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叫过去的掌柜们有灵醒些的, 已经察觉到不对劲。可刘季旺却丝毫没觉得有什么。
他还在把玩紫砂壶, 脸上甚至依旧带着不屑的笑。
看上去是认准了齐斐暄不会把他怎么样。
齐斐暄微笑, 对陈悉使了个眼色。陈悉早就看刘季旺不顺眼, 这会儿得了齐斐暄的授意, 他带着护卫上去把刘季旺等人给摁住。
有掌柜被吓得不敢吱声, 不过还有几个没反应过来的想要动手反抗, 可护卫们都是镖师出身,真动起手来,他们这些已经养尊处优习惯了的掌柜又怎么是对手!
一时间茶楼后院阵阵鬼哭狼嚎, 齐斐暄听着心烦,便对陈悉道:“堵住他们的嘴,别让他们再叫了。让人听着不像话。”
明光楼还得做生意呢, 真要让他们嚷起来, 前头喝茶的客人肯定是坐不住的。
陈悉让护卫找了抹布来塞进谢谢掌柜的嘴里。
护卫们身手敏捷,动作利落, 刘季旺手中的紫砂壶落到地上, 被摔成碎片。他懵了, 挣扎着把嘴里的抹布吐出来:“你们做什么!无法无天了?公子你……”
“我怎么了?”齐斐暄撇撇嘴, 冲他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 “你是不是还想骂我?”
刘季旺看了眼未被抓的那几个掌柜, 再看看他自己:“公子为何只抓我们?”
“为何?”齐斐暄蹲下,指指地上的抹布。陈悉便将它捡起来,随时准备重新塞回刘季旺嘴里, 齐斐暄道, “我为何抓你们,难道你心里不清楚?”
顿了顿,齐斐暄又说:“再说了,我抓你们,还需要和你们交代缘由?你们这些人的卖身契都在我这里,不早说抓你们,我就是打死你们,也没人能够说什么。”
大齐虽有不能随意打死打伤下人的律法,但主家若是真的把下人打死,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更不会被追究。
毕竟谁会替下人出头呢。
看齐斐暄不像是开玩笑,刘季旺才终于知道害怕。但是这么多年刁难主家养出来的习惯却不是那么容易改的,刘季旺开口,却是威胁的话:“公子这么对我们,真不怕那些铺子开不下去?”
齐斐暄抓的人不少。
她有十几家铺子,老实听话的掌柜却没有几个,现在被抓了的也有七八个,刘季旺所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
这要是别人可能就怕了,但是齐斐暄却不怕。她脸上笑意不变:“这就不劳你费心了。陈悉。”
陈悉立刻就用抹布堵住刘季旺的嘴。
齐斐暄道:“这些年,你们应该也搜刮了不少主人家的东西吧?让我看看有谁想要自己交出来?自己交出来的话,说不定我会把你们卖去好一点的地方。”
这群人不能留,他们手里的东西也要拿回来。但是他们搜刮到手的财帛估计早已经放到别人名下了。
齐斐暄看着在场的掌柜们:“不要以为你们过继个侄子外甥的养在别处,再把东西都放到他们名下我就查不出来了。我可以请锦衣卫帮忙查。”
一听到锦衣卫的名字,当场就有人忍不住哭出声,痛哭流涕的要把他之前偷偷留下的银子还回来。
那边的荀彬眼睛一转,跟着跪下:“公子!小的手里也有些银子!现在愿意全都交给您!”
齐斐暄挑眉。荀彬背后一凉,接着说:“小的贪了钱!原先老主家管的不严,再加上刘掌柜他们也……小的就动了心思……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请公子不要卖了我!”
居然还这么干脆的认错了?齐斐暄点点头:“好,留着你。陈悉,派几个人跟着他荀彬。荀彬你回家去把家里的东西整理好,送去明巷的齐宅,再让人清点了来告诉我。”
别的铺子倒还好说,可赌坊不是一般人应付来的,荀彬这人留着,倒还有几分用处。
荀彬点头如捣蒜,和陈悉叫出来的几个护卫一起出去了。
一看荀彬这样,有几个胆小的就不敢再隐瞒下去了,他们也怕齐斐暄真的叫了锦衣卫来,纷纷竹筒倒豆子一样把他们暗中扣了多少钱给说出来了。
陈悉派了护卫跟着他们去查。于是院子里也就没剩几个人。剩下的还嘴硬死扛着不说的,也就只有刘季旺带头的几个人。
这几个人估计是狠下心来不说实话,陈悉踹了他们几脚,他们都没吱声。
齐斐暄叹气,盯着刘季旺道:“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红丫,去镇抚司找韩千户。就说我请韩千户查这些欺上瞒下的掌柜。”
红丫“哎”了一声,连蹦带跳的去了。
剩下这几个人不愿意说实话,齐斐暄也不急。她让贞珠搬来了桌椅,坐到后院的一棵树下,请了尘也坐:“师父,站了这么久,您累了吧?坐吧。”
“我可没那么娇气。”了尘冷笑一声,不过还是坐到椅子上。
他看着院中被摁着趴在地上的几个人,眼中寒意凛然:“你打算就这么把他们卖出去?”
“不啊。”齐斐暄摇头,“他们知道的太多,我在想,有什么法子能让他们别多嘴多舌。”
趴在地上,因为不老实而被护卫锤了好几拳的刘季旺眼前一亮,似乎想要说什么。
不过了尘没给他这个机会。了尘面无表情的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瓷瓶:“这里面是哑药。”
齐斐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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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药?”齐斐暄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给他们灌下去。”了尘对陈悉道,“让他们彻底闭嘴。”
“不是,师父,您先等等……”齐斐暄感觉自己的三观被刷新了一遍,她问,“师父您一个道士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道士不是慈悲为怀吗!那了尘为什么会有哑药这种东西啊?
更可怕的是了尘还随身带着!
齐斐暄拍拍额头,让自己清醒过来:“师父?”
“道士?”了尘瞥了齐斐暄一眼,“谁告诉你,穿道袍的就一定是道士了?”
“哈?”齐斐暄不可置信,“师父您说什么?”
了尘却并没有回答。他将小瓷瓶递给陈悉,又交代了用法。
陈悉看向齐斐暄,齐斐暄点点头,陈悉便让人端了水来,将小瓷瓶里的粉末倒入水中。
然后他让人掐住刘季旺几人的脖子,将那碗水挨个给灌下去。
那碗水一入口,刘季旺几人就变了脸色,他们浑身抽搐起来,陈悉灌完最后一个人就躲开了,任由他们在地上打滚。
齐斐暄喝了口茶,长长的叹了口气。
刘季旺这些人不怎么识字,他们的嗓子一哑,就不会再传出去什么不该说的话了。
出去喊人的红丫这会儿也把韩云观喊了来。韩云观一直穿着飞鱼服,进茶楼的时候,引起茶楼里茶客们的一阵骚动,不过好在韩云观到了后院,茶客们倒也没太多关注。
韩云观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见了齐斐暄,他便跑过来:“阿眠!你在这里呀!听说你有事要我帮忙?”
“对啊。”齐斐暄起身,扶着韩云观的肩膀让他稳住,“说来惭愧。我这里几个掌柜的账面不太清楚。”
她把来龙去脉和韩云观细说,韩云观气道:“刁奴该死!你放心,我定会帮你查出来他们的家底!区区奴仆,能攒下几个钱?他们家中所有的银子,估计都是贪了主家的!”
说着就要让他的随从去查这件事,没成想他一转头,看见了坐在椅子上的了尘。
韩云观愣了会儿,奇怪的试探着问:“了尘道长?”
“云观。”了尘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不过语气倒是多了几分温和。他像长辈般看着韩云观道,“长高了。”
“这么多年了,我自然长高了。”韩云观笑起来,他好奇的问齐斐暄,“阿眠,了尘道长怎么在这里啊?”
他们认识?齐斐暄压下心头疑惑,道:“了尘道长是我师父。”
“你拜道长为师了?我怎么不知道!你都不告诉我!”韩云观委屈道,“道长你收徒也不告诉我!”
“……刚拜的师,你来之前一盏茶的功夫而已。”齐斐暄道。
韩云观惊讶:“什么?”
“嗯。云观不必着急。齐眠说的是真的。”了尘道,“我观齐眠气度非凡,知她将来定然会有一番作为,故而收她为徒。”
了尘这番话说出来,韩云观便没再敢说什么。他对齐斐暄道:“道长他年纪大了,你可一定要好好照顾道长。”
“年纪大?”齐斐暄问,“冒昧问一句,师父他多大了?”
这可把韩云观给难住了。他挠头想了好久,才道:“我也不清楚,我很小的时候,道长他就是这个样子了。想必他……”
了尘甩了下拂尘。韩云观抖了抖,他立刻闭嘴,乖巧道:“我去查这些下人,阿眠你等我!”
说罢便跑出去。
齐斐暄:……
所以了尘到底多大?齐斐暄看向了尘,只见他面容清秀皮肤细腻,若是不看他那满头白发,还真的会以为的只有二十几岁。
……即便是看到他的头发,也会误认为他年纪不大。了尘看向齐斐暄,齐斐暄心虚,移开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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