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番外 【维拉斯特之刃】(一)
小银猫望着闪烁的灯火,听见蛐蛐在被风吹动的阴影中唱歌,只感觉脑袋一片昏沉。灰色的襁褓,绿色的影子交杂在一片,在嗤笑着,扭曲成一张张大脸,浓厚的压抑被雾霾降下,树杈旁边是熟睡的商人。
“啊——混蛋!”
商人忽然惊醒,似乎被风的喧闹狠狠抽了脸。他看见身旁飞去的树枝,还冒着几片嫩芽,便不假思索的捡起,大步流星走向银猫。
银猫被铁链拴着脖子,红色的代表“束缚”的纹路刻在她的后颈。见到商人忽然举着一个断条的树杈靠近,立刻向后退去,几步却令脑袋撞在了树上。
商人已经靠近,举起树杈二话不说就是向小银猫的身上抽去。
“就你这么个贱丫头!这么个奴隶,要我来守夜!要我来受这苦头!”他似乎不满意他家主顾对这番的安排。
几番抽打,小银猫只是以胳膊护着自己的头,让那双近乎在月光下漆白透明,已经疤痕布满的双臂上多添几分血色。
“混蛋!”商人压着银猫的头,扯住她的银发举起向后撞在树上。
树叶哗哗的下落,被风一吹却落入了马车中。这带倒刺的林叶不让人好受,于是车内立刻传来了几番惨叫,骂骂嚷嚷的走出来三人。
以首的,是主持这趟买卖的人,或者说是作网络媒介的人,雍容华贵且夸张的金边修饰,无时不让人忘记他的身份——商人。
“卫古,不想守夜就给我直说,这货可是娇贵的东西,王国那里有权贵需要。”
“切,区区银猫……”他狠狠的将晕厥无声的小银猫抬脚踹开,不耐烦藐视她——衬树滑下,掠过三人踏上马车。
“你们俩,将她收拾一下,喂点草药恢复一下就行。要是那些权贵重视她,这点伤就没大碍,别让这家伙死了。”
“是~”两人趴俯在地面,毕恭毕敬的垂在他的脚边。
无法继续休息下去,而马车由那名商人驾驶。
半路上,草垛之中躺着银猫。
单薄的褴褛支撑着她单薄的身,她半睁半闭的眼睛时常被发霉的干草刺到。
银猫时常觉得,自己看不清东西,有几点这样那样的原因吧。
“喂,你忘记刷鞋了。”
他们说,这是她最后几次干这些事,要做的好一些留下点映象才行。
“混丫头,我的鞭?!”
她将东西从杂乱的空酒杯中找出后,迎面那一股酒臭,脸上被商人狠狠抽过一巴掌,红的白的印子杂糅在一撮,嘴角亦是渗出一丝血。
他的意思是“可以离开”,或者直接点“你好滚了”。
这是一段为时不长的过程。
一个星期?两个星期?明明只是从迪扎到艾伦格林而已。
依旧是一如平时,而银猫今日却不准备如往常的态度。
蔑视,不屑,或者说是更多愤怒。她将这一切原封不动的还给了商人,在那副紫色的瞳眸之中。
她在试探的挣扎,反抗,将束缚自己的该死的锁链挣脱。而这些完全是无用。
一旁的主顾不会管这些,他同样对奴隶的反抗表示厌恶。这就像泥潭里的蛤蟆和蚊子将臭沼泥甩在了身上,你只能看那绿色的气体从爆掉的气泡里溢出——恶心。
这是触及了尊严的眉目。
脖子,脚、手上都栓住了铁链,她只能光脚站在路面,而惊吓的马带动木车向前狂奔。车上的人看踉跄的银猫大笑,看她被拖在地上,被石头划破,血迹顺着路面残骸一路拖去。
他们放声的笑,驾车的商人——亦是车夫,或者说是护卫。他不时回头看奄奄一息的银猫,更是肆意的嘲笑,痴狂的咧起干裂的嘴,被大烟呛到猛咳几声。
去死……
有人已经让银猫曾经死过一次,所以她不想再死去……但反抗的火苗难以升燃。
她不知道如何找到机会,不知道如何摆脱脖颈上的锁链,刻印的契约……它们将自我约束、囚禁,成为……死牢。
回到车上时,她的指头断了几根,其他地方亦能看出畸形。针刺的麻木感沿袭脊背麻痹了大脑,她的视线在无数次混黑中已经朦胧,存在起一片白雾参透边缘。
……
只是突然的惊醒。
马车停下了。
“该死的!到检查点前还能有魔兽——!这里的骑士吃饱了在睡觉是吗?!”
倘若说,是有权贵故意买通哨兵让他们放眼看笑话呢?
悠然站在哨塔上的贵族确认到了自己需要的货物。
银猫不知怎么的挣脱开了锁铐,踉跄着跑向远处城内的一所庄园。
无论她活下与否,若是商人里还有活下的能把她送过来当个角斗士可能也好赚个一笔——总之,索赔是必然可以拿到了。
而他随后也注意到,联络他的那名老主顾商人让他的两名随从追上银猫。
车夫的力量倒是令人惊讶——商人也不是没有盘算,为防备魔物侵袭自然还是只能雇佣克兰的佣兵。
狼型魔物被车夫一手举起扔飞后,在不远处地面爬起,虎视眈眈的神色瞄到他的背后时,一刹而畏畏调头转开。商人车夫尚才察觉不对,回头来不及流露惊恐,已经被咬碎了脑袋。
有如虎添翼的存在——狮鹫拍拍翅膀在原地趴下,把车夫的尸体随意扫到一边。
“狮鹫吃饱了啊,还剩那个老主顾跑了呢……这可难办,你们什么时候放它出来的?”
“回科里伦拉大人,今午时准刻放出,解除禁令。”
“嘶~这狮鹫的胃口太小了,也就体格中看点……回头想个办法也处理了吧。真的是,最近迪扎的货一个个都不让人满意——”
说到自私自利的人。
兰却将自己放在了首位。
在并不漫长的路途之中,她思索自己百年来的思念,自己的执着,自己扭曲的思想,自己将这些强加于所有人后的结果——
都仅仅是为了可以人的身上看到属于“人”的迹象,看到“人”的美丽与奇迹,而事实总让她意外。人的善恶美丑,所做出的每一步所带来的必然——这镜子中看到的。而她同样存在此中。
她难以见到那最后一面,或者说本就是不可能的。她所残留的,仅剩梦中的自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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