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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百二十六章 放归
    “人无信不立,既已属梁,安可事秦?梁主有肃清天下之志,吾便助他一臂之力!”慕容垂一锤定音。

    今时不同往日,天下形势已经尘埃落定。

    仅凭手上三个郡,想要逐鹿群雄,无疑于痴人说梦。

    对梁秦而言,并州是战略要地,但对身处其中的慕容垂而言,是战略囚笼,进去了,很难出来。

    慕容垂只能依附强者,选择梁国和秦国,是生与死的问题。

    “将军英明。”高弼拱手。

    兰建、兰汗兄弟四人面有不悦之色。

    对匈奴人而言,其实还有一条路,退入河南地,与铁弗部联手。

    但慕容垂却嗤之以鼻,无论从衣着还是想法上,慕容垂更像一个中原人,好不容易汉化了,又岂会投入蛮荒之地,沦落为蛮夷?

    “给苻坚回信,吾受梁主厚待,子嗣儿郎皆在邺城,不可叛也。”慕容垂也不愿太得罪苻坚。

    没办法,夹在中间,只能忍气吞声。

    事实上,两边不打,才最符合他的利益。

    但这显然是奢望。

    苻坚接连大胜,疆土大增,年轻气盛,雄心勃勃。

    李跃苦心孤诣筚路蓝缕走到了今日,一向以恢复华夏为夙愿,更不可能放过关中。

    众人颇有些不欢而散的意思。

    兰建兄弟四人回到府中,互看一眼,兰汗反骨最多,早就看不惯慕容垂的瞻前顾后,“并州有天时地利,只需左右逢源,坐观秦梁大战,便可坐收渔利!奈何道明一意奉梁。”

    慕容垂是他们的外甥,私下里叫一声道明也无可厚非。

    “梁强则奉秦,秦强则奉梁,如此简单平衡之术,道明却不用,就算不成,我等可退入河南地,不失为一酋首……”兰堤一脸郁闷。

    兰加难道:“慕容垂已非当年之慕容垂,鲜卑人为梁人所破,胆气也去了一半,他要当梁国忠臣,不必拖着我们,当初真是看走了眼,早知他胆小如鼠,不如北走大漠,投奔柔然人。”

    三人的目光一起望向老大兰建。

    兰建心性最稳重,“这么多年的情分,实在不忍舍弃,然则为了兰氏,不得不另作打算……”

    “兄长意欲何为?”兰汗眼中冒着凶光。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慕容垂再怎么衰弱,手上还有几万精锐,太原三郡皆形胜之地,大有可为。

    “道明一时糊涂,我等不可糊涂,老二,你去一趟长安,多寻一条路总不会错。”兰建一副为外甥着想的神色。

    “唯!”兰堤一脸欣喜……

    邺城。

    不出意外,苻坚和拓跋什翼健都拒绝了李跃的诏令。

    苻坚推托诸子年幼,不宜远行,至于天王称号,轻易去之,会引起关中士民误会,让李跃多担待担待。

    总之他苻坚对大梁绝无恶意,毛嵩、郭将三人自作主张,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以前还送点良马、美姬,现在一毛不拔,就光秃秃的一封信。

    至于拓跋什翼健更是直接,国事繁忙,不宜远行,还让李跃去盛乐见他……

    看完了信之后,李跃笑了一声,“苻坚、拓跋什翼健当朕三岁孩童么?”

    崔宏道:“二人步调一致,莫非暗中串通?”

    “细作近日有消息传回,秦国向太原、云中派了使者,只怕暗中结盟,共抗大梁。”杨略拱手道。

    “不排除这种可能,慕容垂不一定会倒向氐秦,但拓跋什翼健一定会投靠氐秦。”李跃太了解他了。

    翻来覆去都好几次了。

    一起跟燕国结盟,后见燕国强盛,担心吃掉他,转而跟梁国眉来眼去。

    后来大梁强盛,拓跋什翼健转头又去跟燕国和好。

    如今跟苻坚穿一条裤子再平常不过。

    实际上,他这种平衡战略不能说错,只有中土混战,拓跋家才有那么一丝丝的机会,然而战场上打不赢,再好的战略都是个笑话。

    李跃道:“拓跋什翼健无关紧要,桓温、慕容恪与苻坚勾连没有?”

    以现在梁国的实力,对上其中任何一家都有优势,但如果三家攻守同盟,互相策应,对付起来,就有些难度。

    “江东、辽东距离遥远,还未可知。”

    “既然还未可知,就给江东些甜头,让尚武堂里的质子们返回江东。”

    桓温北伐大败之后,江东认了怂,每家士族都送了几名质子和侍女,虽然都是一些旁系子弟充充人数,但李跃没有忽视他们,留在尚武堂进行思想改造。

    还有一些中下级将领,出身江东寒门小族,没钱赎买,也留在了邺城。

    如今一年多了,每天听鸿胪吏的封狼居胥、燕然勒石、投笔从戎……又生活在一个亢奋向上的环境中,思想不发生些改变是不可能的。

    有几人已经暗中投效大梁。

    放他们回去,一是显示大梁的宽仁,缓和一下江东的敌意,二是提前铺垫,这些人见识过大梁的朝气,再回到暮气沉沉的江东,一对比,高下立判,将来攻打江东,说不定会势如破竹。

    “慕容垂若是投靠苻坚,对大梁影响极大,陛下不可不防。”崔宏忍了半天,还是说出了口。

    慕容垂背靠苻坚,那么此前制定的攻取河套逼降慕容垂之策,便失效了。

    太原甚至会成为进攻关东的跳板。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李跃踱了两步,这个关键时候,又不能召慕容垂觐见,否则就是摆明了不相信他,反而逼反了他。

    “臣有一策,可安慕容垂之心!”崔宏目光一闪。

    一个“安”字,提醒了李跃,脑中瞬间有了想法,“哦?朕也有一策,不妨各自写在纸上。”

    杨略取来纸笔。

    李跃写下三个字,崔宏也写了三个字,两相对照,一模一样。

    “陛下英明,正是慕容令!”崔宏一脸钦佩。

    慕容垂这种人吃软不吃硬,越是逼他,造反越是坚决,所以不如放归慕容令,以恩义结之。

    慕容令在邺城多年,李跃从没亏待过他,每次讲武堂议论古今都带上他。

    慕容垂真要倒向苻坚,绝不会受一个儿子的影响,苻洪当年造反,也没管苻建的死活。

    但如果慕容垂没有倒向苻坚,慕容令这个时候回去,一是显示李跃的胸襟,二是敲打一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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