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十月,晋城里开满了野菊,城中的汾河都被映得金黄。
汾河上,楼船不断,小舟横行。舟船之上的,多是寻欢作乐的放浪才子,吟诗作对,戏水饮酒,好不快活。
河两岸的酒楼脚店,客满盈门,人声鼎沸。连片的勾栏红院,莺燕成群,凭栏招摇。
王麟呆若木鸡地站在街边,一脸茫然地置身于闹市之中。
这鲜活的古代风貌,猛然跃进了王麟的视野中,狠狠地击打着他的内心。
——这是......古代?我......我穿越了?
不可置信的王麟,把自己浑身上下摸了个遍,发现自己穿的还是秋末入冬时的羽绒服,白色的茸茸毛领紧裹在脖后。
街上的秋风一吹,一缕缕雪白的人造纤维毛发,在耳朵旁轻轻地搔动着。
低头一看,脚上还是穿着黑色皮靴,腿上也还是熟悉的牛仔裤。
王麟的大脑混乱至极,意识在巨大冲击下,瞬间空白一片,什么都想不出来。
不等他整理好思绪,在什么行动都来不及做的时候,街上的人流猛然一滞,前面的行人游客发现了这个突然出现在街上的奇异之人。
前面的游人看到了这个奇装异服的男子,竟然宛如天神一般,凭空闪现而出,表情从错愕到惊讶、狂喜,兴奋地周围人解释着自己看到的事情。
他们高声呼喊着什么“仙人下山”,“修真天骄现世”,“遁光乍现,大能修士”......
突如其来的骚动,让王麟更加不知所措,内心各种念头闪过,想要找出合适的办法逃离这里,躲过这些注意到自己的人群。
——能听懂他们的话语!被当作仙人现世,而不是妖魔吗?真是幸运啊,起码我现在不会被这些人当街打死。
——凭我半吊子的历史水平,没有办法分辨出这里的朝代,要是有人上前问话,只能向他们解释说,我是从异域归来的被劫商人了。
——之后再搜集情报,弄清楚所谓的“大能”,“天骄”到底是什么东西,难不成这里是修仙世界吗?
——总之,要先尽快换一身不会引起注意的寻常衣物。
刚刚打定主意,却发现面前的人流又渐渐流动了起来,每个人都冲着自己露出崇敬的表情,看了又看以后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爹!娘!那个是不是就是故事里常说的修仙者啊!”
“好厉害啊!这个大哥哥咻地一下,就出现啦~雯儿以后也要入纯阳上恒山,努力修炼!以后是不是就能和大哥哥一样厉害了?”
耳边传来小女孩的童言童语,转头看去,她的父母正满脸欣慰地鼓励着她,周边的路人也打趣着她,追问道:
“那你以后到底是想要去纯阳宫,还是全真教啊?”
街头巷尾,一时充满了女童的天真稚语,和大人们的欢笑戏语。
听完此言,王麟心下了然,自己果然是穿越到了修真世界,顿时松了一大口气。
繁华的景象、行人们有礼有节,彼此和睦的对话。
从眼前朝气蓬勃的氛围,不难看出,这里是一个安定有序的大城。
——至少自己现在的人身安全有了最起码的保障,不用担心随时会曝尸荒野,横死街头了。
但是内心担忧还是没有完全消散,无论如何,眼前的景象都有些太过诡异,修真界是如此公开化的存在吗?
——甚至就连城中的孩童,都能坦然接受,眼前出现了“修士”的现状吗?
刚刚因为自己突然穿越,所堆积出的人潮,现在都已经散去。
眼前只剩下了几个穿着鹤氅,装作文人打扮的富家公子,在对着自己作揖行礼。
也同样是默然无言,行过礼后就悄然离去,没有和王麟搭话。
转眼,刚刚水泄不通的街头,就变得冷冷清清,所有人都刻意避开了眼前这身着奇特纯白狐裘,脚踏漆黑皮靴的“大能修士”。
在王麟的视角下,众人的怪异行为,才是给他带来了极大的诡异感。
眼前的一幕幕,简直匪夷所思。
——我现在身处的地区,是修士出现的高频区域吗?所以行人们对我见怪不怪?
——也就是说,这个城市附近的修仙门派,都是遵纪守法,爱护凡人的名门正派吗?
惴惴不安的王麟,在这条瞬间寂静无人的街巷中,小心地向前摸索着。
走不多时,就看到了一处茶楼,门前大大的旗幡,写着“茶”字。
门前围着许多身穿粗布麻衣,短褐襦袄的贫苦汉子。
有些余钱的,就三三两两聚作一团,几个人共点一碗三文钱的茶引子,在店外听先生讲一上午的趣闻轶事。
实在凑不出个钱的,就讪讪地凑到那些买了茶引子的人堆旁,也能蹭着听听,解个闷儿。
有时店内客满为盈,只能在窗边搬几张桌椅,让有钱的公子哥和商贾们屈尊,在窗边坐着,听老先生讲出的最新讯闻。
今天倒是没有这种情况,穷弟兄们也就不用躲去墙角,能一块儿围在茶馆门前,听听这修真界里的精彩故事。
王麟也偷摸着躲在无人发现的墙角边,白嫖着茶馆的说书,想看看这里有什么情报可以了解。
这一听,就直接把王麟整个人都吓傻了。
“数仙界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啪~!”
“自从数年前,纯阳宫下任道首——陈听寒结丹圆满,修真界再不听闻有何等新秀崭露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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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八年,终于又涌现出了一批拥有飞升之资的绝世天骄们!”
先生朗朗讲道,茶馆众人一片议论。
“陈听寒力压同代三十余年,不仅早已结出无漏金丹,前段时间更是受封为纯阳法师,天纵之才啊!”
“什么天纵之才?明明是陈法师用自己的刻苦努力才换来的好不好!
“就是就是,上一代的那些修士,有哪个能比得上陈道首的刻苦?刚刚入门后的筑基期,就把自己扔进蚀骨蛆虫里,整整九年泡在蛆山虫海中,一步不离!”
“这谁不知道?虫巢磨骨三千日,灭尽蛆海筑道基!本来有望和他争夺下任道首之位的天之娇女,在巢穴门口就吓昏过去了,道心破碎,直接放弃修炼,白白浪费了这一身的好资质啊!”
“哼,什么臭鱼烂虾,也敢和陈道首相提并论?一个毫不珍惜天赋,没有出息的懒人罢了,陈道首在虫海里,忍受着无尽蛆虫钻入体内噬咬髓骨时,还能一边修炼各种功法,一边操练武艺。她?她恐怕就连吃下蚀骨蛆虫的勇气都没有吧?”
老先生看到台下的茶客,都在讨论陈听寒的奋斗事迹,丝毫没有关注自己口中的新秀。不由重重咳了两声,继而一拍惊堂木:
“啪~!
“各位且听我道来!
“前月仙盟,召开了筑基期弟子大比,数千宗门的天才修士同台竞技!
“有那欢喜宗圣子,在和门内圣女共参欢喜大道之时,不忘安排随从在旁帮自己锻打身躯,独创‘欢喜击打法’,锻体练气两不误!
“仙音门圣女,急于提升灵气总量,灵药吃撑吐了出来。但她竟然控制着呕吐的声音,发出了虎豹雷音,以吐入音,排尽药渣,把吐出的灵药重新吸入体内,修为更上一层楼!
“但即使如此人物,也没能在这届仙盟竞赛中摘得桂冠。
“为何?因为最后的决赛题目居然是竞速抢宝!
“那蜀山大师兄在刚刚出发时,就不惜斩去自己下半截身体,只为减轻负重,提升御剑极速。
“剑光带着蜀山大师兄的上身一骑绝尘,等到其他人反应过来后,纷纷效仿其行,放血斩臂割肉削骨。
“却也仍然追赶不上蜀山的御剑真法,他们每割下一两血肉,蜀山大师兄就斩下自己的二两筋骨,差距只能越拉越大。
“一步先,步步先!
“最后飞云剑,带着只剩半截被削成纺锤形的大师兄头颅,第一个夺取到了不融寒冰。
“众天骄事后才知道,蜀山大师兄早已偷偷将不灭身炼至第一层,只剩半头也可维持最后一丝生机,和御剑术组合成了筑基期最强极速,事后让宗门前辈出手帮助自己再生身躯.....”
这结局,就连门前的劳力壮汉们都不甚满意,满口抱怨,嘟嘟囔囔说着,如今的新一代修真界是最差的一届。
“除了蜀山大师兄算得上是有勇有谋,其它修士远远称不上天骄二字,现在的筑基期修士可以一边锻体一边练气,这都能拿出来说道说道?”
“哼,我看那蜀山当代大师兄也不怎么样,取巧罢了,再无以往那些横压一代的最强者的那种堂皇大气了。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仙苗全都死于安乐享受了么?”
耳边听到的不是什么书评传说,而是修真界的风闻资讯。
听着这些离谱至极的修炼内容:
双修找虐功
边吐边唱,吐了再吃突破法
极致轻量化御剑术
......
——完蛋了,周围都是魔道自虐修行组织,这里肯定是魔门的势力范围,死定了!!!!
在这些颇感不满的指点江山好事者口中,王麟早已内心奔溃,体会到了这世界的残酷。
王麟被吓得浑身发抖,紧裹的保暖羽绒服下,仍然不停地冒出冷汗,整个人手脚冰凉,如坠寒窟。
他无助得抬起头,呆呆地盯着头顶的炎阳,不知道自己要怎样才能在这里活下去,耀眼的光芒刺痛了双眼,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即使最后王麟把看向烈日的眼睛睁到最大,可他依然看不清这迷雾笼罩着的黑暗世界,也看不清自己的未来。
就在这绝望的时候,脑内突然传来了一声清脆的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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