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马格鲁斯的想法,自己的部队虽说在战斗中减员,但要对付没有什么战斗力的游击队来说,那还是一件比较轻松的事情。
谁知列车开行了十几分钟,先是前方传来了一连串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接着自己乘坐的列车来了一个急刹车,巨大的惯性,让货架上的东西噼里啪啦地全落了下来,把坐在下面的马格鲁斯砸得七荤八素。
马格鲁斯被卫兵从地上搀扶起来后,厉声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师长阁下!”马格鲁斯的包厢挂在列车的最后,出了事情后,副官从地上爬去,不管浑身的疼痛,摇通电话就询问车头位置的军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搞清楚状况,他就立即向马格鲁斯报告说:“游击队破坏了前方的铁路,开路的装甲列车脱轨了,冲出轨道后就发生侧翻,并引起了车内弹药的殉爆。而我们乘坐的列车,因为和装甲列车间隔一百五十米,列车司机在出事后又处理及时,列车才没有脱轨……”
得知前面开路的装甲列车脱轨爆炸后,马格鲁斯的脸色变得铁青,他捂着头问:“还能继续前进吗?”
“由于装甲列车的爆炸,前面至少有两百米的铁轨,已经遭到了彻底的破坏。在铁轨重新修复之前,我们暂时无法通过。”副官摇着头回答说:“要想继续赶路,除非下车步行。”
下车步行?!听到副官这么说,马格鲁斯不禁楞了片刻,他心里在默默地计算等人来修复铁路后乘车继续前进,和步行前进,哪个能更快到达第564公里车站。他望着副官,面无表情地问:“我们这里距离车站,还有多远的距离?”
“根据列车的行驶速度来计算,”副官用不确定的语气说:“我想此处距离第564公里车站,应该只有十来公里。”
十来公里,如果徒步行军,最多两个小时,就能赶到目的地。在经过反复的斟酌之后,马格鲁斯还是决定采用徒步行军的方式,赶往第564公里车站。想到这里,他立即对副官说道:“命令列车最前方的第544团立即下车,采用徒步行军的方式,向第564公里车站开进。”
其实德军早在列车紧急停车之后,就有不少人下车,到前面装甲列车倾翻的地方试图救人。但还在熊熊燃烧的装甲列车里,还不是传来各种弹药的殉爆声,救援的人根本就无法靠近,只能眼睁睁地听着车里传出的幸存者的惨叫声。
接到了马格鲁斯的命令后,第544团的团长立即集合部队,采用四路纵队沿着铁轨两侧的路基,向西快速行军,准备尽快赶往第564公里车站。
结果他们刚刚通过了还在燃烧的铁甲列车,走在前方的几名士兵,就踩响了游击队埋下的地雷,弹片和崩起的碎石,把炸点附近的德国兵成片地打倒。
见前面的士兵踩上了地雷,跟在后面的士兵连忙四散隐蔽,还有人在大声地喊:“工兵,工兵在什么地方,快点过来排雷。”
在后面车厢里的马格鲁斯,自然不能及时地了解前方发生的事情,他正在向一名通讯参谋口述给军部的电报:“我师向第564公里车站开进的过程中,开路的装甲列车因为触雷脱轨,导致铁路线路被破坏,运载全师的列车无法再继续开进,我已经命令第544团下车徒步行军,以最快的速度赶往第564公里……”
正在口述电报的马格鲁斯不清楚,装甲列车脱轨,并非碾压上了地雷,而是因为游击队破坏了转弯处的铁轨,他们按照索科夫的指示,拆除了连接铁轨和枕木的大螺栓,这样铁轨表面看起来一切正常,但只要列车到这里一转弯,就会直接冲出轨道,车身发生倾翻。
带队阻击敌人的络腮胡,原以为开路的装甲列车就算倾翻,充其量只能给车里的士兵造成一定的伤亡。但当他举着望远镜看到装甲列车倾翻后,立即发生了爆炸和燃烧,顿时被惊呆了,过了好一阵,他才喃喃地说:“我的上帝啊,真是没想到,我们只是拆了几颗螺栓,居然把德国人的一辆装甲列车直接报销了。”
络腮胡放下望远镜,扭头问身边的一名中年人:“你们的地雷都埋好了吗?”
“放心吧,队长同志。”听到络腮胡的这个问题,中年人有些不耐烦地说:“我埋地雷什么时候出过差错啊。一百三十颗地雷,保准把德国人炸得晕头转向。”
“神枪手,神枪手就位了吗?”络腮胡等中年人说完后,又冲着后面喊道:“德国人看到铁路无法通行,肯定会采用徒步行军的方式继续前进。神枪手待会儿就瞄准德国人的军官打,明白了吗?”
见络腮胡如此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旁边一名挎着医药箱的女卫生员不耐烦地说:“队长同志,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么啰嗦。埋地雷和部署神枪手埋伏,都是你自己过问的,如今又在这里问过不停,你还有完没完?”
络腮胡听完女卫生员的责备,咧嘴笑了笑,说道:“依娜,我不是第一次指挥这么大规模的战斗么,心里难免有些紧张,说话自然就啰嗦了一点。真是没想到,那位来自正规军的指挥员,教给我们的办法如此有效,居然一下就干掉了敌人一辆装甲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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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称为依娜的女卫生员瘪了瘪嘴,一脸不屑地数落络腮胡:“如果别人没有点真本事,能当近卫军上尉吗?不过我听别人说,他告诉你的这些办法,都是前几年师部发来的电文里提到的。”
“师部发来的电文?”络腮胡先是一愣,随后就想明白依娜说的是什么意思,连忙反问道:“你说的是在马马耶夫岗的那个师部?”
依娜用鄙视的目光望着自己的队长,不耐烦地说:“除了那个师部,哪里还有别的师部。我早就打听过了,给我们布置任务的古察科夫上尉,就是来自马马耶夫岗。你想想,一名上尉都如此厉害了,那么他的上级肯定更了不起。”
“以往我们虽说也破坏过铁路,但是战果一直不大。”络腮胡若有所思地说道:“由于无法遥控起爆,因此我们破坏铁路时,只能在铁轨下方埋炸弹,看着敌人的火车过来了,派人点燃导火索。
如果起爆早了,德国人的列车司机老远就能看到铁路被破坏了,他们会立即果断地刹车;起爆晚了,大部分的列车已经通过了炸点,就算炸掉后面的一两节车厢,敌人在扔下这些炸毁的车厢后,还可以继续前进。”
络腮胡以前指挥破袭战的时候,可能从来没有总结过战斗中的得失,今天待在距离铁路五六百米远的森林里,他居然有了闲情逸致,思索起以前作战和这次行动之间的差距来了。
在接到这里的阻击任务后,络腮胡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谁想让自己去送死。就凭自己手下的百十号人,别说挡住德军一个师,就算挡住一个连,恐怕也有困难。但自从按照古察科夫的交代来进行布置后,他发现似乎自己想多了,根本没有谁想暗算自己,只要利用好了地形,就凭自己手下的这点人,要迟滞敌人几个小时,还是没有多大问题的。
徒步行军的第544团踩上了地雷,其实并没有造成多大的伤亡,连死带伤不超过四十人。但对于刚目睹了装甲列车被炸毁惨状的德军士兵,却让他们充满了莫名的恐惧。在工兵到来之前,不管他们的长官如何呵斥,甚至拳打脚踢,也无法让所有的士兵都从地上爬起来,士兵们担心四周都埋着地雷,稍一动弹,没准就会踩上可以要他们性命的地雷。
工兵从后面的车厢赶过来,用探雷器开始探雷。但在别的地方探雷容易,在铁路线上探雷却是困难重重,铁轨会干扰到探雷器的准确性,以至于五分钟不到,就出现了近百次的误报,搞得那些趴在地上的德国兵们更是心惊胆战。
马格鲁斯电报刚发出不久,就接到了库尔茨巴赫的回电:“为了防止占领车站的俄国人焚毁物资,你师务必在一个小时内,赶到第564公里车站。”
看到这份电报时,马格鲁斯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了几下,他心里暗想,如今部队是徒步行军,十几公里的路程,能在两个小时内赶到,都已经算很不错。要在一个小时内,夺回第564公里车站,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既然库尔茨巴赫已经下达了这样的命令,自己还是有必要让部队加快行军速度的。马格鲁斯刚下了这样的决心,还没有来得及命令副官给前面的第544团团长打电话,对方的电话却先打了过来,一听到马格鲁斯的声音,就急匆匆地说:“师长阁下,不好了,我团在行军过程中,踏上了俄国人埋的地雷。如今士兵们都被吓坏了,我想在工兵排除全部地雷之前,他们可能无法继续前进了。”
“不行,上校先生。”听完自己部下的汇报,马格鲁斯立即用严厉的语气回答说:“军部给我们的最新命令,是在一个小时内,夺回第564公里车站。我现在命令你,立即让部队加快行军速度,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第564公里车站,消灭占据车站的俄国游击队。”
被马格鲁斯催促的德军团长,明白战事紧迫,不可能等着工兵把游击队埋设的地雷一点点地派出。他长叹一口气后,命令士兵们离开路基,到百米外的森林里去,他不相信游击队会在森林里也迈上地雷。
谁知士兵们离开路基,朝森林方向走了不到二十米,又有士兵踩响了地雷。早已经是惊弓之鸟的德国兵们,哗啦啦地又逃回到路基之上。令他们想不到的是,其实这一片区域,游击队总共埋了不到十颗地雷,而刚刚爆炸的就是其中的三颗。剩下的几颗,只要不是运气特别背,踩上的机会还真不大。
游击队员们在这里埋地雷时,根本没想过能炸到敌人,毕竟敌人下列车的几率不高。就算下了车,他们也会沿着铁路的路基前进,能炸到他们的,只有埋在路基上的地雷。如果不是络腮胡强调这是近卫军上尉吩咐的,他们压根不会在这里埋雷。
如今是无心插柳,几颗地雷就把试图离开路基的敌人,又重新炸了回去。躲在附近森林的游击队员们看到这一幕,个个兴奋不已。特别是被部署在这里的几名神枪手,他们原本还在考虑,假如德国人真的涌进了森林,他们是开枪还是不开枪呢?自己这么几支步枪,根本不是德国人的对手,恐怕没开两枪,就会被乱枪打成筛子。
如今看到敌人被几颗爆炸的地雷,就吓得逃回了路基那里,像缩头乌龟似的趴在路基上,等待用探雷器的工兵排雷,神枪手们更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他们接到的任务,是消灭那些排雷的工兵,如今事情的发展,似乎正按照近卫军上尉所讲的那样发展。隐蔽起来的神枪手们,纷纷抬起枪口,锁定了各自的射击目标,只等对方再走近一些,他们就立即开火。
由于德军工兵的排雷效果不高,足足过了二十分钟,由五名工兵组成的探路小队,才出现在最佳的射击距离上。见到目标进入了射击位置,神枪队的小队长连忙开始发号施令:“大家注意了,敌人的工兵距离我们只有不到一百米了。大家各自锁定自己的目标,做好射击准备,我下令开枪,大家再射击……”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身边就传来一声清脆的枪响。原来是一名沉不住气的神枪手,心情过于紧张,一不小心就扣动了扳机。游击队里的神枪手,自然不能和正规军里的神枪手或狙击手相比,他们的心里素质要差许多,听到有人开枪,立即本能地扣动了扳机。
一连串的枪声响过之后,拿着探雷器在铁路路基上探雷的五名工兵,都扔掉了手里的探雷器,捂住伤口,齐刷刷地栽倒在路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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