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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蒙德城往东,出了城门,沿着低语森林的小径一路往前走,寂冷幽静的森林小道泥泞而潮湿。
上亿枚叶子随风轻轻摩挲着,发出类似低语的声音,过了森林,抬头向上看,便能看到一个山谷,蒙德人将它称之为‘望风山谷’。
在望风山谷与低语森林的交界出,有一方天然的湖泊,蔚蓝色的湖面倒映着白.云蓝天,若不细看,倒像是这天空给缺了一块,落到了这片沉寂安宁的土地上。
到了晚上,这湖映衬着蒙德的星空,星星融入进了湖水中,流光而溢彩——因为这番美景,这片湖泊便得名‘星落湖’
国崩闭着眼睛,靠在星落湖畔树边。
【国崩】是少年的真正名字,但鲜有人知道,人们往往以令一个代号称呼他:【散兵】
散兵,愚人众执行官的第六席。
他穿着类似歌舞伎的稻妻服饰,戴着镶嵌着妖怪面具的斗笠,带振袖的短袖和短裤,那张面具遮住了少年的面庞,也掩盖住了他的气息。
与大张旗鼓出使的女士不同,国崩来蒙德这件事,没有一个人知道——包括愚人众的执行官们。
他是私自前来的,因为一封秘信。
少年靠坐在树上,昂着头,眺望着星落湖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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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色的眸子,很罕见的,显露出几点茫然。
柱国离开了。
初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国崩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漫长的时光已将他的情感磨损殆尽,更何况,身为无心【人偶】的他,并不会落泪。
凡人都会死的,他早就明白的。
没什么大不了的。
从出生起,国崩便是一个祸害。
没人期望他,也没人因为他的诞生而欢喜,他只是作为永恒的残次品被遗弃,他非人非物,没有过去与未来,甚至连名字也没有,是白纸一般的少年,稻妻人并不欢迎他。
少年在人世间游曳了数年,他也不知道自己所求之物为何。
第一次见到柱国的时候,是在踏鞴砂村落里,污秽引发了灾难,于是村民们便要献祭了他,换得灾难平息。
无数双眼睛,恐惧的,忌惮的,厌恶的,冷人发麻的,无数双空洞洞的眼睛注视着他,少年听见他们的声音,每个人的声音都很低,因来自肺部深处,所以听起来潮湿而阴冷,他们齐声喃喃道:
“怪物。”
“怪物。”
柱国便来了。
那个男人很强大,只是一刀,雷霆滚动,原野轰鸣,随着天幕一白,所有污秽便给除尽了,他解开了绑着少年的绳子,上下打量少年,裂开嘴笑道:
“从今天开始,你就叫【国崩】了。”
“...国崩?”
“在稻妻话中,就是大炮的意思。”
柱国大将军得意洋洋地点了点头,很是为自己的起名天赋自豪,豪爽地笑道:“大风起兮云飞扬,大炮开兮轰他娘。”
“少年,有没有兴加入柱国军?”他拍着人偶的肩膀,“从今以后,你就是柱国军的大炮了。”
“凡是骂你的,你都一炮给他娘的轰烂!你要发出大炮的轰鸣,你要用自己声音覆盖住所有杂音,要响彻天际!”
柱国说的话并不文雅,他的声音很高,回荡在高空之上,“你终将成为货真价实的人。”
.
过往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了,直到此刻,国崩依旧未能理解柱国口中‘货真价实的人’是什么。
不过他之后的日子,并不怎么迷茫了。
许多年后,国崩离开了稻妻,作为流浪者行走在尘世间,愚人众对他的身份很感兴,顺利成章之下,他加入了愚人众。
数百年来,他的地位也越来越高,最终成为了愚人众的第六席,代号‘散兵’。
在至冬国士兵眼中,散兵大人阴晴不定,最喜欢的便是观察人类的惊恐与无助,他为此专门选了一位表情丰富又愚蠢的部下供其取乐,其性情诡谲而荒诞。
为了愚人众的利益不计任何手段,是很可怕的存在。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散兵大人至今都在与一个遥远国度的老人通信,他们写信的频率不高,甚至数年才写有一封,做的很隐蔽。
尽管如此,几百年过去了,他们也通过很多信了。
愚人众的动向,至冬国的态度,锁国令的消息...很多信息都藏在了信里面,藏在了他们定下的暗语中。
而国崩收到的最后一封信,是在一个月前。
是柱国的遗嘱。
清野雷鸣死了。
清野雷鸣死了。
他叫别人的轰鸣声要响彻天际,但他自己的声音却先停歇了。
从今以后,他再也无法写信了。
国崩并不忠于稻妻,并不忠于天守上的那个女人,相反,他深深地憎恶着她,清野死了之后,他便与稻妻再无干系了。
清野雷鸣死了。
瞒着所有人,国崩私自来了蒙德,按照柱国最后的吩咐,在星落湖的湖畔等一个人。
【清野风吟】,这是那个人的名字。
他在星落湖畔已经等了两个星期了,那个叫做清野风吟的人还没有出现,国崩讨厌不守时的人,这让他觉得烦躁。
离开至冬久了,愚人众那边也会起疑了,若今日再等不到那人,国崩就会离开了。
日头慢慢下坠了,午后的阳光懒散而倦怠,国崩轻轻眯着眼睛,注视着从森林处走出来的少年。
他在打量对方,或者说,是在审视着对方。
后者既然冠以了‘清野’的名讳,那想必不是寻常人等。
只见此人走路轻快而松散,气息轻盈而急促,这是某种特殊的呼吸法(走路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少年柱着一柄凶剑,想必是刀剑不离身的武者(走不动了,拄着神切走路),
他的眸光深处,贪婪而饥渴,像是藏着一只凶恶的幼狼(好饿啊好饿啊,早知道吃了鱼再走的)
来者不善。
不愧是柱国府培养出来的精英。
国崩心中暗暗戒备,已经想好了怎么应对这匹凶狼。
做执行官这么多年了,国崩阅人无数,不会看走眼的。
他气势汹汹在向自己靠近,他探出手来,他抓向了自己的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国崩听说过这一招,是璃月的‘擒拿手’,这少年也在试探自己——
清野风吟握紧了国崩的手,一副见了同志的欣慰表情,用地下党特务见面的语气,道:
“你滴,稻妻友人滴干活?”
‘稻妻友人的干活’——这便是他们的重逢与初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