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羽的问题让段衡迟疑了片刻，他从没想到孙羽会问这样一个问题。
随着孙羽的问题，段衡的回忆之门渐渐打开了。
那一年，他们是安和县第一中学最惹人注目的学霸，他们三人永远霸占年级前三的位置，永远俯视着脚下的追逐者。
三人都是天才，天才之间本该相互不服输，可段衡和郭佩浩都自认不如李栋，因为李栋在每一个学科都是第一。
三人学着书上的桥段在操场边的竹林结义，许下了男人之间的誓言。
那一年，他们在校外看到了如花似玉的许清秋，那一刻，他们的大哥李栋便深深地爱上了这个男人。
红颜祸水！
这是段衡和郭佩浩对许清秋的评价，因为在那个夏天，发生了一件只有他们三个人知道的事情。
一个小混混儿看上了许清秋，每天都在托人给许清秋送情书、送零食，让那位校花不知所措。
暗恋许清秋的李栋知道了这件事，为了帮许清秋消除烦恼，他决定教训一下小混混儿。
于是，三个气血方刚的少年堵住了小混混儿的去路，决定痛揍他一顿。
打架和学习是两码事儿，战斗经验丰富的小混混儿直接将三人打得人仰马翻，最后还掏出一把弹簧刀要在三人身上留下记号。
事情是李栋挑起的，他是三人中的大哥，当时直接挡在段衡和郭佩浩的前面，表示要一个人承担小混混儿的愤怒。
那一刻，段衡怕了，郭佩浩也怕了，他们亲眼看着小混混儿在李栋的腹部捅了三刀，最后扬长而去。
段衡永远都忘不掉小混混儿临走时看他和郭佩浩那鄙夷的目光，至少那一刻，段衡和郭佩浩就是懦夫！
弹簧刀的刀身很短，按理说不该造成什么大的影响，可当两人将李栋送到医院时才知道，李栋这辈子都做不了男人了。
这个打击对李栋来说是致命的！
出于一个天才的尊严，李栋禁止两人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包括他的家人。
好在李栋的父母长期在外打工，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回来，根本不可能知道李栋发生了什么。
接下来李栋便离奇退学了，只有段衡和郭佩浩知道，李栋在偷偷养伤，养的不止是身体上的伤，还有心灵上的伤。
做不了男人，对于任何男人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更何况是一个曾经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天才。
从那以后李栋就放弃了学业，让段衡和郭佩浩欣慰的是李栋依旧把他们当做兄弟，只是两人永远都无法忘记对李栋的愧疚。
如果那一天他们再勇敢一点，如果那一天他们能替李栋接下一刀，结局会不会就不一样了呢？
第二年的夏天，段衡和郭佩浩拿到了让无数学子羡慕的录取通知书，而李栋已经成为许清秋校门外一个不起眼的商贩。
是的，即便李栋已经废了，他依旧深爱着许清秋，身体的残缺和强大的自尊让他注定只能在暗处默默地看着她。
这一年的夏天还发生了一件事，那个让李栋成为废人的小混混儿在河里游泳的时候意外溺亡。
再后来，段衡和郭佩浩出国留学，虽然大家都留有联系方式，可李栋从未主动联系过他们。
对于他们发的信息打的电话，李栋也只是敷衍了事，他们只知道一件事，李栋还爱着那个女人。
直到三个月前，李栋忽然打来了电话。
段衡记得很清楚，那天晚上，李栋声音沙哑，带着哭腔，只说了一句说——许清秋，死了！
段衡知道李栋一定会复仇，这一次，他没有选择逃避，因为他终于有了解除自己心结的机会。
郭佩浩，也是这么想的。
他们用了一天的时间商讨出来一个完美的复仇，一个意外杀人计划。
段衡不得不承认，天才永远都是天才，李栋的计划太细致了，完全不像是一个辅警能想出来的。
整个计划的最后，三人都不会留下任何证据，都能全身而退，这便是所谓的完美犯罪吗？
······
对于孙羽，段衡自然不会说那么多，他装作努力回忆的样子，“李栋？怎么说呢？记不清楚了。”
“谭嘉翔已经死了。”孙羽忽然说道。
从段衡停顿的表情看，昨晚审讯他的那些人并没有告诉他这件事。
段衡长长地出了口气，脸上是如释重负的表情，他对孙羽笑了笑，“你不是想知道我昨天上午在哪儿吗？梧桐街心扉按摩店，我和那儿的小扉技师在一起。”
果然来了！
孙羽冷冷一笑，“为什么你一听谭嘉翔死了，就配合我们回答问题了。”
段衡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谭嘉翔是谁我不清楚，我以为你在用死亡要挟我，毕竟昨晚我差点被你们的人给整死。”
好一手顺水推舟，孙羽在心中暗叹段衡的反应能力，他已经不想问其他时间的不在场证据了，段衡一定都设计好了。
孟远却不以为然，他问了康言忠死亡时段衡在哪儿，段衡说依然在心扉按摩店。
孙羽在心中一阵腹诽，当时动手的人是李栋，段衡或者郭佩浩顶多帮他拦了一下刘蕊的车子，这个不在场证据太好制造了。
孟远又问李山田出事的时候段衡在哪儿。
段衡说他要么在按摩店要么在住的地方，他在住的地方有个习惯，每天晚上九点钟都会让街上一家饭店送外卖。
孙羽点了一支烟靠在椅子上，忍不住摇了摇头。
他终于明白段衡为什么要烧掉那台电脑了，那电脑根本不是制作控制上陵新能源跑车的工具，而是段衡假扮陪玩托住李山田儿子的工具。
为了不让警方查到线索，烧掉电脑确实是最好的方式。
由此看来，李栋不仅仅是主谋，还是一个不愿意拖累自己兄弟的主谋。
除了杀死韩志炎的人无法确定之外，其他人应该都是李栋亲自操作杀死的，他没有让段衡和郭佩浩沾上一滴血。
那么第四个人是谁呢？这可是杀人的事情，李栋一定要交给他最信任的人才对吧？
忽然间，孙羽大叫了一声卧槽，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脑门儿上。
怎么把她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