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死,有问题。”
吴影感受着屈成安的气息,眼中闪过一抹意外。
陆风这时也留意到了这点,惊疑道:“他死前……魂海被人摧毁了!”
宁香阴沉着脸,忿忿不平道:“肯定是霍邱一行干的,也只有他们下手会这么歹毒。”
吴影沉思着摇了摇头:“不大像是活人所为。”
陆风一怔:“吴兄此话何意?”
吴影暗暗出神,并未多言,“但愿是我多虑了,去另一条通道看看吧。”
宁香暗自跟上,此刻心中地担忧不似之前那么强烈了,她是知晓屈成安最终是和蒋鹰羽在一起的,直觉告诉着她,另一条通道里头死去地可能便是蒋鹰羽,而不是她的一众亲友。
对于青山剑宗一众地不幸,她虽说同样难受,但毕竟交情泛泛,伤心程度俨然是比不过那些生死姐妹的。
三人来到最右侧的通道深处。
确如宁香预料那般,处在通道中的,郝然正是蒋鹰羽。
陆风此时的脸色极其的难看,面对死去的屈成安时,他的伤感还好些,毕竟后者同他并未有过太直接的接触,只是他门内的一份子。
但对于眼前的蒋鹰羽,这位曾经同他切磋交流过的弟子,却是让他深深感触到了鲜活生命的流逝。
内心深处满不是滋味。
得见这般眼熟的身影死在跟前,他第一想到的也不是复仇,而是惋惜。
蒋鹰羽虽算不得门内出众弟子,比之陈独笑、梅子苏一行天赋要差上很多,但胜在勤勉,安稳发展下去,未来的青山剑宗,定会有属于他的一席之地。
而眼下,这份‘未来’却是葬送在了这里。
基于这份惋惜之下,陆风心中的冷意不由更浓了几分。
“师傅~”宁香这时起疑的声音传来:“他为什么背贴着墙站着?是被人钉在墙上了吗?”
陆风眼中闪过一抹思疑,目光掠向蒋鹰羽紧握的手,窥见里头死死拽着一截染血布片。
“这是……”
宁香一惊:“这好像不是瓶灵宗那伙人的衣物,反倒像是……阿蛮哥的衣角。”
陆风眉头皱得更紧了几分,“蒋鹰羽这般拽着,可不像是意外。”
吴影补充了一句,“他最后应该同你们口中的人发生过争斗。”
“不可能!”宁香笃定道:“阿蛮哥不会对自己人出手的,如果真动过手,那也铁定是这个蒋鹰羽先发难。”
陆风还算了解蒋鹰羽一些,知道其应该也不会做出这等伤害同伴的恶行,心中起疑下,将他缓缓放平在了地上。
得见其后背僵得笔直,脊椎骨中段还有一个猛烈撞击所造成的缺口伤痕……
正好吻合着石壁上凸起的一块尖石。
“他这是……”吴影带着几分惊骇:“他自个儿撞断了脊椎?”
从蒋鹰羽体表伤势残留可以看出,其正面是并没有受到什么巨力轰击的,而在这狭隘的通道之中,若非受到巨力轰击,是断不可能撞成这般严重的。
除非,是自主残害的自己。
结合其手中抓握着的染血布片。
或许,这并不是歹人留下的证物;
而是‘歹人’想阻止他自残,而施救不及或是怀抱挣扎间被扯下的衣角。
陆风心中同样存着此般猜疑,而在感应蒋鹰羽气息下,此般猜疑不禁更确信了几分。
“他同屈成安一样,死前也被摧毁了魂海。”
“吴兄,”陆风朝吴影看去,“一个或许是巧合,但接连两个……说说你的怀疑吧?那句不是活人所为,是什么意思?”
吴影沉了口气,凝重的声音缓缓传出:
“重门——封元一脉!”
陆风惊疑:“你是指御僵一脉于此迷宫之中,用上了封元一脉的手段?他们都是死在那手段之下的?”
吴影摇头,倍感凝重道:“他们重门分裂后,各脉手段并不互通,御僵一脉即使有个别子弟悉知其他流派的手段,于布设墓境时,也断不会动用。”
“于此发现‘封元’一脉的杀人手段,只有一种可能。”
“此地墓境,极有可能是御僵和封元,合力下的产物。”
“若是如此,那此地的凶险,恐怕比之我们预想的还要可怕万分。”
陆风神色同样凝重了起来,出声问道:“封元一脉的手段是什么?”
吴影解释道:“他们的手段同样有很多,但最著名也是最核心的乃是‘封元’之术,通俗些讲,就是‘阴魂夺舍’。”
“阴魂夺舍?”陆风想到蒋鹰羽二人的死状,不禁心头一颤,“你是说他们二人均是死在封元之术下?被人夺舍而亡?”
“可以这么理解,但严格来讲,并非活人,”吴影纠正了一句,而后继续解释道:“封元一脉擅长的阴魂夺舍,是以奇门手段将活人的灵魂抽离,封禁在各类特殊的容器之中。”
“待得闯墓者犯禁,那封存的灵魂便会破封而出,因为封元之术的影响以及长时间的封禁,往往都会带着满腔怨恨与杀意,进行无差别的攻击。”
“于封元之术下被封禁的灵魂,时间越久,自我意识便越淡薄,怨恨与杀意便越浓,辅以特殊环境下,灵魂强度也会随着封禁时间而提升。”
“这样的灵魂实则上已经死绝,但它们潜意识之中却仍都存在着最原始的求生本能,以至于在被破封的那刹,会不顾一切的攻击身边的人,试图夺舍转生。”
“殊不知,封元之术的可怕,早已贯彻它们的灵魂,就算成功夺舍,也断不可能重生,反而会继续借着夺来的肉身,进行实质化的攻击。”
宁香这时认同说道:“定是这样没错,这个蒋鹰羽肯定是遭阴魂夺舍,失了理智,然后才同阿蛮哥动的手。”
陆风并未开口,但隐隐也觉该是此般情景,之所以后续选择自撞凸石,断裂脊骨,恐怕也是因为阴魂夺舍并不完全,蒋鹰羽尚存的一丝自我意识所致。
未免自己被彻底夺舍后,伤害到旁人,才会不惜选择撞断脊椎,让得怨魂再难操控自身身躯。
吴影环绕着蒋鹰羽尸身搜寻了一圈,又往更深处探了一段距离,但却并未寻到封元所用的‘媒介’。
不禁凝重叮嘱道:“接下来的路,务必更加小心,切莫擅自动任何物件。”
“封元一脉的封元之术,最难窥测,他们时常会将封禁阴魂的媒介,打造成各式各样的物件,令人防不胜防。”
宁香满脸认真的牢牢记下吴影的话。
陆风警惕的同时,回想起吴影停下怦音术前,那古怪的眼神,不由在意的又询问了一遍。
已经引着二人走向中央处准确通道的吴影,听到陆风的问话,不禁停下了脚步。
眉宇间带着几分犹豫,又上下打量了一眼陆风。
终是沉声开口:“陆兄,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我于施展怦音术时,能听到些许人耳常态下所不能闻的动静。”
陆风不解:“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吴影眼中透着几分纠结,“在我说之前,你要答应我件事,回头我若说了什么冒犯的话,你可别往心里去,也不许生气。”
陆风点头,瞧着吴影此般姿态,莫名有股不安情绪。
吴影带着几分古怪目光,直言说道:“方才……我听陆兄你的心跳,不大像人。”
陆风脸色一变。
宁香气得直接叉起了腰,不满道:“你胡说什么!?”
吴影尴尬道:“都说了,可能会冒犯,是你还要我说的。”
陆风想到自己近段时间来一系列身体异样,心中的那份不安与疑虑不由更浓,带着几分困惑开口:“可否说具体些?”
吴影诧异的看了陆风一眼,略微迟疑下,继续说道:“其实那惊鸿一瞬下,我听得也不够准确,那时我的注意力全都在这迷宫之中,鲜少在身旁环境上,也就在撤回的一瞬,冷不丁的听到了你的心跳,那一刹那,我还道是头什么洪荒猛兽匍匐在侧,也因此才会吓了一大跳。”
“洪荒猛兽……”
陆风脸上一阵无语,但心中却是百感交集,杂念丛生。
宁香骂骂咧咧道:“你真是越说越离谱了,你见过那只洪荒猛兽长我师傅这样好看的!?”
“嘿嘿~”吴影尴尬一笑,“说了不许生气的,全当我自己吓唬自己,听岔了吧,而且事后回想,我其实也捉摸不定,陆兄的心跳动静,虽不大似人,但其实严格来说也不大像是兽。”
“许是同陆兄修炼过什么秘术一道,或许接触过奇珍异兽一类有关吧,提升了身体强度才会出现这般异样。”
陆风蓦然想到了龙涎水一事上,若说最直接的接触,那便非属这不可了。
除此之外,要么就是那玄之又玄,捉摸不透的奇异‘妖丹’了;
可自打这妖丹被融于体内,早已化作了他自身的一部分,也全然没有半丝兽化的征兆。
“要不……”吴影挑着眉毛悻悻出声:“回头出去后,寻个机会,容我再听上一听?”
话语之中满是幸灾乐祸的好奇之味。
虽无恶意掺杂,但给人的感觉却是贱贱的,像是在做什么研究。
“滚~”
陆风黑着脸瞪了吴影一眼,他可不想当这小白鼠。
而且就算给吴影听出了什么,那于他也全然没有半丝帮助,只会徒增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