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讯的战士离开后,二营长忍不住从废墟后探出头,朝桥头的方向望去,只见德军的几个机枪火力点都没有任何动静,其中的一个火力点上,甚至能看到一名戴着钢盔的士兵,张开双臂趴在了通用机枪的旁边。
见此情形,二营长不由大喜,他想到自己距离公路桥这么远的距离,都被刚刚距离的爆炸震得七荤八素,德国人的机枪火力点离爆点这么近,没准都被冲击波震死了。想到这里,他连忙吩咐身边的几名战士:“你们把德国人的机枪都捡回来,等敌人再进攻时,我们就可以用他们的机枪,来狠狠地教训他们了。”
接到命令的战士们答应一声,弯着腰从藏身的废墟后跑了出去。他们快速地来到了德军的火力点,捡起德军士兵旁边的机枪和弹药,又迅速地跑了回来。
一名战士提着机枪跑回二营长的身边蹲下,向他请示道:“营长同志,您看我们是否需要沿着河流去寻找伊万诺夫中尉?”
说实话,二营长也很想亲自带人,顺河而下去寻找伊万诺夫中尉的下落。但他的理智却告诉他,这样做是不行的。且不说伊万诺夫在刚刚的剧烈爆炸之后,是否还活着?就算活着,这一带已经被德国人占领,自己带着人沿河寻找,没准会成为德国人攻击的目标。因为他果断地拒绝了战士的提议:“不行,德国人已经占领了这一带,他们根本不会给我们沿河寻找的机会。”
“可是,营长同志。”见营长拒绝了自己的提议,战士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难道我们就不管伊万诺夫中尉的生死了吗?”
二营长听到战士这么说,先是一愣,随后明白自己刚刚派人去报讯时,这名战士恐怕听力还没有恢复正常,没有听到自己的命令也很正常。他连忙对战士说:“我已经让人到团部去报讯,请求下游的友军,帮我们寻找伊万诺夫中尉的下落。”
听完二营长的话,战士明白自己误会营长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辩解说:“对不起,营长同志,我不知道您应该派人到团部报讯,并请友军寻找伊万诺夫中尉一事,请您原来的我的鲁莽……”
“行了,不用再说了。”虽说德国人到现在都没有什么反应,不过这一带既然落入了他们的掌握之中,肯定很快会派部队过来,二营长不想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向部下做解释上面,便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吩咐所有人:“同志们,趁着敌人还没有过来,我们先撤回原来的防御阵地。”
听完二营长派来的战士汇报完情况后,第114团团长赶紧向若卢杰夫进行报告,并恳求他和友军联系,派人在河边寻找伊万诺夫中尉的下落。
若卢杰夫得知炸毁桥梁的英雄伊万诺夫失踪后,连忙安慰自己的部下:“放心吧,上校同志,我马上和步兵第45师的指挥员取得联系,请他们派出人手,到河边去寻找伊万诺夫中尉。不管他是牺牲还是活着,我们都会想办法找到他的。”
结束和第114团团长通话后,若卢杰夫命人接通了第45师师部,并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正在指挥作战的师长索科洛夫上校,得知是若卢杰夫将军给自己打电话,连忙从参谋的手里接过了话筒,礼貌地说:“您好,将军同志,我是索科洛夫,请问您有什么指示吗?”
“是这样的,索科洛夫上校,我们不是接到集团军司令部的命令,让我们炸毁工厂外面河流上的公路桥么?”若卢杰夫对着话筒客气地说:“我的一名部下,在炸毁了工厂西部的公路桥之后,人就失踪了。我想请您帮个忙,派人在下游寻找他的下落。不知道能行吗?”
对于若卢杰夫的请求,索科洛夫有些为难地说:“将军同志,不好办啊。您说您的部下是在炸毁桥梁后失踪了,我担心他已经在爆炸中,被炸得粉身碎骨了,我的人要想找到他,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索科洛夫上校,”若卢杰夫显然早就猜到对方可能会拒绝自己,连忙补充说:“我听在现场指挥的指挥员报告,负责炸桥的伊万诺夫中尉在拉燃导火索之后,就潜入水中朝下游游去了。也就是说,他完全有生还的希望。”
“将军同志,既然您这么说,我就立即派人到河边去寻找。”索科洛夫上校在表态之后,试探地问:“不知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伊万诺夫,是一名近卫军中尉。”若卢杰夫见对方同意帮助自己寻找,便郑重其事地说:“不管你们是找到了他本人,还是他的尸体,都务必通知我。我代表近卫第37师的全体指战员,向您表示感谢!”
“不用客气,将军同志。”见若卢杰夫对自己如此客气,索科洛夫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我们是友军嘛,为你们提供帮助是应该的。”
一放下电话,索科洛夫就问自己的参谋长:“参谋长,我们哪支部队驻扎在河边?”
参谋长没有听到师长和若卢杰夫之间的对话,骤然听到这个问题,不禁迟疑了片刻,随后反问道:“师长同志,您说的是伏尔加河边吗?我们的防区距离河边有差不多一公里的距离,因此没有驻扎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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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参谋长误会了自己的意思,索科洛夫连忙摆摆手,向参谋长解释说:“我说的不是伏尔加河,而是三面环绕捷尔任斯基工厂的这条河。”
参谋长搞清楚了索科洛夫问的是哪条河流后,低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地图,随后回答说:“师长同志,187团驻扎在河边,而且不久前,他们还炸毁了工厂北面的公路桥……”
得知是187团驻扎在河边,索科洛夫连忙对参谋长说:“参谋长,给该团副团长基斯雷中校打电话,命令他带一个连,沿着河边去寻找一名落水的中尉。”
“落水的中尉?!”听到索科洛夫的这道命令,参谋长的脸上露出了惊诧的表情,他不解地问:“师长同志,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兴师动众去救一名落水的中尉呢?要知道,工厂外围的河流宽不过三十来米,水流也不算太急,就算水深了一些,但落水后也完全能自己爬上岸啊。”
“参谋长同志,您没有听到我刚刚和若卢杰夫将军的通话。”索科洛夫耐着性子向自己的参谋长解释说:“他们的一名近卫军中尉,在炸毁西面公路桥之后失踪了。若卢杰夫将军给我打电话,就是希望我们能派出人手沿河寻找这名中尉。”
“原来是这样啊。”经索科洛夫这么一解释,参谋长总算明表示怎么回事了,连忙回答说:“我这就给基斯雷中校打电话,让他派人去寻找落水的中尉。”
就这样,寻找伊万诺夫中尉的任务,就落到了基斯雷的身上。他带着一个连的战士,沿着河边开始寻找时,带队的连长好奇地问:“副团长同志,我们这是在做什么?”
“我接到师部的命令,”基斯雷向连长解释说:“说友军的一名近卫军中尉,在炸毁西面的公路桥之后失踪了。根据判断,他可能会被河水冲了下来,我们的任务,就是找到他。明白吗?”
“明白了。”连长搞清楚任务后,冲着自己手下的三名排长喊道:“你们带人在河边仔细搜索,看河上面有没有漂着的人。一旦发现,就立即想办法把他救上来。”
接到搜索任务的几十名战士,顺着河边往上游走,目光在河面上扫来扫去。在执行这个任务之前,他们还真没注意过河上的漂浮物有这么多,还不时地可以看到尸体漂过,但基本都是德国人的尸体。
搜索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战士们依旧是一无所获。连长有些失望地对基斯雷说:“副团长同志,您说这名中尉会不会在爆炸时,就已经被炸得粉身碎骨了。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们在这里进行搜寻,就是白白浪费时间。”
“根据上级的通报,在桥梁被炸毁前,这名中尉就游往下游了。”找不到失踪的伊万诺夫中尉,基斯雷的心里也很着急,但他还是努力地控制自己情绪,以免影响到部下的士气:“上尉同志,从公路桥被炸毁到现在的时间也不短了,没准他已经被冲到了岸上,让你的人仔细查找,千万不要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
战士们又继续在河边寻找伊万诺夫的下落,他们不光要看河面上漂浮的尸体里,有没有他们要找的人;还要查看被冲积到岸边的漂浮物,看伊万诺夫是否被冲上了岸。
然而他们又寻找了个把小时,依旧毫无收获。就在大家准备放弃时,忽然有一名战士带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过来,向基斯雷报告说:“副团长同志,我们在河边发现了这名小女孩,她正沿着河边找吃的。”
基斯雷在小女孩的面前蹲下,和颜悦色地问:“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让娜。”小女孩可能见惯了军人,一点都不怯场,还主动问:“您的身上有吃的吗?我都两天没吃东西。”
“有的有的,”基斯雷从挎包里掏出一包面包干,递给了小姑娘,好奇地问:“让娜,你的父母在什么地方?”
让娜一边狼吞虎咽地吃东西,一边含混不清地回答说:“走散了。我们在渡河上船时,因为人太多,我和父母挤散了,我也不知道他们如今在什么地方。”
听到让娜这么说,基斯雷的鼻子不禁一阵阵发酸,他抬手摸了摸小女孩头上包着的头巾,柔声问道:“你一个人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和父母走散之后,就顺着河往上游走,最后来到了这里。”让娜说道:“在这里,我遇到几个小哥哥,他们说河上偶尔会有装食物的箱子漂下来,只要找到一个箱子,就够我们吃好几天。可是我连着两天,都没有找到从上游漂下来的箱子……”
让娜说到这里,似乎想起了什么,便好奇地问基斯雷:“指挥员同志,我看你们好像在河边找什么东西,也是在找吃的吗?”
让娜的话把基斯雷逗笑了,他苦笑着回答说:“让娜,我们可不是在找什么吃的,而是在找一个从上游漂下来的人。”
“从上游漂下来的人?”让娜听到基斯雷这么说,脸上不禁露出了惊诧的表情:“你们要找的人,是什么样啊?”
基斯雷猛地想到让娜一直在这一带的河边寻找食物,眼睛肯定一直盯着河面上,没准曾经看到过什么也说不清,连忙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着急地问:“让娜,你一直在河边,有没有看到什么人从上游漂下来啊?”
“你们来之前,我看到有个穿白衬衣的叔叔,趴在一块木板上从上游漂下来。”让娜一边嚼着面包干,一边不以为然地说:“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他在什么地方?”得知让娜果然看到一个从上游漂下来的人,基斯雷不由喜出望外,“快点带我们去看看。”
让娜带着他们往前走了一百多米,来到一小片回水区所在的位置,基斯雷看到一个穿着白衬衣的男子,就趴在岸边的垃圾里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昏迷过去了。他快步走过去,弯腰把对方扶坐起来,伸手探了一下鼻息,发现还有呼吸,他连忙抬头望着跟过来的战士们问道:“你们谁身上有酒?”
连长赶紧摘下挎着的军用水壶,打开盖子后,递给了基斯雷,小声地说:“这是上级分发的伏特加,我还没有喝过呢。”
基斯雷接过水壶,凑近壶口闻了一下,里面传出的果然是酒味,便让连长帮忙掰开白衣男子的嘴,朝他的嘴里灌了几口伏特加。
可能是灌得太急,片刻之后,昏迷不醒的男子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后,艰难地睁开了眼睛。等他看清楚周围站着一群军人,先是定了定神,随后用微弱地声音问:“我在哪里?你们是哪一部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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