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掌柜太谦虚了。”齐斐暄笑了笑, 将挽起的袖子放下后道, “这物件价值不菲, 施掌柜还是把它放好吧。可别再让老太爷把它扔出去。”
施兴才哈哈笑道:“齐公子说的是。”
他小心翼翼的把怀里的天女散花像放到桌子上:“这宝贝命大, 连磕带碰都没坏。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弄成那个样子。”
像是这种栩栩如生的玉雕, 无论放到谁手里都是要好好护着的, 怎么还会被裹上一层黑乎乎的东西?
齐斐暄伸手摸了下雕像飘起披帛, 发现披帛上刻了个小小的字,那字刻的巧妙,若是不仔细看, 定会以为那是披帛上的花纹。
齐斐暄弯腰,看出来那应该是个“晋”字。她想了想,道:“这应该是谁家留下来的东西。”
她看书的时候, 见书上说过, 很多官宦人家在做了错事,大势已去将要被抄家的时候, 会用一些手段留下家中值钱的东西。
不过这些事这也只是那些被抄家后贬为庶人的官员们会做。人活着, 才有留东西的心思。
这尊雕像估计就是之前某个被抄家的人家留下来, 阴差阳错到了施兴才手上的。
只是不知道这“晋”字是指谁家?齐斐暄摸摸下巴, 想了一圈也没想到大齐和“晋”字有关被贬为庶人的人家。
也可能是她知道的太少了吧。齐斐暄没细想。施兴才让伙计上了茶, 请齐斐暄坐下, 又对他儿子说:“义升,快来见你齐叔叔!”
施义升跑过来,抱拳行礼:“侄儿义升, 见过叔叔!”
齐斐暄一愣, 有些哭笑不得。她这就成叔叔了?
身为一个女孩子,被这么称呼,还真有些不习惯。齐斐暄扶额,答应:“哎。”
施兴才让施义升到他身边,然后对钱掌柜说:“今日这雕像多亏了齐公子才能重见天日,也多亏了齐公子,咱们才不至于白花冤枉钱。齐公子是藏宝轩的大恩人。钱掌柜,你去吧。”
钱掌柜心领神会,退下去没一会儿,带上来了一方砚台。
施兴才将砚台递给齐斐暄:“齐公子,这是在下几年前收来的澄泥砚。在下看齐公子是个读书人,这砚台就送于齐公子,还望齐公子不嫌弃。”
这是谢礼?齐斐暄连忙推辞:“施掌柜不必客气。”
澄泥砚这种东西,齐斐暄上辈子没见到过,不过她也听说国这砚台“贮水不涸,历寒不冰”的名头,知道这砚台极为珍贵。
可以说砚台和雕像的贵重程度也差不多了。齐斐暄道:“施掌柜若是想谢我,大可不必如此客气。以后我们常来往也就是了。”
“公子便拿着吧。”施兴才闻言,叹气道,“在下这藏宝轩很快就要搬离京城,以后怕是不会回来了。”
离开京城?齐斐暄挑眉:“哦?”
“家父烦腻了这京中嘈杂,想要回乡。”施兴才摇摇头,“在下也觉得京中不是久留之地,早就想撇下这一切离开了。”
联想到原书男女主搞出来的事,齐斐暄不由得感慨这藏宝轩的父子两个还真厉害,这个时候就能察觉出不对。她问:“只是不知道施掌柜家乡在哪里?”
“在下苍宁府人。”施兴才道,“回乡路远,回去后也不会再回来了。”
苍宁府位置荒远,即便是原书里的男女主作妖也影响不到那边。齐斐暄道:“既如此,就祝施掌柜一路平安。不知施掌柜何时动身?”
施兴才摇摇头:“在下要先把这藏宝轩卖出去再说。”
卖藏宝轩?齐斐暄眼睛一亮,问:“施掌柜,不知您这铺子要价多少?”
她正好想要盘个铺子!真是想瞌睡送来了枕头!
如果能够买下这藏宝轩,那可真是意外之喜!藏宝轩位于承乾大街,这个地方的铺子,可能够算得上是有市无价。
见齐斐暄问,施兴才也来了精神:“怎么?难不成齐公子是想要做生意?”
“实不相瞒,我的确是想做些生意糊口。”齐斐暄笑道,“我家中没有父母亲人,只能自己给自己打算。”
施兴才一拍大腿:“公子不早说!既然公子想要做生意,那我这藏宝轩就送于你了吧!”
承乾大街上的人送东西都这么大方的吗?!齐斐暄忙摆手:“这可不必!我还是买下来吧。”
她只是帮着施兴才发现那玉雕的真相而已,施兴才就要把铺子送给她,这样齐斐暄有些不好意思。
谁表达谢意会用自己家的铺子表达啊!这也太贵重了吧?
施兴才坚持把藏宝轩送给齐斐暄。齐斐暄又不太好白拿别人的东西,最后两人便定了个比较低的价格,齐斐暄不要澄泥砚可,她拿银子把藏宝轩买下来。
而那价格对于承乾大街上的铺子来说,可以说是白送。可施兴才坚持按那个价格卖,齐斐暄也不便再推辞,就和施兴才约好明日带银子来买下铺子。
离开藏宝轩,齐斐暄回到明巷后刚一进门,就看到了院子里摆放着行礼物件。
院中有几个小孩儿在追逐打闹,他们的母亲正在整理东西,偶尔训斥孩子们几句,让他们不要乱跑。
陈悉他们正在院子里和如宝说着什么。如宝一见齐斐暄回来,便丢下陈悉跑过来:“公子,您回来了!”
红丫夜赶紧过来:“公子,陈叔他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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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齐斐暄看向陈悉,“诸位来了。”
“齐公子!”陈悉抱拳,“我将他们全都带来了!”
陈悉带来的人有几十口子,在宅子外院一站,几乎让整个外院没什么落脚之处。
“那就先住下吧。明日我再给你们安排活儿。”齐斐暄道,“宅子里有空闲的厢房,如宝,带他们去吧。”
如宝应是,带着镖局的人去了厢房。
这宅子有不少空闲的房间,即便是齐斐暄买了不少下人,那些房间也没有被住满。这回陈悉他们来了,也让院子里更热闹了。
安排好陈悉他们,齐斐暄回到自己房里,第一件事就是把买好的东西都拿出来做新面具。
齐斐暄以后还要出门,总不能一直顶着自己真实的面容。
她还要在京城混呢,顶着真容万一遇到颖欣伯府的人就不好了,况且……齐斐暄目光落到房里的铜镜上。
近些日子,她能吃饱穿暖不再被欺负,容貌也渐渐的长开了。
这具身体是个美人胚子,大概是遗传了生母谢夫人的容貌,齐斐暄这张脸生的端庄大气又带着几分姣美,颇有几分倾国之姿。
这要是过两年长大了,还不知得是什么样的美貌……齐斐暄指尖轻抚镜面。
这么好看当然要藏起来。若齐斐暄现在还是国公府小姐,自然能够一直美美美,但是她现在只是个无依无靠只能自力更生的女孩子,她还不敢让自己太显眼。
喊来贞珠帮忙,将面具制好后,齐斐暄找了个阴凉的地方把它晾上,就等着过两天面具彻底成型就能戴了。
夜色已深,齐斐暄收拾好一切,坐在桌边看着烛火发呆。
贞珠端来一碗汤:“公子,已经是亥时了,您该歇下了。”
“我知道。”齐斐暄叹口气,她摆弄着手里的茶杯,“我这就睡。”
她在发愁之后的事应该怎么做,不过发愁也没用,船到桥头自然直,她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她的店开起来,而且……还有就是去救齐如君。
按照原书剧情所写,齐如君习惯每年的二月初和她的小姐妹们出门踏青,而女主则抓住这一点,找了个人想要害齐如君。
齐斐暄必须要想办法救下齐如君。
原书里,齐如君被害后郁郁寡欢,虽说邹昶表示自己并不在意这些,可齐如君毕竟是个封建社会长大的女孩儿,她心里迈不过去这道坎,便郁结于心,硬生生把自己给憋闷死了。
这种事绝对不能再发生。
齐斐暄放下茶杯,喝完贞珠端来的汤,洗漱过后躺在床上想,齐佩芜做这事儿的时候怕被荣国公齐睿业发现端倪,便没有动用国公府的人,所以她对付起齐佩芜来应该也不会太费劲儿。
只是不知道齐京最近还会有什么动静。齐斐暄知道,皇帝驾崩的消息过不了几个月就会传开,在这之前,京城便开始动荡不安。
也不知道她之前在街上遇到的那位原书男主楚钦在其中出了多少力气。
齐斐暄叹口气,困的眼皮打架,便沉沉睡去。
*
楚府。
楚钦听完下人禀报,手中用力,捏碎了桌子一角:“你是说陛下他……”
下人跪在地上不敢抬头:“是宫中庆公公递过来的消息,想必是没错的。”
“阿耶鲁他们呢?”楚钦问,“伤还没养好?告诉他们,下个月之前必须离开京城。”
“可是大人……咱们在京城废了那么大劲儿安排上的人,就这样走,是不是不太好?”仆人可惜道,“还有就是……阿耶鲁他不愿意离开。”
“不愿意离开?”楚钦目光阴沉的看着下人,“你问他,是想自己走出去,还是想躺在棺材出去?”
下人咽了口口水,畏畏缩缩的退下。楚钦的目光又转回案上。
案上是一本书,书中记录了大齐建朝至今的大事儿。
其中“荣国公”三个字,是出现的最多的。
世袭罔替,与国同休。大齐朝开国功臣之中唯一传至今的爵位,京中最为尊贵的世家。
楚钦眼前出现了那个看不清脸,却能感觉到她满脸羞涩的少女。
听说她出生时,有天降异象?
楚钦凉薄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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