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没有?”红花皱眉, 拿出国公府大丫鬟的底气来, “难道是怕我不给你银子不成!”
“这就不是银子的事。”小伙计摇头, “您还是回去吧, 这世上能祛疤的药多的是, 也用不到我们这里来找。”
说罢伸手要请红花走。红花撇撇嘴, 起身欲走。
这个时候, 却有一个翠衣丫鬟从外头进来。小丫鬟进来后四处看了看,抓住认识的药童说:“郭大夫呢?带我去找他!这玉骨膏真是神奇,我家主人胳膊上那么长的旧疤都能给去了!”
药童见小丫鬟眼熟, 便道:“郭大夫在后头休息呢。你等一等吧。”
小丫鬟有些不高兴:“我要马上见到郭大夫,我家主人胳膊伤的那么重,没想到郭大夫的药会管用!主人让我来谢郭大夫, 你拦着我做什么!”
见小丫鬟这种态度, 药童仰起头,带着几分傲气:“郭大夫治好的人可多了去了, 你家主人是谁?能比陈国公府如夫人的身份还高不成?如夫人身边的大丫头来都要等着, 你……”
还未离开医馆的红花浑身一震, 往那边看过去。
如夫人是陈国公宠妾, 这在京中不是秘密。红花是丫鬟, 平日里也没人在意她听不听得到污了耳朵的事, 所以有事她出门,总能知道些外头街上传的话。
据说如夫人容貌娇柔艳丽,凭着一张脸跟了陈国公几十年。可后来她年老色衰, 又一时不慎被养的猫挠伤了脸, 就惹了陈国公厌弃。
如夫人得宠时,虽说在陈国公府做不得什么主,但是到了府外不少人还是要给她几分面子的。她又被陈国公宠的目中无人,没少得罪外头的夫人小姐们。
所以后来如夫人毁容的消息传来,京中不少人想要看她落得孤苦。
红花也曾听过外头的人说起这些事,那个时候齐佩芜的脸还没有毁,如夫人她也是在京中找能够祛疤的药……
没想到还真让她找到了?红花眼前一亮,盯着那个绿衣小丫鬟。
小丫鬟并为察觉,她嘟囔了半天,最终被“如夫人”几个字吓得不敢再多说话。小药童昂着头走了,红花过去问:“姑娘是哪个府上的?”
小丫鬟打量红花半晌,认出红花应该也是大户人家的丫鬟,便收起了脸上的不忿:“我是城东刘家赵姨娘身边的大丫鬟,敢问你是……”
原来只是个没听说过的富户而已。红丫心底暗嘲,脸上却不显。她道:“我也是人家家里的丫鬟。姑娘,我刚才听你说那个郭大夫的玉骨膏治好了你家姨娘身上的疤?”
说起这个,小丫鬟眼前一亮:“是啊,我家姨娘的疤是被夫人打出来的,姨娘为此可伤心了。后来听人说这郭大夫手里的玉骨膏好用,就让我来了,没想到还真的有用处!”
真的有用处!红花心头松了些。看来她是不用担心没有能够回去交差的东西了。
只不过这药……为何国公府没打听到?而且刚才那小伙计听她说要给小姐用,脸上的表情也奇怪。红花就问:“为何这医馆伙计不愿意把药卖给我?难不成是怕我家小姐用了不好,砸了他家招牌?”
“小姐?你这东西是给你家小姐用的?”小丫鬟皱眉,“你打听这里的时候,就没人和你说过?”
“说过什么?”红花疑惑。
她哪里是打听来的,她是几乎走遍了这齐京所有的医馆药铺,挨家问出来的!
小丫鬟带着几分怜悯的眼神看红花:“这药啊,只能给姨娘用!小姐们可不能用的。玉骨膏伤根本,用了就不能再孕有子嗣。那小伙计也是怕出事,这才不愿意卖给你的吧。”
姨娘们只靠着容貌争宠。而且不管是如夫人还是这小丫鬟的主人,他们都已经生了孩子,年纪又大了,用这膏药即便是真的伤根本也没什么。
可小姐就不一样了。还未出闺阁的小姐若是真用了这种东西,将来出了事,家人还不得把郭大夫活吞了?
红花恍然大悟。
当初国公府的人定然也是打问到玉骨膏的,可这种东西在国公府的人眼里就是下三滥,哪里会拿给齐佩芜用!
小丫鬟接着说:“你还是去找别的药吧。世上祛疤的药多的是,耐心找找总能找到的。再说这种东西,哪里能给小姐用?”
祛疤的药是多,可红花知道上次齐佩芜治脸用的都是雪灵芝和虚禾子这种珍奇药材,这两味药都没能把齐佩芜治好,寻常的药物,哪里又能够起什么作用!
再说即便是有药,红花的时间也不多了。
但是这次的玉骨膏把如夫人都治好了……红花袖子下的拳头攥紧。
若是她不能拿药回去,或是拿了药没用,那齐佩芜不会让她好过的。
红花咬紧下唇,犹豫了半晌,终于对小丫鬟道:“多谢你了。”
她转身出了医馆,在外头等着。等小丫鬟终于能去找郭大夫后,她趁之前不愿意卖给她药的小伙计不在,闪身进去,找到药柜前的伙计。
“我要买玉骨膏。”红花张张嘴,心虚道,“我家姨娘要用。多给我些,我不缺银子。”
伙计答应一声,跑去医馆楼上拿下来几个瓷瓶,又教给红花这东西怎么用,然后收了银子,看着红花离开,才对他旁边的另一个伙计说:“这位姑娘好奇怪啊,怎么就好像怕让人看到她过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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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呢。”另一个伙计看着手里的药方说,“反正是给她姨娘买的,她又不是小姐们用,出不了事,牵连不上我们不就好了?”
伙计听着有道理,便点头去整理东西了。
*
明巷,齐宅。
齐斐暄坐在正堂,慢条斯理的合上手里的书,抬眼看向面前的人:“你是因为这个来找我的?”
“若只是因为这个,我自然不会过来。”卢瑁放下茶盏,目光凛然,“可周公子身份尊贵,我必然要防着别有用心之人。”
齐斐暄手上的动作一顿,满脸复杂:“周公子走后,我只见过周公子一面,再说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是能对周公子做什么的吗?再说胡大黑那件事,即便是我做的,那也只是私事而已,和周公子的安危有什么关系?”
没错,这次卢瑁过来,就是因为胡大黑的事情。
当初齐佩芜找了胡大黑,想要让胡大黑害齐如君,却被早有准备的齐斐暄翻盘。后来齐斐暄将胡大黑抓住带了回来。
直到现在胡大黑都还在暗室里关着呢。
胡大黑的叔叔是长宁侯府的管事,极得长宁侯信任,眼见胡大黑这么久都没音讯,他便求了长宁侯查这件事。
一个下人的侄子,长宁侯自然是没功夫亲自去查的,他便把这件事托给了关系好的锦衣卫千户,让千户随意查查就好。
结果就查出来当时胡大黑去了城外,而除了胡大黑之外,那段时间在城外的人里,还有“齐眠”这个名字。
那个锦衣卫也听说过“齐眠”,他查到这里便不敢再查下去,而是把这件事告诉了卢瑁。
原本胡大黑一个地痞流氓是惊动不了卢瑁的,但是齐斐暄和周容雅认识,周容雅又对齐斐暄颇为不同,卢瑁便多了心。
但是明水溪边所有的痕迹都已经被周容雅的人抹去,再加上京城每天来来往往的人多了去了,所以即便是查出齐斐暄去过城外,那也不能当做什么证据。
可即便是这样,也耐不住卢瑁他对齐斐暄有成见啊!原本卢瑁就看齐斐暄是不安好心,现在再加上他的怀疑,卢瑁哪里还坐的住!
所以卢瑁便亲自来了齐宅。
虽说胡大黑的确是齐斐暄抓的,但是能把抓胡大黑和周容雅联系到一起……齐斐暄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道:“你想的也太多了。”
顿了顿,齐斐暄又问:“不过,周公子到底是什么身份?你这个锦衣卫指挥使都要听他的话?”
连卢瑁都要对周容雅言听计从,那周容雅的身份岂不是更加……齐斐暄脑海中闪过什么,惊讶道:“难不成周公子是……”
“不是!”卢瑁打断齐斐暄的话,“周公子是什么人,和你没关系。”
“没关系就没关系呗。”齐斐暄懒洋洋的,忽然想起什么,她脸上浮起一丝抑制不住的坏笑。
卢瑁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齐斐暄清清嗓子,声音越来越大: “但是卢大人你为什么一直针对我啊?是不是因为我救了周公子所以你不高兴啦?”
说罢又补充:“难道你不想让周公子得救?”
“齐眠你不要信口雌黄!”卢瑁脸色一变,“我一片忠心日月可鉴!周公子得救我是最高兴的!既然这件事情和你无关,那我就不多留了,告辞!”
卢瑁还真怕继续留下去齐斐暄再说出什么诛心之论。
要不是有周公子看着,他非得收拾齐眠这小子!卢瑁气的不轻,不敢留下去,起身就要走。齐斐暄连忙跟上:“卢大人不再坐一会儿了?卢大人慢走,卢大人路上小心,不送了卢大人!”
说完看着卢瑁加快的步伐,忍不住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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