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句话引人无限遐想。
白果看向暗创的目光炙热,“你可以吗?”
这种事情还是要和本人只会一声的。
暗创在白果的目光中很坚定的点头,“属下可以。”
羊汤是一种分化格外明显的食物,喜欢的格外喜欢,讨厌的也难以接受,所以即便是白果现在没有了嗅觉李成还是担心白果喝不惯。
白果下一句话也证实了李成的猜测。
白果在李成进来之后就算是失去了嗅觉也能闻出来这里面是什么,于是看着对面的暗创道:“尝尝。”
果然。
李成能明白白果这个在凤州长大的人喜欢白粥不喜欢羊汤,但李成奇怪的是白果之前会主动询问起这件事。
暗创瞧了一眼上前将羊汤端起轻轻的抿了一口,神情中看不出来什么,但下一瞬就喝了大半碗。
李成多看了暗创几瞬。
其实这些动作中隐隐还是能看出一些白果的影子的,但本质中他自己的行为才是主导,若不故意约束还是很容易就被看出来。
这是模仿了白果很长时间后才能有的,但若是留在虹梁国中那就需要更谨慎更厉害的模仿才能替换掉博图。
“等将博图擒回来暗创你可以先和他学一学,若是能骗过便就留在虹梁国中,若是骗不过去那就及时抽身回来。”有些事情越是有期望就越是会出一些难以想象的问题,所以白果对此还是本着不强求的想法。
“这几日其他人守着的就是他?”
暗创接到的任务是寻找玉兰和暗介,只是也知道其他人的任务和他的不一样。
“对。”白果又开始摆弄自己手边的棋子了,手中停留最长时间的也永远都是黑子。
“那属下藏在暗处多学几日,总好过学被囚起来的落魄姿态。”
暗创这话倒是说到点上面了,白果还没有应声李成就道:“这话所得即对,博图对待我们总不会和对待自己的手下是一副面孔。”
白果正在思索自己手中的棋子落在哪里,闻言看了暗创一眼就点了点头,“你随意。”
想了想白果补充了一句,“你可以选几个人跟着,一群人好过一个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暗创低声应下,见白果已经将心神落在棋子上就本能的要退出去,可就是如此才让一旁站的笔直却不动的人格外显眼。
不知为何暗创看向了李成,和他不同,不同在这个人没有他厉害,没有他的模仿本事,没有他杀人的保护人的为命令执行到底的坚定。
不同点也在于他和他不一样,他是暗卫,他是过了明路的军队中的人。
按道理来说这没有什么可比较的,甚至从他生出比较的念想时就不该。
但不知何时开始其实他们也是……
可能是十二离开,可能是暗介入军,也可能是……
那种世间繁华、那种让人留恋的感情、那些山间田野、无限景色。
李成看过去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这人功夫倒是难得。”
其实李成想要说的是这人功夫如此难得却还有更难得的模仿能力,那动作情绪甚至是一身的冷清都能模仿的惟妙惟肖。
但那种刚开口就察觉白果微微抬眉的瞬间,李成本着那一份突如其来的预感简短了话。
“他走的时候是不是看你了?”
白果这话问的颇为无厘头让李成摸不准白果究竟是想要确认什么。
“是……”
李成以为白果要说什么,却见白果只是将手里面的棋子落了下来,神色恢复了往常的模样。
李成等了几息见白果没有开口的意思才问:“白监督对他为什么比其他人上心?”
手中的棋子落下的声音清脆,和懒散的语调形成鲜明对比,“有一些,有能力的人自然会让人更宽容。”
有些事情过去了很久也可以记得清晰。
“定西王那边怎么样?”白果从棋盘上开始收棋子。
李成看了一眼,棋局上分明没有分出胜负。
“这几日战事越发的频繁,虹梁国那边主动发起的不到三分之一,大部分都是定西王特意挑起的。”
“看着倒像是定西王在逼着虹梁国那边做什么决定。”
这是李成思考之后才继续说出来的。
收棋子的手指一顿,指尖僵在了半空,白果缓了几息才略有些沉重的将手放下,“是逼着虹梁国多在庞阳哥身上下功夫,只有他们主动庞阳哥也才能得到更多的消息。”
若是一直囚着庞阳不主动接触,那庞阳这一次的主动被擒毫无意义。
但……
能说出这话也表示白果不是没有见过战场不是没有见过大场面的人,那些对待俘虏的刑具、计谋,那些故意打压欺凌……
“若不是这些时日并不见庞阳哥回来,我怕是真的不会相信那城墙之外我所无法踏过去的城池中真的会有庞阳哥。”
“即便是现在,我也在想是不是庞阳哥还在生我的气故意不出来见我。”
棋盘上少了几颗棋子,输赢更是让人琢磨不透。
李成收回视线垂了头静等白果后面的话。
白果清楚现在的局势比一味的担忧庞阳犹心要好。
“暗创在那边盯着我放心,他让人动手便让人听他的,他要查什么便让他查,博图就交给他对付了。”
这话音不对。
在加上前面白果所说的那些李成一时间有了猜想,抬头之时看到白果平静的面容时又下意识的想要否定,却见白果转回过来的眼睛。
明亮坚韧。
“简秀初担大梁我不放心,这几日安排一番选百十个人陪我再入虹梁国一遭。”
“用盍星阑手下商队的番号。”
棋子重新捡出,棋盘上不在有输赢之分。
“与其继续在这里数日心事重重的担忧不如做力所能及的事情,更何况我本就对这战场不熟悉。”
白果是如此说但李成明白并非如此。
白果之所以这时候说出这番话是因为定西王做下来承诺并且已经开始执行,就如白果所言定西王同皇上最为相似,所以她敢于离开这里,不在这里继续盯着等着。
而是选择入虹梁国帮里面的人。
战场上的人最为清楚陷入敌营没有援军代表着什么。
那天白果说庞阳被算计俘虏说庞阳作为诱饵入敌营,从此之后绝无庞阳故意如此为叛军的传言,甚至此念头也根除。
有人身在异国可他身后有一人在为他坐守,她在这成周国中就永远都有他的位置,她在前线就永远都不可能背叛他,让他腹背受敌。
援军永远都是援军,坚定了这一点之后她去助他。
就如她对暗创说的那样,一群人好过一个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她确认了众多,压上了众多,也愿意为此入已经为乱世的虹梁国。
那一盘棋下的哪里是输赢。
“盍星阑还未回信,白监督不妨在多等上几日,也好让兄弟们多打探一番确认此人是否一如曾经,是否可靠。”
地生粮在成周国多长时间盍星阑就身处韩上国多长时日,不说其他的,就说身份查明上还真能暂时迷惑虹梁国几日。
“不想等。”
棋盘收拾干净,白果起身向着里屋走去,“让所有人养好精神,到时候跟不上别说我白果不给你们立功的机会。”
原本迅速垂头行礼的李成听到这话愣了一瞬抬起头看着白果的背影确认,“白监督准备做什么?”
白果为白监督属于文臣,朝堂上文武分立,文臣家中为护卫并不会主动接触武将即便是已经离开军营中的,如此即便是有一些被指派了任务的文官有武将保护也是同僚的身份。
皇亲国戚有武将和将士保护,但职责便就是如此。
就如宫中的御前侍卫一般他们的选择也决定了他们如今,白监督身份高贵得天下百姓赞颂,跟在她身边的他们即便在京都中都是风光的。
在这些之上李成跟在白果身边数年能明白白果从没有只是将他们看作是护卫或是保护她的武将,但不妨碍他的职责和御前侍卫一般,甚至他的官职是因此而来的,这些将士们的养家糊口的俸禄也是因此而来的。
可能为将者没有人是不会向往战场的,不会是不向往保家卫国的,但这些念头没有人会说出口,更不会在白果面前提起。
“我得皇上看重身边的将士才如此多,可我是用不到这么多人的。”
除了近些年白果清楚自己只会在成周国中,不说其他的,就说在成周国中能动用千数军队来打压她的还真是没有几个。
“虹梁国的战事平息之后新皇在近几年内定然不会再开战,周围韩上、献国、夷丰三国也只会专注己身,到时候武将在想要出头难如登天。”
白果不是在后宅中被宠溺长大的,就如当年她一定要离开京都从商一般,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追求一生平顺。
她明白将士想要登上高位,她理解百姓之身的苦楚,她清楚寒窗十年也见过众多战场上的拼杀。
李成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说。
是说他们没有这样的心思?
还是说他们自己如何不重要?
“世人皆知我入战场,若那晚韩上国之事被有心人传播我也是难逃骂名,你们能在战场上立功,也是在为我日后正一些名。”
李成喉间滚动,“……是。”
就如在京都中的官职一般,在前线同样是有的。
只是护卫人的将士即便是封号再高真正在战场上也是不得重视的,和那些将士们拼命杀出来的功绩混为一谈的话他们自己都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