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涅夫忽然出人意料地问：“索科夫同志，你们有迫击炮吗？”

    “有的，方面军司令员同志。”索科夫不明白科涅夫这么问的意图，连忙回答说：“各师都有迫击炮连，不知您问这个做什么？”

    “被敌人裹挟的平民，如今正在两军的阵地中间，使你们看不到，也打不到敌人。”科涅夫笑着对索科夫说：“但你们可以用迫击炮轰击敌人的阵地啊，这样肯定会引起敌人的混乱，到时就能有大多数的平民能逃进我们的阵地。”

    一语惊醒梦中人，索科夫听完科涅夫的话，在桌上猛地拍了一巴掌，心说生姜还是老的辣，科涅夫的确很有一套，居然能想出这样的办法，连声说道：“方面军司令员同志，您的这个办法真不错，我立即通知各师，让他们用这种办法对付敌人。”

    “可是，”虽然科涅夫的办法不错，但萨梅科却顾虑重重地说：“司令员同志，如果我们真的用这种战术来对付德国人，就算引起他们的混乱，可一旦他们发现平民逃向我们的阵地，还是有可能开枪射击，给平民造成一定的伤亡。”

    索科夫思考了一阵后，觉得科涅夫的办法虽然不是尽善尽美，但在如今的情况下，也是值得一试的。至于平民在逃往己方阵地时，可能遭到德军的火力杀伤，这是在所难免的事情。想到这里，他抬起头对萨梅科说：“参谋长同志，立即给各师传达我的命令，用迫击炮轰击那些负隅顽抗的敌人，想办法救出我们的平民。”

    “好吧，司令员同志。”见索科夫主意已定，萨梅科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没有用处，便无奈地说：“我这就去给各师师长下达作战命令。”

    没等萨梅科离开，索科夫又在后面叮嘱他：“参谋长，你告诉各师师长，当他们对德军开始炮击后，敌人有什么反应，都要及时地报告，以便我们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趁着萨梅科给各师师长打电话的工夫，科涅夫和索科夫开始了开诚布公的谈话：“索科夫同志，我听说你打算等战役结束后，就到伏龙芝军事学院进修，有这么回事吗？”

    “是的，方面军司令员同志，有这么回事。”对于科涅夫的提问，索科夫如实地回答说：“要知道，战争爆发初期，我只是一名普通的战士，结果短短两年时间，我就担任了集团军司令员一职。如今我越来越感觉自己的能力有限，指挥这样一支庞大部队非常吃力，要是能进伏龙芝军事学院系统地学习一些军事理论，对我将来指挥作战会有很大帮助的。”

    听完索科夫的这番话，科涅夫笑了。但他很快就摇着头说：“索科夫同志，你错了。如果你真的进入了伏龙芝军事学院，能学到什么东西，我不太清楚。

    但我很清楚一点，就是一旦你离开了第27集团军，上级就会立即派人来接替你的职务。你的治军理念本来就异于常人，才能训练出一支精锐之师。新来的指挥员不见得认可你的做法，肯定会按照他个人的喜好，来进行大面积的调整。如此一来，第27集团军的战斗力有可能不进反退。你可以要考虑清楚啊。”

    索科夫没有想到，自己就是想去伏龙芝军事学院学习充电，结果却被科涅夫拒绝了。他甚至在想，假如科涅夫坚决不同意自己去，自己是否可以私下个朱可夫打电话，询问他的意见如何。

    科涅夫说第27集团军会随着索科夫的离开，而进行大调整。这样的调整，也许会让部队变得更强；也有可能会让部队一步步丧失战斗力。

    索科夫正这么想着，忽然听科涅夫说：“索科夫同志，你别以为我在吓唬你。要知道，新的指挥员上任后，他肯定会带来一批自己的亲信，来替换你的部下，从而使部队出现不稳定。这种不稳定，是否会影响到部队的战斗力，就暂时不得而知了。”

    当初索科夫提出想去伏龙芝军事学院，除了的确有学习军事理论的想法，但更重要的一点，他是希望在军事学院里学习，多结交一些人脉，为自己将来做好打算。可如今听到科涅夫这么说，不禁陷入了沉思。

    “司令员同志，”萨梅科打完电话，走回来向索科夫汇报，“我已经给所有的师长都打过电话了，他们都表示会立即向德军展开炮击。”

    确认萨梅科已经把命令传达下去，索科夫默默地点点头，随后他向萨梅科提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参谋长同志，你觉得我是否应该进伏龙芝军事学院学习？”

    萨梅科听后，迟疑了片刻，试探地问：“说实话吗？”

    “废话，当然是说实话。”

    “我觉得完全没有必要。”萨梅科已经习惯和索科夫搭档，如果在这种时候换一个不同风格的指挥员，他觉得自己可能要花很长的时间来适应。“您的军事指挥水平，就算很多从军事院校毕业的指挥员也比不上。若是您执意要去学习，到时候集团军司令员一职肯定会换人，我觉得新司令员的到来，对我们集团军会产生一些不利的影响。”

    “参谋长同志，你说说。”索科夫好奇地问：“那些不利的影响？”

    “您的作战理念和很多指挥员不能比拟的，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萨梅科大大咧咧地说道：“还有，我们集团军在经过那么多次战役之后，依旧能保持强大的战斗力，是和您大胆地使用那些被解救出来的指战员有关。如果换一个人，您觉得他还会和您一样，对这些指战员表示同情，并把它们编入部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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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萨梅科将军说得对。”萨梅科刚说完，科涅夫就补充说：“如果换了新的指挥员，他可没有你这么大的魄力，敢一次将几万获救的指战员编入自己的作战部队。另外，你不在部队了，武器装备部就不会再对这支部队特殊照顾。这一点，在由第21集团军改变的近卫第6集团军就能看出来。”

    科涅夫的话提醒了索科夫，自从被调任第27集团军司令员之后，原本武器装备部向第21集团军优先供应的很多先进武器，直接就停止供应了。等该集团军被改变为近卫第6集团军后，突击步枪因为缺乏弹药，不得不进行大规模换装，战士们的装备，重新变成了波波沙冲锋枪和莫辛纳甘步枪。

    “这么说来，我没有必要进伏龙芝军事学院学习？”

    “完全没有必要。”科涅夫摇着头说：“我觉得你留在战场上，还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好吧，”见科涅夫和萨梅科的意见出奇一致，都坚决反对自己到伏龙芝军事学院学习，索科夫也就放下了心中的执念：“既然你们的意见相同，那我就听从你们的劝说，不再考虑去伏龙芝军事学院，而是继续留在部队里。”

    得知索科夫愿意放弃去读书的机会，继续留在部队里，科涅夫和萨梅科都喜笑颜开：“看来你是想明白了，只有战场才是最适合你的地方。”

    几人闲聊了一阵之后，桌上的电话铃声忽然响了起来，萨梅科过去拿起了电话：“我是参谋长萨梅科，您是哪里？”

    “我是朱可夫！索科夫在吗？”

    “在的在的。”萨梅科连忙把话筒递向了索科夫，同时说道：“司令员同志，您的电话。是朱可夫元帅打来的。”

    得知是朱可夫打来的电话，索科夫连忙双手接过话筒，贴在耳边说：“您好，元帅同志，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米沙，”朱可夫和气地说：“我刚接到了伏龙芝军事学院院长的电话，说同意你进入学院学习，希望你能在一周之内，到学校去报道。”

    “啊，伏龙芝军事学院的院长通知我去学校报道？”索科夫有些吃惊地问：“元帅同志，没有搞错吧？”话一出口，索科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朱可夫是多么谨慎的人，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呢？

    “错不了，我还特意向对方进行了核实。”朱可夫简单地解释一下后，反问道：“米沙，你是如何考虑的，真的打算去伏龙芝军事学院学习吗？”

    “元帅同志，怎么说呢。”索科夫有些迟疑地回答说：“最初我的确想去伏龙芝军事学院学习，但最近冷静下来一想，觉得自己在学校里能学到的东西有限，还不如继续留在部队。”

    朱可夫听后，哈哈大笑起来，连声说道：“米沙，我给你打这个电话，原本是想劝说你放弃读书的机会，继续留在部队里指挥作战。我正在考虑该如何劝说你的时候，你居然告诉我，说你已经决定继续留在部队里。

    很好，这非常好。虽说你缺乏一些系统的军事理论，但这丝毫不影响你成为一名让敌人闻风丧胆的优秀指挥员。我想如果你真的去学校读书，德国人知道这个消息之后，肯定会开香槟庆祝的。我们可不能给德国人这样的机会哦。”

    “放心吧，元帅同志，我绝对不会给敌人这样的机会。”

    闲聊几句后，朱可夫问起了梅列法要塞的进展情况，索科夫将德军用平民做肉盾的事情，向朱可夫进行了详细的汇报。朱可夫听后，抓起面前的一个茶缸，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嘴里嘟囔道：“该死的德国人，居然使用如此卑鄙的手段。”

    停顿片刻以后，他又继续问道：“你们采取了什么措施吗？”

    “是的，元帅同志，我们采取了措施。”索科夫向朱可夫报告说：“我本来想命令人靠近那些被裹挟的平民，利用德国人不懂俄语的弱点，让他们全部趴下，这样我们的战士就可以朝暴露出来的敌人开火。

    但是没想到，敌人非常狡猾，他们早就猜到了我们会用什么办法对付他们。便布置了狙击手藏在人群中，只要看到我们的指战员离开阵地，就立即开枪射击，给我们造成了不小的伤亡。”索科夫咬牙切齿地说：“好在科涅夫司令员想出了一个好办法，用迫击炮轰击躲在平民背后的敌人，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朱可夫听后沉默了一阵，随后问道：“效果如何，平民获救了吗？”

    “元帅同志，命令刚刚下达，估计还需要等一段时间，才知道这样做的效果如何。”

    “嗯，我知道。”朱可夫点着头说：“一旦解救出被裹挟的平民，就立即打电话通知我。”

    “明白，元帅同志。”索科夫爽快地答应道：“我会在第一时间通知您的。”

    索科夫结束和朱可夫的通话，放下话筒时，想起此刻距离命令的下达，已经过去了十分钟，不知接到命令的几个师如今的情况如何了，便对萨梅科说：“参谋长，你给各师师长打个电话，问问他们那里的情况如何？”

    “好的，我立即给师长们打电话，了解他们那里的战局进展情况如何。”

    科涅夫等萨梅科走开后，坐在索科夫的面前笑呵呵地说：“听到了吗，索科夫同志？不光是我和你的部下不愿意你离开，就算是朱可夫元帅，也不愿意让你扔下部队去学员里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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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科夫干笑两声，回答说：“方面军司令员同志，您说得非常正确，是我考虑得不周到，以后我不会再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了。”

    “索科夫同志，如果你真的想学习系统的军事理论，也不是不行。”科涅夫对索科夫说：“可以等我们打败了德国人之后，再进入伏龙芝军事学院学习也不迟。”

    科涅夫的话让索科夫有些哭笑不得，如果真的等战争结束，自己再进伏龙芝军事学院又有什么用处呢？但这些话心里想想可以，却不能随便说出来，否则就会得罪科涅夫的，他只能敷衍道：“对对对，方面军司令员同志，您说得真是太正确了。我还是等战斗结束时，再去伏龙芝军事学院学习吧。”

    “司令员同志，好消息，好消息。”就在此时，给师长们打电话的萨梅科，忽然扬起一张纸，冲过来对众人说：“这是第188师科伊达上校发来的电报。”

    如果是平时，索科夫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抓过电报，看清楚上面写的是什么内容，但看到科涅夫也在等消息，便连声说道：“快念来听听！”

    “第188师用迫击炮对德军阵地实施炮击时，德国人变得惊慌失措，有的跑回棱堡躲起来，有的则是就地卧倒。”萨梅科继续读到：“而被裹挟的平民，就趁着敌人陷入一片混乱时，果断地派人冲过去，带着平民回到了我军的阵地。”

    “干得不错，”得知第188师防区内被裹挟的平民，已经逃入了我军的阵地，索科夫悬着的心重新放回了肚子里。他连声说道：“科伊达上校，安置好平民后，就命令部队继续向棱堡发起进攻，趁着敌人的力量被大大削弱时，迅速果断地拿下棱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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