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自己好似陷入了一场怪梦,一场——永无止境,永远无法苏醒过来的怪诞噩梦。
天旋地转,世界骤暗,一切都产生了裂缝,一点一点,在随着她那越发微弱的呼吸而逐渐生长蔓延。
一切都在摇摇欲坠,在她很轻很轻的呼吸声中,勉强支撑着。
他好像病了,眼中的世界,在一点一点地褪色,只剩黑白。
唯一能看到的颜色——是自己的血。
刺眼鲜红的血,小心翼翼地喂入她淡白无色的软唇中,她小口小口地喝着,好似一只刚出生饥饿的小猫,虚弱无比,只能被动地汲取营养,等着那珍贵无比的血,来温暖自己的身体。
鲜血流入,她的脸色会好看很多——苍白的脸泛着淡淡的红,唇也染上了漂亮的胭脂色。
身体温暖了,呼吸也有力了,血的作用总是格外明显,叫她恢复了些许生气。
虽然,只是一时。
很快,身体的温暖就会残忍褪去,她的手重新变得冰凉,失了温度,呼吸也渐渐弱了起来。
一切都在衰退,除非,再次得到身体渴望的血。
反反复复,就好似在抵抗那不容违背的残恶天命般——他在用自己的命,死死地,扛着她的命。
不计一切代价,只是想要她活着,哪怕自己身上的血全部流干。
“不哭……不哭……”
她能醒来,他已经很高兴了,世界在回温,在恢复原有一切的色彩。
他能看见窗外桃林的颜色,能看见窗边那新生妖艳的彼岸花,还能看见她——哭得双眼红红,嘴也红红的漂亮小脸。
不想生气,他也不舍得生气,总觉得万分庆幸与感恩。
抱紧怀中的人儿,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平复抑制自己那快要发了疯的情绪。
亲吻,一点一点落在她的颊边。
“乖……不哭……我一直在……”
……
……
……
云姒哭了很久很久,一直到最后,哭得打嗝了,眼睛肿得厉害,这才慢慢停下。
哭得脸上都是眼泪鼻涕,惨得不行,一直哄着她的人也不嫌弃,掏出手帕给她擦擦。
擦一擦,又抱一抱,亲一亲,这才叫她的泪水止住。
哭到最后,云姒都有些不好意思,内疚看他:“我是不是哭太久了……”
明明是他该不高兴,结果现在,反倒是变成了他来哄她,真是……
君九歌温柔摸摸她的脸,摇头,“不会,是姒姒受委屈了,难过了,自然是要哭的。”
他总是能理解她,不加以责备。
“……”云姒吸了吸鼻子,不说话了,眼巴巴地看着他。
“姒姒。”
“嗯?”
“要不要……去见见娘亲?”他轻捧着她的脸,温声问。
“嗯?为什么?”
“因为……”他停顿了片刻,怜惜地亲亲她,说,“因为许久未见了,我想,娘亲会很记挂你。”
“许久?”云姒有些茫然,“我……睡了很久吗?”
窗外桃林依旧,岁月沉寂,不知今夕是几时,君九歌静静看着她,轻抚着她的脸,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