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暴雨持续了一整夜。第二日冷的厉害。齐斐暄早早的就让吉祥点燃了炭盆。
这个小院子没人会来, 齐斐暄也就没起床, 披着被子缩在床上休息。
反正她这具身体情况不太好, 以前也经常不下床。她这样, 两个丫鬟也没觉得什么不对。
不过即使是裹着被子, 齐斐暄也手脚冰凉, 略微一动就头晕眼花, 动作稍微大一点眼前就是一片黑。
天蒙蒙亮的时候,如宝去后厨拿早饭和热水,可齐斐暄已经没有钱了, 如宝自然也没带铜板过去,张厨娘没拿到好处,就直接把如宝给赶了出来。
别说早饭和热水, 如宝没被泼张厨娘一身污水都是因为她跑得快。
故而这一院子的人到现在都还没吃东西。
这么冷的天, 什么都不吃可不行。没办法,齐斐暄只能让贞珠找了罐子放在炭盆上先烧热水, 然后把几天前剩下的干巴巴的馒头拿出来热了吃。
这过的是什么日子唉……齐斐暄唉声叹气的垂下头。
说真的, 想当初她支教的时候条件都没这么恶劣。
好在换命符已经没用了, 不然的话, 齐斐暄觉得自己可能还会更惨。
如宝站在炭盆旁边, 边添碳边不舍道:“咱们没有多少碳了。冬天还没过去……”
齐京冬天向来冷, 城外年年都有人冻死,这要是没了取暖的炭盆,估计这一屋子人都撑不过这个冬天。
说起这个齐斐暄就发愁。
颖欣伯齐魏虽然在朝中任职, 但他的官职不高, 也没什么油水,伯府里用钱的地方又多,再加上庶子庶女和姨娘下人有不少,要不是十年前颖欣伯得到了一笔横财撑着伯府开销,伯府早就破败了。所以涉及到银子,伯府夫人就精打细算,生怕多花一文钱。
颖欣伯府的庶子庶女每月还都有二钱银子的月银呢,嫡出子女生活倒是不错,可齐斐暄并不是伯府夫人的亲生女儿,她在府里的境遇,连下人都不如。
她这个名义上的嫡女,连这身上衣裳都是有些旧了的,平时也就维持个饿不死罢了,更别说吃饱穿暖了。
可也不能就这么下去。齐斐暄活了二十多年都没吃过这种苦,没道理穿到古代就被冻死饿死。
齐斐暄凝神想了想,忽然有了主意。她裹紧被子,张张嘴唇,话没出口就先忍不住咳嗽起来。
贞珠忙给齐斐暄喂了水。
齐斐暄缓过一口气,问贞珠:“贞珠,让你去找夫人,你怕不怕?”
伯府夫人张芸秋是京城富商张家的女儿——当初老夫人就是看中了张家的财力,才让儿子娶了她。没成想张芸秋没有大家闺秀的气度,反而倒是小肚鸡肠,再加上惩罚下人的手段阴狠毒辣,丫鬟小厮们都从心里害怕张芸秋。
贞珠摇头:“只要是小姐的吩咐,奴婢就不怕。”
“那好。”齐斐暄道,“你现在去夫人那里,到院外就哭,就说我快要病死了,让夫人来看看我。”
“小姐,什么死啊活啊的,可不能乱说。”贞珠吓了一跳,瞪圆眼睛,“奴婢不敢说。”
如宝听到齐斐暄的话,差点把炭盆打翻:“小姐,这话不吉利,您……”
“快去吧,再不去我就真的要死了。”齐斐暄一蹬腿躺倒在床上,无精打采有气无力道,“我觉得我的病又重了几分,难受。”
这话也不完全是说谎。齐斐暄身体本就不好,昨天夜里又被冷风吹了那么一阵,再加上又冷又饿,她能好的了才怪。
今儿早晨醒过来,齐斐暄就觉得自己浑身无力,头痛欲裂。想来应该是旧病复发。
贞珠虽然只是个丫鬟,但是她从小就跟着齐斐暄,相依为命这么多年,说是更像姐妹都合适,她对齐斐暄的关心,是最真切的。
现在见齐斐暄这个样子,贞珠心都快凉了,她也没怀疑什么,连忙扑到床前,一摸到齐斐暄冰凉的手,贞珠就吓得魂飞魄散,“小姐,小姐!您撑住,奴婢这就去求夫人!”
说罢起身抹着眼泪踉跄着往外跑。
齐斐暄放松下来。
她心里清楚,张芸秋不会让她这么早死。换命需要十八年,她现在就死了,张芸秋和她亲生女儿可是要遭罪的。
之所以这样,也是因为怕贞珠露什么马脚,只能先吓唬吓唬她。
如宝也面色惨白,她去拿了汤婆子灌上热水塞给齐斐暄:“小姐,您先暖暖身子。”
齐斐暄打个哈欠,抱着汤婆子想她要找张芸秋要什么东西。奈何病的厉害,脑子里乱糟糟的,还没来得及想到什么就先昏睡过去。
外面的雪还未停,隽芜院偏僻,伯府下人忙着扫别处的雪,还没顾得上隽芜院。这会儿隽芜院内外的积雪得有小腿那么深。
贞珠担心自家小姐的病,深一脚浅一脚的跑到张芸秋的常芳院外,跪倒在地对守门的嬷嬷哭道:“求嬷嬷传个话,我们小姐病了,求夫人给小姐寻个、寻个大夫……”
常芳院外的嬷嬷没见过贞珠,一听说府里的小姐生病,连忙问:“哪位小姐?”
贞珠哭道:“我们二小姐病了。”
听贞珠说二小姐生病,嬷嬷便松了一口气,再看贞珠也就没那么担心了,她啐道:“呸,大早晨就跑过来哭哭啼啼丧气不丧气!前两天夫人不是给二小姐找了大夫!快收了你的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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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二小姐真的病的厉害,怕是……”贞珠一咬牙,“怕是快要不行了,嬷嬷,求你和夫人说一声吧,给小姐寻个大夫!”
常芳院内。
张芸秋从美人榻上睁开眼,慵懒的向身边的丫鬟道:“去外面看看是谁在哭”
丫鬟出去不多时,很快回来:“夫人,是二小姐身边的贞珠,说是二小姐快要不行了。”
“二小姐?”张芸秋猛然从榻上坐起来,“她又怎么了?”
没想到张芸秋这么大的反应,丫鬟一惊,低头道:“奴婢不知。贞珠哭的厉害,话也说不清楚。”
张芸秋皱起眉头,黛色纤细的眉毛蹙到一起,平白显得几分刻薄:“把她叫进来,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她并不在意那丫头的死活,但是事关她的阿芜……
要不然岂能让那个小蹄子活这么久?!张芸秋细长的手指骤然攥起,折断了涂了蔻丹的指甲。
身边的丫鬟惊呼:“夫人!”
张芸秋痛的皱眉,心里更加烦躁:“还不快去!难不成还要我亲自去请她?”
丫鬟不敢再耽搁,赶忙出去领了贞珠进来。
常芳院是主母的院子,虽说现在天上还落着雪,但院里的粗使丫头多,地上的积雪也早就被扫干净。贞珠从院外进来的时候,离着正房不远就感觉到地龙扑面而来的热气。
若是小姐屋里的热乎气有这里一半……贞珠擦干脸上的泪水,跟着小丫鬟进了张芸秋房里。
张芸秋正让丫鬟给她修指甲,贞珠进来,她看都没看,只问:“二小姐那边怎么了?”
“二小姐,二小姐昨天对着窗子坐了一整天,大概又受凉了,今早就没能起来。”贞珠的脸颊因为在外面迎着冷风哭而有些疼痛,不过现在她也管不了这么多,“求夫人找个大夫给小姐看看,小姐手脚都凉了,奴婢,奴婢怕小姐撑不过去……”
撑不过去?!张芸秋想到那命书上所说,心里的火又上来一层,闭着眼睛吩咐了她身边的嬷嬷去请大夫,又让正千恩万谢的贞珠离开。
还有三年。张芸秋强压下心中百爪挠心的感觉,想着,还有三年,齐斐暄的死活就和她的阿芜没关系了……
伯府不是什么世代官宦,并没有在府里养大夫,好在伯府有马车,请大夫来也费不了什么事。故而小厮很快就将人请来。
大清早就被从医馆拽过来的王大夫还想着,这颖欣伯府到底又是谁病了,没成想到地方才知道,这回还是给上次那位二小姐看病。
王大夫头都疼了:“不是和你们说过,你们二小姐要好好将养,这次怎么又病了?”
冯嬷嬷赔笑:“二小姐年纪小不懂事,昨天见下雪新鲜,贪玩又冻着了。”
说是贪玩冻着,可王大夫比谁都明白,这位二小姐,怕就是因为家里苛待落下的病根。
按说伯府也不是穷的揭不开锅的人家,怎么就能把自家闺女给养成这个样子?也不怕说出去人家笑话?
待到了隽芜院,见到这里的情形和帘子里伸出的瘦弱的手,不知怎么的,王大夫忽然心里一酸,差点落泪。
医者父母心,王大夫家里也有个十几岁的孙女,年纪就和这位二小姐差不多,正是活泼的时候,前几天才许了人家,开年就嫁过去,以后的好日子长着呢。
想想孙女再看看这位二小姐,王大夫心里起了几分怜悯,给写完药方后收拾着东西道:“老夫多说几句,可别嫌唠叨。贵府小姐这病可不是吃两次药就能好的,平日里还需要好好养着。”
冯嬷嬷应是,王大夫将收好的药箱背起来,继续说:“你们既给这位小姐看病,想必是不愿意她出事的。我可要和你们嘱咐好,这次二小姐是命大,可再这么下去,二小姐就……”
王大夫叹口气,等离开了隽芜院才道:“二小姐已经落下病根,如果再不好好养着,那也没多少时日了。”
冯嬷嬷眉头一跳:“没多少时日是指……”
“顶多三个月。”齐斐暄的病当然没那么严重,但是现在天冷,王大夫刚才在隽芜院一点儿热气都没感觉到,当然知道再这么下去会出事,“二小姐身子虚,这天又冷,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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