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傅松溜达着来到张秀的包子店,跟傅蕊一人掐着两个包子,一边走一边吃。
张秀做生意很实在,刚出锅的肉包子皮薄馅足,轻轻一咬,浓香的肉汁呲了一嘴,烫得傅松直吐舌头。
傅蕊指着他胸口笑道:“三叔,你衣服脏了。”
傅松低头一看,雪白的衬衫上洒了好几滴肉汤,摸摸口袋,忘了拿手帕,算了,就这么着吧。
在学校门口等了一会儿,傅蕊突然指着对面马路道:“三叔,就是他,我同桌,讨厌死了!”
傅松顺着她手指看过去,只见一个小胖子正在等着过马路,个头还不到傅蕊的眉毛呢。
“下次他再欺负你,先赏他一巴掌再说!”傅松心里那个气啊,都没你长得高,你居然连手都不敢还。
傅蕊:“……。”
小胖子从旁边路过,朝傅蕊做了个鬼脸,“乡下丫头!”
傅蕊跺了跺脚,气得满脸通红,泪珠在眼眶里直打转。
傅松冲小胖呲牙一笑:“小朋友,你爸妈有没有教你说人话?”
小胖子心里没来由的感觉一哆嗦,赶紧闭上嘴以最快的速度跑进校门,然后回头举着拳头向傅蕊比划了两下。
傅松气愤的同时,又感觉很好笑,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人嫌狗厌,嘴贱手欠,倒不一定真有多坏,只需要狠狠地收拾一顿,保证药到病除。
不过他还是决定先讲道理,以德服人,于是问道:“他爸妈是干什么的?”
傅蕊道:“不太清楚,昨天之前,我都没跟他说过话。”
傅松又问:“那他学习成绩怎么样?”
傅蕊撇撇嘴道:“三叔,学习好的人会坐在最后一排吗?不过他也不算最差的,还有比他学习更差的,但人家却能坐在前面几排。”
“哦?为什么?座位难道不是按照成绩排的吗?”
“才不是呢,谁让人家爸爸是大官呢。”
傅松不由得停下脚步,他突然意识到这件事情并非简单的校园欺凌。
傅蕊同桌欺负同学肯定不对,但这个锅不能只由那个小胖子背,最该背锅的应该是老师。
“三叔,怎么不走了?”
傅松拍拍她的脑袋:“上课去吧,我去找你班主任。”
附中小学部的教师办公室是那种大办公室,一个办公室里挤了七八个人,估计一个年纪的老师都在这了。
站在门口敲了敲门,傅松道:“我找五年级二班的班主任许老师。”
坐在正对着门口靠窗位置的一个老师抬起头道:“我就是,你是?”
傅松也认出了她,开学那天跟她有过一面之缘,连忙走过去道:“许老师,我是傅蕊的家长……。”
“哦,你是傅蕊的家长啊。”许老师放下笔,靠在椅子背上打量着他,嘴角冷笑,“你家傅蕊可了不得啊,都敢跟老师顶嘴,我说一句,她能顶好几句。”
傅松脸上挂着笑:“许老师,学生跟老师顶嘴当然不对,不过毕竟事出有因嘛……。”
许老师毫不客气地打断道:“事出有因?你的意思是说我冤枉她了?你问问在座的各位老师,昨天傅蕊的言行是什么性质?哼,我当了十几年的老师,这种素质的学生还是第一次教。我能力有限,这种学生真教不了。”
傅松依旧笑着道:“许老师,傅蕊说她同桌把她的书扔到了垃圾桶里……。”
许老师翻翻眼皮:“你亲眼看到了?”
傅松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了,摇摇头道:“没有。”
许老师斜着眼哼了一声:“那不就得了,这位同志,你家孩子小小年纪就撒谎,你平时是怎么教育的?哦,我记得你好像是个个体户,呵呵,光顾着赚钱去了,自然没有时间教育孩子。不是我说你,借读生就要有借读生的自觉,让你家孩子来上学,你应该知足,别没事儿找事儿!”
傅松道:“许老师,你是大忙人,我不敢麻烦你,要不这样吧,我想跟傅蕊同桌的家长谈谈。”
许老师呵呵笑了两声:“人家城里孩子的家长都有正经工作,不像个体户游手好闲,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傅松来了这么久,对方都没请他坐下,看到许老师对面的老师不在,便走过去大大咧咧地坐下,扫了一圈后,开口道:“许老师,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吧。在学校外面,不管我的身份是什么,但在学校里,在这个办公室里,在你面前,我的身份只是一个普通学生的家长。我现在以一个学生家长的身份,通过班主任你,请求跟另一位学生家长对话,怎么到了你的嘴里,我一个个体户就不够资格了呢?那么我倒是想向你请教,你们城里人就高人一等了?”
被傅松一顿呛,许老师脸色一阵青一阵红,随即发现办公室里鸦雀无声,抬头一看,其他老师都往这边看过来,顿时感觉挂不住脸,一拍桌子道:“你这人怎么回事,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敢到我们沐大附中撒野,谁给你的胆量!”
傅松笑了笑,道:“许老师,我刚才心平气和地跟你讲道理,你却一直顾左右而言他,我并不认为谁的声音大谁就有理。傅蕊在你的班级里受了欺负,我作为家长来学校了解一下情况,怎么能叫撒野呢?撒野这个词好像跟我不搭边吧。”
“你!你无理取闹!”
傅松叹了口气,看着许老师道:“我一直觉得教师这个职业很神圣,但今天我发现我错了,错得很离谱。或许绝大部们老师对得起‘人民教师’这个称呼,但很抱歉,许老师,你不配。”
“你你你!你是哪个单位的,我要到你领导那告你去!”
傅松哑然失笑,啧啧道:“许老师记性怎么这么差?你刚才不是一口一个个体户吗?哦,忘了告诉你,我以前也当过老师,还是咱们沐大的老师,如果没辞职的话,估计现在已经是教授了。”
说到这,傅松起身就往外走,“既然这里讲道理讲不通,那我只好用我自己的方式来讲道理了。”
直到傅松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许老师才回过神来,色厉内荏地大声道:“我行得端坐得正,会怕你!呸,一个个体户还硬充沐大老师,什么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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