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家兴只知道武继昌跑去新伦州为难楚清,还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死的,毕竟东伦王女对小宝的刺杀是真实存在的。
“跟东伦王女没关系?”百家兴问道,这真令人难以置信。
“你看我,像东伦王女吗?”甘来指着自己的鼻子,用东伦语问道。
“……”百家兴无语了,他听不懂,但也明白刺杀武继昌的事,甘来也有份参与。
提起这件事,楚元和肖思宁的情绪就不那么沉重了,他们几乎是连比带划地跟百家兴复述,甘来时不时还插上句嘴。
憋得太久了,一直就没得到机会炫耀!
这么牛X的事儿,一直憋着,锦衣夜行的机会都没有!
上次详细地说,还是被楚清“审问”,自然没法高兴、没法嚣张、没法自豪。
百家兴听呆了,虽然事情经过存在各种阴差阳错,但是大体都在小宝的设计之中,小宝到现在才勉强十岁啊。
他张大的嘴巴没来得及合上就转头看向小宝,同样脖子也发出“咔咔”的轻响。
楚元指着他的模样就大笑:“当初我听到小宝的计划时,就是你现在这副德行!”
“看吧,娘亲往前走,有各世家、顶级商人围追堵截,往后,不但没有退路,还要受到高官的为难和掠夺。”小宝说。
“不止娘亲,还有你们,”小宝看向众人:“你们在皇帝的心里,估计都贴上了‘楚清’的标签;
若娘亲有什么不测,你们可能也落不了好下场。
所以,我要给娘亲开条路!也是给大家开条路!
俗话说狡兔三窟,不止兔子,我们去沃斯也碰到过狼洞,狼也会准备好多个洞穴;
我们没有太多的路可以走,但也不能一条路走到黑,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小宝,我听明白了,你说得对!就算用不上,也要准备着。”百家兴说道。
“就算用不上”,这人还是善良,还有侥幸心理啊!小宝想,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不然怎会有“欲壑难填”这个词?
皇帝会手下留情吗?榨取不到更多的利益,或者娘亲做大,皇帝准备“宰肥羊”了呢?
不过百家兴能同意自己的话,小宝也很高兴。
“嗯,”小宝说:“我想拥有一支暗地的力量,能保护大家的力量,不让我那四十八位哥哥白死,也不能再让活着的哥哥们有闪失。”
这话彻底把百家兴心里的一丝侥幸熄灭。
原本他还想着小宝有些言之过重,但是想到已经失去的四十八位弟兄,又觉得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楚元一直都没吱声,他最支持小宝了。
自打小宝那次策划要弄死武继昌,他就觉得这小孩儿不能以平常眼光看待。
虽然孩子还小,很多方面不够周到,那是他社会经验不够,阅历不足,但这小孩儿的忧患意识特别强,对娘亲的那份维护谁也比不上。
而且,小宝在大方向上有自己的想法,他能做的,就是在细节上帮助小宝完善、弥补。
肖思宁和甘来更是没话说。
甘来是直性子,认准一件事就努力干成。
她认准楚清娘俩是好人,是她的家人,那就全盘维护,不做多想。
肖思宁也差不多,他们这批大兵,在跟楚清都相处不多的情况下,就被楚清给予充分的信任,让他们拿着楚清全部的身家各处闯荡。
又亲身跟小宝一起杀过人、放过火,如今跟着小宝行动,没事儿就瞒着楚清搞点“小动作”,他自认与百家兴不同,百家兴是楚清那伙儿的,自己是小宝这伙儿的。
“你想怎么做?”百家兴问道。
“我想掌控一些不入流的势力。”小宝说道:“就是不是官府的势力,民间的力量。”
“具体些?”百家兴说。
“嗯……我们在崇鱼府结识了船帮的帮主,与盐帮也略有接触,与一个造船坊和一个镖局进行合作。”小宝说。
又指指桌子上的那个黄铜钥匙,说:“现在,我准备接手穷家行。我要……拥有江湖力量!”
百家兴惊讶地看着小宝,心中是百味杂陈。
小宝在豪情满满地说想“拥有江湖力量”时,泄露了他小孩子天真的一面,可是,他又真的接触到来自官府以外的团体,与百姓完全不同的团体。
船帮、盐帮、穷家行,听名字就知道这是流窜于官府之外、隐身于民众之中的帮派,而小宝已经在接触,并有一定的收获了。
“你不知道吧,我们跟船帮的帮主喝过酒!”楚元又开始炫耀:“那个水毛毛啊……”
“给我和小宝一人一副水靠!”甘来说。
楚元:“……”
算了,不吹了,让甘来这么一说,好像自己还没有甘来跟人家关系近呢。
“咱们昨天进城,我看到有个城门兵被校尉给派出去,再回来时,有两个乞丐混在人群中,其中一个乞丐就是乔万启正在追踪的那个,这把钥匙也是从他身上弄到的。”小宝说。
百家兴看着那柄钥匙,问道:“你是说……”
小宝说道:“城门校尉拖着我们不放行,就是在等乞丐来认尸!
只是他们没机会,因为成国公府的人到了,楚元牵制着话题,与那校尉纠缠不休;
所以那名乞丐看到成国公府的人,觉得他对付不了,就去找武世荣,也就是说,穷家行里,武世荣的地位不低!
没准他就是拿着另一把钥匙的人!”
百家兴瞳孔骤缩。
百家兴当时先一步进城,没有看到现场的细节,现在听小宝讲来,确实大有可能啊!
……………………
长生库后院。
武世荣脸朝墙侧卧在床上。
大夫刚刚走,现在他浑身疼痛,却无法好好休息。
后背、后腰、后臀的杖伤让他无法平躺,可是断了的腿又不能让他俯卧,他现在很是憋屈地侧躺着,免得伤腿受到压迫。
可是这个姿势加重了他屁股上的疼痛,他咬牙忍着,汗珠子却不停地往外冒。
被窝里的手紧紧攥着一根木质发簪,这是他全部的希望。
曾经,他觉得他爹应该选择那个箱子,放在自己家中,此刻却无比庆幸父亲只选择了钥匙。
宅子已经被皇帝收回去了,连带着家中所有物事都带不出来,他自己的衣服也只拿出来一箱,还被官兵挨件查看过,甚至披风的毛皮领子都给划开,确定里面没有夹带才给他。
幸好,钥匙被父亲藏在这柄木簪里,让他每日戴着,否则若真是箱子,他根本就带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