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虎凝视着面前冷汗淋漓身子颤栗的秦侯大公子赵昺,感觉到身后追出来的赵常山长枪遥指,微微一笑:“人言大公子体弱多病,无意嗣位争夺,谁曾想不但武道高深,而且居然早已和白马银枪永定侯暗通款曲,不过大公子如此嫁祸行径,未免小瞧萧某了——”
“快放了大公子,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赵常山握着长枪沉声喝道。
“哈,阁下对我好像从来也不曾客气”,萧虎淡淡道,“当年蒙阁下不吝赐教,萧某至今想来也回味无穷,不过光景不再,阁下如今出手,恐怕却要失望了——”
“你——”赵常山脸色一变,心中大恨,想当年此人绝不是自己对手,若非张须陀出手拦截,也不会有今日之辱,心中虽恼,但是也不敢轻举妄动。
悠悠叹息,萧虎望着虚空道:“放心,我不会伤害他,不过而今之后,你们却休要再撩拨我,知道么……”
声音平淡,萧虎回身而去,三两步便消失在两人面前,赵昺与赵常山面色微白不敢作声!
一阵风吹过,几缕发丝随风飘舞,两人瞳孔收缩,但觉自己后脑勺一片清凉,巴掌大的地方都被剃空了!
想到方才那人不知不觉间便能提了自己脑袋,手段如此恐怖,两人身子都颤抖起来!
“哼,真是愚蠢——”
一声冷哼过后,赵昺霍然抬头,但见青阳道人从黑暗中走出来,脸色如水,悠悠道:“大公子,我早就说过,这少年虽然质朴但不愚蠢,你这般自作聪明,却没有一点好处——”
“军师,这人如此傲慢,即便将来终为祸端——”永定侯收起长枪,声音不善道。
青阳道人望着两人嘿嘿一笑:“是么,横扫千军号称智勇双全的白马将军,却是如此见识么——”
青阳道人声音平淡下来:“你想错了,以他如今的修为,世俗权力对他没有丝毫吸引力,真是夏虫不足语冰,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声音冷淡而戏谑,永定侯冷哼一声道:“如若不然,他还想求得什么?”
“无穷大道,武道长生——”
青阳道人淡淡一句,人已离去,赵常山闻言却是瞠目结舌倒吸冷气,喃喃自语:“可笑,这世间追求武道者,固然多寿,不过想要长生,痴人说梦……”
倒是大公子赵昺闻言,脸色舒缓下来,暗自点头,露出微笑,却不知暗处的那双眼睛大大失望!
一夜无话,天明日出,照耀着风雪,万里原野茫茫灿烂,雾凇悬挂在树梢枝头,野兽偶尔出没,上演着亘古不变的猎杀与被猎杀的游戏。
汉水城东北一处峰头上,萧虎和魔女并肩而立,望着汉水城来往的万铁甲军士密密麻麻,演武场中操练正酣,喊杀之声冲霄而上,对面的青阳道人笑道:“看秦侯军威,实乃虎狼之师,若说将来统一神洲,此时我却有几分信了,不过若说赵昺继位成为明君,我看倒也不见得——”
青阳道人苦笑道:“萧道友也太苛求了,所谓水至清则无鱼,这世间之人,若是至诚君子,断不能上位为君,若是纯粹小人,又如何服众,不过取舍之间,有益苍生罢了!”
青阳道人辅佐秦侯,当然希望萧虎也能出手相助,不过大公子实在沉不住气,而萧虎也对皇朝争霸毫不关心,他却无法勉强的了。
如今萧虎和魔女两人要离去,他本来想要一同前去太皇山,却是怕营中有变脱不开身。
“前辈红尘中修行,修的是人道,我则只关心自己身边的人活的安稳就好,还望前辈好生珍重,晚辈这就告辞了——”
萧虎洒然一笑,抓起魔女的手双足腾空撕裂空气,风驰电掣一般向东北方飞去!
青阳道人脸色数变,微微沉凝,吐出一口气,喃喃自语:“神洲大劫,我青羊宫入世辅佐明主成就大业,分得气运以修仙道,如今秦侯已经占据了十九郡,我之修为也突破到了丹道境界,祖师之言却不会错的,不过红尘中修行,因果纠缠杀业逢身,一不小心就会身死道消,也凶险非常,嗯……”
想到秦侯近日身体不佳,秦侯两位公子争夺大位已经不可开交,明里虽然平静,暗地里却不知已经交锋多少次,间谍暗探、刺杀投毒、搜罗证据栽赃陷害无所不用其极,自己夹在中间,虽然表面公允,但是心底却偏向大公子,不过今日看来,大公子的耐性终究有限啊……
……
重回神洲,便经历了宗巴上师身死、邪刀背叛之事,萧虎心中不快,飞遁之间看着千山万岭茫茫原野一片雪白,寒风刺骨,吹冷了他的脸,也吹冷了他的心,唯有掌中魔女的小手带来的那一抹余温尚在,萧虎回头,看见魔女温柔地凝睇着他,怜爱地顺了顺她眉角的发丝!
魔女被萧虎这般动作弄得脸色微红,羞恼道:“想什么呢……”
“当然是向你——”
萧虎促狭一声,惹得魔女脸色更红,白了他一眼,幽幽叹息道:“这神洲之中天地元气稀薄,不适合修者生存,这次中州之行后,我们便离开吧——”
“嗯?”萧虎神情一怔,望着魔女怅惘的神色,略略叹息道,“怎么,你不想呆在这里了,还是想家了?”
“没有,有你在我身边,我还想什么……”,魔女摇摇头,微微踌躇道,“人皇印一直在你身边,太玄灵境可以追踪得到,他们绝不会罢休,你在这里,却是带来很多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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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虎脸色一变,有些明白魔女的话,他当然明白太玄灵境还是可以从空间通道进入这片神洲世界的,而武者炼气士,这些追求天道追求实力的强者,对于世俗之道德看得很淡,若是来者以他的亲人好友为要挟,他就要被动得多了!
想到这里,萧虎神色凝重下来,沉思半晌后道:“不错,解决了北冥宿,了结我们和鬼王宗之间的恩怨,再见见他们,我自然要走的……”
人世间尽管有太多的不舍,终归不能同行,他人终有他人的命运,我们不能代替,或许曾经欢聚,到底还要分别!长嘘一口气,脑海中闪过那一张张熟悉的脸孔,萧虎心中虽然不舍,却还是决定要离开!
因为魔女所说的威胁,他不但能想到,而且隐隐可以感受到,心中的淡淡不安,有来自太玄灵境,还有来自于那血脉深处……
两人飞遁之间,专走偏僻原野,避过了人口稠密的村镇城池,尽管如此,却依然留下两道光影,惹得很目光关注。
这一日,到了安阳郡地面上,两人落地之后,进入城池,安阳城被秦侯所统治,原来的长乐帮等地下帮会一扫而空,百姓安居乐业,店铺林立,市井繁荣,宛然一片乐土。
萧虎一眼便看到了那座高高耸立的松鹤楼,原来属于长乐帮的产业,如今依然繁华,里面的三教九流热闹非凡,酒饭之气熏天,脂粉味道扑鼻,好像与原来也没有什么区别……
两人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来要了壶茶水休息,而后游目四顾,但见这许多人大多是气息沉凝样貌各色的武道中人,其中甚至不乏六七阶的汉子。或者各带兵器抱团而坐,或者斗笠遮脸孤独静默,看到萧虎两人却都是眸子一亮!
因为这一对男女实在是风姿飘逸举止不凡,宛如世外仙人降凡尘,便是连头发都光泽可鉴!
这些人中心思攒动,萧虎可以感受到很多人的心思,有那沉稳谨慎之辈打量他们,有那淫邪大胆之辈存着不良心思,萧虎却是冷冷一笑。
便在这时,从楼上走下来一个头发花白的九尺大汉,宛如一头棕熊一般的身躯,眸子凌厉而严肃,髭须满脸,提着一柄长刀,最是身上那淡紫色的袍子引人注意!这人一下来这些汉子都屏住声息不敢放肆,显然对此人畏惧的很。
“嗯?先天气息,大宗师……”萧虎看到这人微微一愣。
便在这时那人也发现了他,朝他看来也是愕然,而后径直走了过来,到了跟前淡淡道:“小子,你还活着?”
萧虎起身抱拳笑道:“托前辈的福,晚辈还活着呢,多谢——”
“好——”这人眸子里放出奇光,而后一掌拍在萧虎肩膀上,而后但觉一股力量将他手臂震得发麻,这少年体内的力量竟然如山如海无穷无尽,心中惊叹骇然,撤回手掌,脸色惊疑不定,涩然赞叹道,“好,想不到你竟然到了这般境界,莫非你已经——”
这人惊骇地望着萧虎,看着这少年始终平静的神色,终于忍不住吐出一口气,慨然道:“佩服佩服,张某佩服——”
这人连续三个佩服,自称姓张,外围那些汉子都惊骇起来,想知道这少年是谁,竟然能得这位大宗师亲口赞叹!
萧虎微微一笑,他实在也想不到在这里能碰到张须陀,更想不到张须陀如今一身紫袍,却依然是大乾服色,叹息道:“张将军这又何必——”
张须陀摇摇头,有些惘然道:“张某世代蒙受皇恩,今日社稷有难岂能抛弃,哎……”
便在这一声叹息中,萧虎听出了无限无奈,正要安慰两句,听得门口响起一声熟悉的佛号,一个敦厚却惹人厌烦的身形出现,圆圆的脸蛋上两条白眉耸动,咂摸着嘴唇叹息道:“南无无量自在,南无过去未来,真是人心不古,连和尚的口袋你也摸,真是岂有此理——”
“岂有此理”四字出口,萧虎便听得一声“老秃驴——”,而后衣物飞来砰然落地,砸坏了不知多少桌椅,细看去却是一个衣着华美的男子!
张须陀脸色一变,目视那僧人瞳孔收缩,一下子便握紧了腰间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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