雷鸣,亦或者是鲁斯坦,还有那个少女,都肯定喜欢这个故事。
他不想要死后被人惦记,他想要安安静静地离去,完美无缺地离开。
温迪是吟游诗人,她今后,她将要向更多人讲述这个美丽而浪漫的故事。
在她漫长漫长的余生中。
为你的此生作序,便是自己唯一能做的了。
温迪不想要蒙德忘记那个少年。
不想让蒙德忘记那短暂而绚烂的风。
她最后瞥了一眼墙壁上的画像。
幼狼鲁斯坦安静地呆在画框中,灿金色的眸子像是最璀璨的阳光。
再见。
温迪挥了挥手,向琴团长告别了。
再见。
她依旧在微笑,因为一定要笑,因为讲述喜剧的时候不能哭泣,吟游诗人要永远微笑着,只有在微笑,听众才会被感染,才会相信那个浪漫的英雄喜剧。
不能哭泣。
出了骑士团的大厅,外面天光明媚,惠风和畅。
如洗般的天空,澄澈透明。
蒙德城如此的美丽。
——“请问...请问...”
喘息声,似乎跑了很远很远的路。
温迪注视着面前的少女。
她微微弓着身子,细细的汗珠顺着精致的侧脸滑落,少女抬起头来,散着的金发扬在空中——她似乎很累,跑了很长的路,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温迪认得她,这个少女的名字叫做‘荧’。
“请问...”她终于是缓过气来,灿金色的眸子盯着温迪的眼睛,“请问你见到清野风吟了吗?”
“...啊。”
“恰好,鄙人恰好目睹了那场争斗。”
温迪又露出了笑容,她左手抚在胸前,咳嗽了几声:“‘清野风吟手起琴落,魔音入耳,风魔龙招架不住节节败退....’”
“‘清野风吟,来去如风,事了...’”
她那笑容依旧如此的干净,如此的认真,如此的感染人心,讲述的故事也是生动有,温暖的阳光洒在吟游诗人的侧脸上,笑靥如花,日子仿佛闪烁着光芒。
少女安静地注视温迪。
——“你在哭泣。”
她道。
什么。
温迪愣了愣,她道:“为什么?”
“你在哭泣...这只是我感觉到的。”
荧那灿金色的眸子倒映着温迪的面容,眸光轻轻颤动着。
她晃了晃身子,低头,嘴唇动了动:“为什么啊。”
“为什么?”温迪也这样问道。“我明明在笑啊。”
“我不知道,我不清楚,我只是这样觉得。没有来头。”
荧低垂着眸子,她心脏缓缓地悸动着,
“你在讲很美满的故事,但你却很哀伤,我...我明明...也在听很好很好的故事啊,清野风吟那家伙,臭屁地立了大功劳,特瓦林安抚了,皆大欢喜,明明这是很好很好的故事...但为什么,但为什么,为什么呢...”
她攥着自己的胸口,紧紧地攥着胸口,抬起头来,那灿金色的眸子闪烁着...
晶莹的泪滴。
——“为什么如此美好,我却很难过呢。”
“...为什么啊。”她咬着唇,指甲深深地陷入掌间,
“为什么...我听着那么美好的故事,却要流泪呢?”
“你告诉我啊,你告诉我...”
言语口头是喜乐,字里行间是哀伤。
生灵永远也隐藏不了自己的情感,共情是一个滑稽欢快的字谜,谜底之外的人读来是幽默笑话,同在谜中的人共享同一份哀伤,任由外界吵闹嬉笑怒骂。
温迪注视着那金发的少女。
她在哭泣。
‘你在哭泣’她这样对自己说。
明明...
已经构筑好铜墙铁壁般的内心了。
明明已经在微笑了。
明明已经编好了很美满的故事了。
明明已经足够完美了。
明明...自己已经不会再伤心了。
真讨厌啊...这种感觉真讨厌啊...温迪垂下头来,心脏慢慢地痉挛。
大厅内传来欢呼的声音,似乎是琴宣布龙灾平息的事,骑士们欢呼着庆祝,而在大厅外,蒙德人正在筹备年,花灯挂满了长街小巷,早间市集人声鼎沸喜悦洋溢。
风走后,这个世界,只有她们在哀伤。
荧依旧在盯着自己,温迪垂着头,避开那道目光,她感受着心中的那份刺痛感。
半晌。
风沙沙地吹。
她抬起头来,轻声道:
“你随我来。”
——
诗人走在前面,浅变色的长辫垂落在腰间,她步伐很快,拾阶而上,穿过一处巷落,继续向前走。
荧跟在温迪的身后。
越是向前走,她的心就越是悸动,越是不安。
她本来如此急切地想要知道清野风吟的下落,但现在接近真相了,她却惶恐而不安了。
或者说,是恐惧。
出了蒙德城,便是果酒湖。
那片湖泊如此的美丽,如此的纯净,波光粼粼,搅动着晕暖的春光,风车菊像是火一般地盛开着。
龙。
特瓦林趴在湖畔上,听到了什么声响,抬起头来,见是荧和温迪,失望而落寞地鸣叫了一声,又垂下了脑袋,翅膀盖在龙首上。
温迪拍了拍特瓦林的翅膀,后者便抬起。
那是一柄剑。
荧知道这柄剑的名字,那是清野风吟的佩剑,叫做‘神切’。
但与曾经所见到的那柄剑,又有些不同了。
蛇一样的纹路依旧刻在剑身上,雷纠缠着那蛇...在雷与蛇之间,是风的纹路。
空白。
荧的内心又是空白。
明明她内心深处早就有了准备,早就有了心理建设,但从看到那柄剑开始,她的心灵又空了。
不...
“我本来打算把这柄剑埋了。”
温迪轻轻地抚摸着那柄剑,剑发出沙沙的风声,她垂下眸子,轻声道:“除了一颗心脏外,清野风吟还留下了这柄剑。”
“现在,我替清野风吟将这柄剑送给你。”
“为什么...要给我?”荧问道。“你呢?”
“你不留着吗?”
她看到吟游诗人轻轻笑了笑,明媚又哀伤的笑容,她侧过脸来,轻声道:
“因为他也留了一封信给我。虽然它散在了风中,像我这样的家伙,一封信就很满足了。”
那封信散在了风中。
就像鲁斯坦给罗莎琳的信,焚于了大火。
但对于诗人而言,对于旅程而言,她读到了那封信,这段记忆留下了,便已经足够了。
温迪递出这剑的时候,她低垂着眉头,辫子随风微微摇摆,心在轻轻地悸动。
那柄剑...
清野风吟的剑。
这就是他此生所剩下的东西了。
荧接过了剑。
触碰的时候,是温润而冰冷的触感,剑轻轻地振动着。
能听到轻柔的风声,那是海风拍打着沙滩的声音,迅暖的阳光泼落而下,如此的安宁...与温柔。
就像蛇切记载了大蛇的一生般,这柄剑也记载了清野风吟的一生。
那三个月的人生。
风很温柔。
像是那少年在说话。
在讲述着那段短暂的旅程,在讲述着那段与风同行的日子。
‘所以说,你们是想要拿我的东西?’
‘抱歉,我们下手走了...咳咳,我们不该拿您东西’
荧攥着剑柄,她低垂着头,肩膀颤抖着,神切倒映着她的面容,银牙咬着唇,似乎要咬出血来:
“混蛋...老粽子,你快诈尸啊,你再不诈尸,我就要摸走你的剑了,我就真的...”
她顿了顿,眼眸黯淡,半晌,才道:
“...我退货了,我不想要了...我退货,我不要你的剑了...”
..
沙沙的风吹皱一湖的春水。
...
‘你为什么要给我?’
‘鱼给你啦,你就拿去吃,不需要有什么莫名其妙的愧疚之情,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且我也不会饿着,我把鱼给你吃只是我想给你而已。’
..
荧轻声道:
“笨蛋,我现在会烤鱼了,我手艺可好了,可厉害了...我和派蒙一直等你回家吃烤鱼呢...喂,烤鱼已经凉啦,喂,烤鱼凉了就不好吃啦...”
“你快回来啊,你快回来啊。”
她的声音颤抖着,颤抖着,一直一直颤抖着。
风依旧沙沙地唱着风的故事。
...
‘哇啊啊,老粽子你起尸了吗?’
‘我这叫起床。’
....
“特瓦林虎视眈眈,愚人众心怀不轨,在如此危机关头,你竟还想着玩儿?”
“是啊,你要陪我去玩。”
...
“凭啥?”
“因为我每天都要给你编花环啊!清野风吟花姑凉,和本太君去哟西哟西!”
...
“荧,你要永远地开心快乐。不要在意风最后去哪里了。”
...
“混蛋,我在乎!”
“你不在乎命,但我在乎!”
...
“谢谢你的在乎。”
“谢谢你的在乎——自从想起来一些事情后,我这一生都挺狼狈可笑的,但现在又忽然觉得,其实也没那么糟糕啦。”
...
"旅行者,祝你旅行愉快,一路顺风。"
...
风的故事结束了。
花环明明一直在编的,提瓦特指南还有好多地方没去,你明明说了自己还能强壮几百年的,烤鱼也没有吃呢,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你说话不算话。
你说不要管风去哪儿了,可怎能忘记那风呢?
你说祝我旅行愉快,一路顺风,可没有了风的旅行,那还算的上是‘一路顺风’吗?
你回答我啊...
你回答我啊。
泪水划过面颊,像是风掠过湖泊,荧再抬头时,已是泪流满面。
“谁杀了他。”
——在明媚的春光下,荧轻声问道。
“谁杀了清野风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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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其实严格来说不是三合一,还差五百字到三章,但四咕实在是撑不住了,,而且,感觉这一章已经挺完善了。
本来今天立志进化为三更兽的...现在的情况,勉强算进化一半吧。
然后就是读者群的问题...有许多读者私信问了,现在就做一个统一的回复吧。
暂时不会建,主要是我目前的状况不好,光是码字就很累了,管理群有点撑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