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心绪最难辨明,有些行为没有理由却似中了咒怨得了梦魇一般荒唐,但是终其一生绝不后悔。
这山洞中的魔女身份神秘性格怪癖乖戾,兴许是被关押了太长时间,言行中透露出一股赤裸裸的残暴,几乎要了萧虎的性命,明明知道不应该再去见她,但是鬼使神差之下,萧虎却生出一股冲动,想要立刻见到她,着实不可思议。
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萧虎叩问自己却无法回答,心道也许是那魔女饶他一条性命的原因罢,也许是那风流一度的因果吧……
“我别无所求,只是想再见她一面,问问她的姓名而已……”萧虎心中这样不对说服自己,脸上现出一丝红晕。
黑暗之中,虽然没有火把,但是萧虎脚步轻健熟稔得很,不多时便登上了阶梯尽头,看见了黑黝黝的洞穴,举起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握紧了拳头,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洞穴中没有声音,静悄悄的,萧虎微微紧张,心道莫非出什么事情了么……咬咬牙,加快脚步,疾行百余步后,洞壁顶上的水滴不断滴下来,地面潮湿,前边出现一个空旷的水潭来,真是奇异的地质,高原之上,此时又是数九寒天,这洞穴中却竟然不结冰,依然是一汪泉水。
除了这潭泉水,洞穴中空无一物,连同那条大蛇也不见了踪影——
“怎么会这样,你去了哪里……”萧虎眸子扫视着四周,目光忽然落在水潭边上安静躺着的那柄三尺墨剑,三两步奔了过去。
提起剑的瞬间,目光旁边的大石上刻着几行小字,铁画银钩,苍劲而饱满:
“仗剑百年,红尘难度,魔心不永向谁诉。冬去春来遍寒暑,空看天外云来雾去,赢得一场笑哭……”
短短数十字,萧虎看得满头雾水,但是却感受到了一股淡淡的绝望忧伤,不知怎么一颗心便忽然颤栗起来——
“灾祸眉睫之间,此间不宜久留,速去,切记!”最后这几个字入目的时候,萧虎心中不知如何突地一暖,而后便皱起眉头,不知道魔女所说的灾祸是什么,不过魔女应该不会骗自己……
想到那个妖媚的女子,少年的目光迷离起来,神色中略带几分失落。
长吸一口气,萧虎抓起墨剑,转世便朝原路而走。
下来阶梯,萧虎拉开石门,眼前突然一愣,原来那个对面底下水牢中的石门也大开着。
“自己已经送过饭了,这是怎么回事……”萧虎心中满是诧异。
顺着水牢阶梯悄悄走下去,萧虎不知怎么心中忽然紧张起来,便要到拐角地面的时候,刚要迈出脚步,耳中传来几声模糊的声音。
这声音来自地下水牢的尽头,但听得中年汉子的声音道:“天王,鬼王他们起事便在这两日,我们不能再等了……”
这声音级竟然是那个北冥长风发出来的,萧虎听得心中骇然!这时又听另外一个人尖声道:“天王,不要再犹豫了,我九阴听你
一句话,咱们出去便杀光那老家伙的徒子徒孙,以解老子这二十来年的恶气……“
这时候听得一个苍老威严的声音凝重道:“稍安勿躁,要紧关头
都沉住气了……”
这老头儿微微一顿,又说道:“张将军,鬼王何时起事,红发鬼来了没有?”
萧虎听得认真,这老者发问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沉声道:“天王,红发老祖此时恐怕离巴颜山大轮寺不远了,我们可以行事了——”
“是他——”
萧虎听到这个声音,额头上渗出汗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此时在红石峡主事的司命堂张风府!
骇人听闻,不可思议,岂有此理,怎么回事……萧虎心中纷乱如麻,怎么也想不到这位深受“狂刀”风亦飞器重的人物竟然私通这些囚徒,而且听这言语,竟然是要密谋出逃!不,不是出逃这么简单!听那个叫九阴的家伙之言,他们是要上荒城厮杀报仇!这还得了么……
萧虎想不到自己竟然遇上这等事情,冷汗涔涔汗流浃背,但听张风府沉声道:“天王,此时不发悔之晚矣,狂刀风亦飞这两日间恐怕便要回来,众人长期在这水牢中,功体受损严重,起码也要五六日才能恢复过来,以他武道八阶宗师巅峰的修为,这里没有一人能挡住他!”
又听到北冥长风果决道:“天王,上一次鬼王花了大价钱,请红云寺两位宗师高手前来相助,没想到功亏一篑,万连山还是没有逃出去,这一次千玩犹豫不得了。”
这时候里面几人沉默下来,短暂的沉闷之后,萧虎听得那老者冷冷喝道:“好,我们今日便起事,张将军,红石峡里这些人一共多少,你都引进这里来,一个也不能放过!”
“天王,这里一共三十二人,风亦飞和路随风一走,这里再也没有超过六阶的人物!”张风府的声音得意肯定。
“哼,这样的话,杀他们如屠猪狗——”那个声音尖刻的九阴冷笑道。
“咦,待会动手的时候,不要伤那个小家伙……”北冥长风呵呵笑道。
萧虎听见张风府嘿嘿笑了两声,低声细语说了些什么,而后北冥长风和那个九阴笑了起来,但听得“天王”凝重道:“不错,我总感觉那少年气息不凡,给人说不出来的感觉,一定要将他留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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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王放心便是,他虽然功力突飞猛进,但是我还不放眼中……”
萧虎听了片刻,心中骇然,纷乱如麻,蹑手蹑向后退去,刚移动了两步,便听得那老者老远便喝道:“谁——”
“不好,被发现了——”张风府凝重一声,而后便听得他身体嗖地向这边奔来。
萧虎回身撒腿便跑,一溜烟工夫便出来石门,也不管上一层这些囚徒古怪的目光。
出了外面,萧虎上下一望,心中稍稍犹疑,向南边石屋的方向奔去。
后面张风府追出山壁,当看见他的背影的时候,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嘿嘿道:“原来是你……”
他看见萧虎逃跑的方向后不再追赶,反而停了下来,反正那些司命堂弟子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
萧虎提着墨剑,急冲冲回到石屋,冲进往常风亦飞住的那个石屋,此时聚集这二十来人,看见王连生、陈士璠,还有那个前几日伤了手腕的杨姓汉子也在,不知在闲扯什么,一见萧虎后脸色都沉下来。
萧虎扫扫这些人,压下心中的怒意,大声道:“峡中不日便有天大祸事,各位师兄快随我逃命去吧——“
这些人听得这言语都噗嗤笑出声来,王连生望着他淡淡道:“萧师弟,我们承认你有几分狗屎运气,若是三五年上能被护法大人调回荒城,说不定还能拜城主为师,一副大好的前途。”
微微一顿,他冷冷讥笑道:“不过如此危言耸听,让护法大人知道了,你这小命还想要么?”
杨姓汉子恼恨道:“哼,这小子大概是得了失心疯了,竟然说出这等话,呆了这几日,便怂了么?”
这些汉子都露出鄙夷之色,只有五十余岁的陈士璠依然表情沉默木然,眸子却微不可查地一闪即逝。
“我这句句肺腑之言,各位师兄难道不信么?”萧虎又恨又急,当即将自己在水牢中所听到的话说了出来。
这一说顿时惹得众人大怒,王连生喝道:“放肆,张师兄平日里谨小慎微,对荒城一向忠心耿耿,我们随堂主出生入死多少回,你这小兔崽子竟敢污蔑他——”
“是啊,王师兄说的对,这小子越来越嚣张了,我原来便听外堂的几个师弟说他嚣张,想不到竟然到了这种程度,看来必须要教训他一番了……”
群情激奋,纷纷嚷嚷,仿佛萧虎犯了千夫所指不可饶恕的罪行,一副要上前厮打的模样。
萧虎看着这些人,心中忽然涌起一阵悲哀和无力,想到人真是奇怪的动物,即将被自己所熟悉拥戴的那个人出卖杀害,还奋不顾身地替他鸣不平——
不过,既然如此,不可强求,他不会在这里跟着他们等死!当下霍然转身便要离去,目光却突然收缩!!!
门外一个瘦削的中年汉子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眸子里充满了讥诮,一丝阴沉的光芒闪过,但听张风府冷笑道:“萧师弟,做了错事便想逃跑么,给我站住!”
萧虎神情微怔,一颗心沉了下去,料到自己逃跑不易,当下怒笑道:“张师兄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想在这里便格杀我么?”
这二十余人听得张风府话里有话,认真倾听起来。
“哈哈哈,我的好师弟,非要师兄把话挑明了么?现在跪下认错还来得及”,张风府大笑一声,眯起来的眸子突然寒光一露喝道,“纳兰堂主待你不薄,一番好意将你带上荒城,风师兄燕师兄他们对你深切期望,你竟然能干出这等事来!你简直禽兽不如——”
张风府“气得”脸色煞白,颤声说不出话来。
“张师兄,这小子究竟做了什么事情,你给大家说一说,少不得要将他押送回荒城,让两位护法大人发落!”王连生脸色浓重道。
萧虎也听得莫名奇妙,不过心中却越发沉重起来。
果然,张风府扫了这二十余人一眼,而后凝视着萧虎,发出无奈的悠悠叹息,沉痛低声道:“萧师弟,你如果不想在红石峡呆了,我这做师兄的一定会向护法大人汇报,将你调度回去就好了,可是你——,你怎么轻易就被人诱惑,竟然要打开牢门,放这些重犯离开!”
“什么,竟然有这等事——”
一石激起千层浪,好似炸开了锅,这二十余人混乱一片,脸色纷纷剧变,甚至有十余人拔出刀来,便要上前砍杀了萧虎。
王连生和姓杨的大怒道:“师兄,这小子竟然能干出这等事来,绝对不可饶恕,我们便是此时清理门户,宰了这小兔崽子,又有何不可——”
“张风府,你这贼子好无耻——”萧虎万万想不到这人如此老奸巨猾,竟然反咬一口,这里的人都是他的老相识,自然都深信不疑,他这时真是百口莫辩,脸色腾地涨红。
此时间,这些人自然不会怀疑,少年心性,容易受到诱惑也很正常,再说这个所在也的确不是人呆的地方,想要逃出去也很正常。
张风府“沉痛无比”道:“师弟,只要你认错,师兄保证,这里的人绝对不会将此事说出去!你大好资质,若是因此而毁掉,岂不太可惜了!”
萧虎此时心中的怒火已然无法遏制,大喝一声,手中墨剑出鞘,合身一扑,狠狠劈了过去——
这般动作更是令众人深信不疑,大怒之下有不少人也拔刀劈了出去。
“萧师弟,你真要顽抗到底么——”张风府脸色一变,手中长刀已然在手,轻轻便挡住了萧虎长剑,目光中现出一抹诡异笑意。
但是他这般自信突然便消失,听得一声清脆响处,自己的那柄精铁百炼宝刀与萧虎手中那柄剑刚刚一触便断为两截!
这小子手中竟然有一柄绝世好剑!
张风府骇然之间侧身避过萧虎那一剑的锋芒,胸前衣衫被切割出一道整齐的口子,一股森寒之气直逼皮肤肌肉,骤然便退。
便在这一退之间,萧虎便借着这一扑之力奔出十余丈远,而后头也不回向谷口方向逃去——
“追——”张风府脸色铁青,心中恚怒沉重,这小子要是逃跑了那可就麻烦了,必须得格杀在这红石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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