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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百零三章:吴芸的错愕,吴高没说?
    望着一脸可爱的女童,白衍忍不住蹲下身子,脑海里的念头,让白衍忍不住呼吸紊乱,忐忑之中,伴随着不可置信,又似乎像是迷茫,并且隐晦的又伴随着一丝丝期待。

    在吴芸与吴高的注视下,白衍神情有些紧张,小心翼翼的抬起手。

    这还是生平第一次,白衍对于一个小女童,会这般紧张,宛如当初在韩地,第一次上战场之前,望着城楼上无数敌人在城楼上……

    然而思索间,白衍青秀的脸颊上,紧张至于,看着自己的手,想到自己的一双手,不知道杀了多少人。

    刹那间,白衍的双眼中,有些无措,有些害怕,又伴随着一丝丝愧疚。

    一直低着头的吴芸,虽然默不作声,一只手抚摸着女儿的脑袋,然而余光却一直都在注意着白衍的举动,比起白衍,吴芸也好不到那里去,不过当看到白衍的神情,看着自己的手时,眼神中的惊恐、愧疚,吴芸瞬间便知道,白衍的心中所想。

    然而就在白衍的手有所动作,准备收回手的时候,就在吴芸也紧张的时候。

    一个稚嫩的小手,便在吴芸的注视下,慢慢抬起,一个小手指小心翼翼的点了点,白衍悬在半空的手。

    抱着吴芸大腿的吴念,似乎有些好奇,为何眼前这清秀的人,手掌上却满是老茧,手心手背,乃至手指,都能看到小小的伤疤。

    一旁。

    吴芸看着白衍蹲在地上,看着念儿碰了碰他后,那一脸笑容,满是激动的模样,美眸之中,再多怨念,似乎也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女子多是善感,而这一幕,吴芸从未敢想过。

    “念儿可问过母亲,为何要取名为念儿?”

    白衍看着女童那双眼,满是好奇的看向自己,笑着问道,随后小心翼翼的抓起手掌上的小手,把女童轻轻拉过来。

    吴念看向母亲吴芸一眼,见到母亲没有嘱咐,似乎对着眼前男子好奇,吴念没有拒绝。

    “母亲未曾说过!”

    吴念在白衍怀里,摇摇头。

    吴芸听到白衍与女儿的对话,耳根早已通红,小手已经捏着衣角。

    “汝是谁?”

    当吴念被白衍抱起来的时候,忍不住看着面前的白衍,好奇的问道,水灵灵的两只小眼睛,不断打量着白衍。

    “念儿问问母亲!”

    白衍抱着吴念,虽然心中已经十分确定,但在这一刻,仍旧耍了一个心机,带着笑意,目光转而看向吴芸。

    见到白衍的目光,吴芸呼吸愈发紊乱,不喜欢白衍这般明知故问,心中正浮现少许修怒,然而当看到女儿在白衍怀中,投来好奇的眼神时。

    看着女儿的目光,吴芸一怔,待回过神,再看着白衍,知道白衍先让她这个做母亲的亲口告诉女儿。

    “母亲!这人是谁啊?”

    吴念奶声奶气的问道。

    别看吴念能跑能走,但如此年幼的年纪,活脱脱一个孩童,声音都夹含着奶音。

    “念儿,此人……便是汝父亲!”

    吴芸面对女儿的目光,双眸闪烁几下,最终还是叹口气,认输似的。

    而随着吴芸的话。

    吴高瞪大瞳孔,不可置信的看向长姐,吴念小脸也是没反应过来,随后才想起,父亲是何意,父亲又意味着什么,连忙转过头,小眼睛陌生,又期盼的看向白衍,小脸上顿时没有方才的模样。

    而比起吴高、吴念,听到吴芸承认的那一刻,白衍,才是心都颤抖一下的人。

    确认是真是自己的女儿,白衍忐忑的看向怀中的念儿,见到念儿的眼神,小脸模样,白衍更是愧疚,心疼。

    她从小便不知道自己父亲是何人!

    “长姐!”

    吴高再也忍不住,上前,待看到白衍点头示意后,吴高也客气的点头回礼,随后再也顾忌不了那么多,连忙轻轻拉过吴芸,去到一旁。

    “长姐为何要将白衍带回府里?为何要告诉白衍,念儿是其女?”

    吴高疑惑的询问道。

    一开始吴高就不明白,为何长姐出去一趟,该是找长姐亡父家之人,怎会带着白衍回来,之前自己明明与荥阳城守打听过,白衍一行人,是不途径荥阳。

    荥阳城守就是有十个胆,也不可能敢欺骗自己才是。

    “不是你将所有事情,全告知白衍?”

    吴芸见到亲弟吴高的模样,瞬间便明白过来什么,美眸悄然瞪大,顿时转身,看向那小心翼翼与女儿交谈的白衍。

    白衍!其实一直都不知道……

    方才的他,是在骗自己!

    “这!长姐……”

    吴高看着长姐的模样,瞬间明白过来,无奈的叹口气。

    片刻后,书房内。

    吴高跪坐在木桌后,看着白衍从始至终都不舍得放开吴念,而吴念也满脸笑容的与白衍说话,这一幕让吴高不知道说些什么。

    “父亲,你为何之前都不来看念儿?”

    吴念好奇的看向自己的父亲。

    父亲这两个字对于吴念来说十分陌生,虽然教书识字的老先生,教过,人有父母,但不管是老先生,还是舅父,都从不告诉她,父亲是谁。

    每次问母亲,母亲都会沉默不言,随后没多久,便红着眼睛离开,有一次问舅父,母亲为何一问离开,舅父说母亲是伤心,久而久之,她都不敢再问。

    如今,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父亲,吴念小眼睛里,写满了好奇。

    “父亲一直在外边领兵打仗!每次想见你母亲的时候,你母亲都不让!”

    白衍笑着解释道,不由得看向一旁的吴芸一眼,似乎吴芸还有些生气,方才自己又骗了她。

    “领兵打仗?”

    吴念闻言,两只小眼睛露出惊讶的目光。

    “老先生说过,能领兵打仗的,都是将军,威风凛凛,拔剑所指,兵戈所向,那父亲领兵打仗,是将军吗?”

    吴念激动的看向面前的父亲,眼神中,说不出的期待,似乎很想很想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不是老先生口中的将军,也能领兵打仗,威风凛凛的那种。

    “念儿希望父亲是将军,父亲便是!”

    白衍笑着看向女儿,人生第一次身为将军而自豪,是因为外祖母,而眼下,看着女儿的询问,这是白衍第二次,因为自身是个将军,而感到自豪。

    特别是看到女儿得到回答后,在怀中激动得笑起来,嘴角上扬,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吴芸。

    “母亲、舅父!父亲真的是将军?”

    吴念看向母亲,激动的问道,小脸上的嘴角,上扬的弧度是吴芸都少有看到的模样。

    吴芸听到女儿的询问,看向白衍望过来的目光,不知为何,看着女儿的笑容,白衍的样子,连吴芸心中都忍不住,第一次因为白衍的身份,而浮现欣慰。

    明明之前,每一次想到白衍的身份,带给吴芸的,只有无尽的痛苦。

    “……是!”

    吴芸点点头。

    看着白衍,若非心中有些羞怒,若非彼此的经历,吴芸在这一刻,多渴望告诉自己的女儿,在她面前的父亲,何止是将军。

    在她面前的父亲,是如今秦国的大良造,麾下统领整个北疆驻军的秦国大将。

    当初秦灭六国,她父亲参与灭韩、灭赵,灭魏、灭楚、灭齐!就连北方的游牧部落,也被杀得不敢再轻易南下,天下无人不识其名!

    “唉!”

    吴高看着得到回答的外甥女,在白衍怀中欢呼的模样,与长姐对视一眼后,忍不住舒口气。

    别说长姐,连吴高听到念儿的这个询问,都忍不住哭笑不得,不知该如何回答念儿,如何告知念儿,她父亲到底有多厉害。

    “长姐,夜深,高便先告辞,明日再来!”

    吴高看着夜色,望着白衍从始至终,注意力和目光就没离开过念儿。

    知道今晚大概不会再聊正事的吴高,也不想再留下去,让长姐与白衍,陪着念儿相处,毕竟这也是念儿生来第一次,有父母陪同。

    白衍见到吴高离开,起身打礼,与吴高对视一眼,彼此点点头。

    “为何方才骗我?”

    吴芸看着吴高离开后,望着满脸喜悦的念儿过来,看着女儿开心的模样,也笑了下,然而当见到白衍投来的目光时,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美眸直勾勾的看着白衍,颇有事后算账之意。

    “不若如此,莫说能见念儿,恐怕见都未必能见一面!”

    白衍见到吴芸温怒的模样,憨笑着解释道。

    其实一开始,白衍也没想到骗吴芸一下,居然能把女儿骗出来,也是这时候才知道,自己已经有女儿了!

    烛灯下。

    房间内,白衍看着念儿是不是在吴芸怀里,时不时过来给自己抱,问自己的经历、见闻。

    随着女儿的询问,白衍抱着念儿,在烛灯下,慢慢诉说着,有当初遇到封年的趣事,有初入秦军大营,认识一个叫珪,一个叫尤庄,一个叫喜,还有叫做俞睢、庄景、贡泽,梁朗的人。

    那时候,他们一起吃喝,一起玩闹,一起操练,还曾一起在蓝田城内,一个名叫不归楼的酒楼内,在深夜下,一起饮酒,一起约定,去了战场,同生共死!

    “父亲,怎么了?”

    念儿听着听着,本来有些困倦,然而感觉到父亲的语气,突然有些低沉嘶哑,疲倦的小眼睛,连忙看向父亲,这才看到抱着自己的父亲,双眼在烛灯下,微微闪烁着。

    念儿想起母亲以前在她难过时,都会轻轻抚摸,于是念儿轻轻抬起手,稚嫩的小手摸着父亲的脸颊。

    “父亲想念他们了!父亲在想,若是他们几人还在,看到父亲都有女儿了,定会很是激动!”

    白衍看着女儿的小手,笑着说道。

    一年年过去,眨眼间,当看到怀中的女儿,再想到曾经的经历,白衍真想梁朗、俞睢,还有喜他们几人,能看一看自己的女儿。

    若是他们还活着,那该多好!

    木桌对面。

    吴芸看着白衍的模样,眼神一黯,与曾经接触的徐子霄不同,这还是第一次,吴芸听到白衍的诉说,听到白衍的详细经历。

    而与当初那个意气风发,背景神秘,沉着冷静的徐子霄不同,如今吴芸看到的白衍,有少年时的孤独,有沿途的苦难,有入伍之后的壮胆,以及那令人侧目的豪迈志向。

    比起徐子霄,白衍的经历,并不是那般优秀,甚至去白氏府邸的经历,还会落人诟病。

    但这样的白衍,却格外的真实。

    每一步走来,白衍都不容易,稍有不慎,不管是在白氏府邸,还是入伍领兵,都有可能,活不到今日,更别说还当上秦国大良造。

    半个时辰后,吴芸看着兴奋一晚上的女儿,终于沉沉睡去,便来到白衍面前,准备抱女儿去睡。

    不过当看着白衍抱着女儿,吴芸最终没有拒绝,离开房间后,在侍女拿着烛灯的照亮下,一路来到闺房。

    “当初领兵,在战场上,多有不得已……”

    随着闺房内的烛灯点亮,把女儿放在床榻上之后,确认女儿没有醒来,白衍转身,看向吴芸说道。

    曾经在吕左山的事情,一直都是吴芸与白衍之间的心病,这也是白衍第一次,主动提及吕左山的事情。

    当初在吕左山,白衍不得已杀人。

    白裕中毒,自己爵位不够,爵位上,无法统领白氏铁骑,必须要立下足够多的军功,而彼时的白衍,没有其他选择。

    “兄长为韩,不怪你!况且你亦救过吾与高……”

    吴芸垂眉,缓缓低下头。

    如今吴芸也很迷茫,本打算这辈子,都不再见白衍,不想再与白衍有关联,也不想让女儿,与白衍有联系。

    但此刻,白衍的突然出现,简单的两句话,却足以把她骗得团团转。

    当真是命中的冤家!

    “王上传达急召,命衍回咸阳,这次,不管咸阳出什么事情,若衍还能活着离开,能否别再离开?”

    白衍靠近吴芸,轻声询问道。

    吴芸低着头,然而听到白衍的话,心神一颤,不知为何有些慌乱无措,抬头看向白衍,眼神不自然的流露出一抹担忧。

    “嬴政为何要急召?为何不能……逃离?”

    吴芸询问道,其实听到这个消息之时,虽然吴高有意不提这件事,不想在吴芸面前提及白衍,但吴芸哪里不清楚,嬴政的这道急召,太过仓促,隐约间透露着丝丝问题。

    民间亦有传言,白衍功高震主,回咸阳之日,定是白起之下场!

    “秦王于白衍有厚信之恩,提拔之恩!”

    白衍摇摇头,看着吴芸担忧的目光,忍不住露出笑意。

    “此番白衍已备好毒药,若是出事,非斩首,白衍便假死离开咸阳!”

    白衍解释道。

    毒药是在临淄时,徐师为白衍准备的,只要假死,埋入坟墓内,便有一丝丝希望,等离开咸阳后吃下解药,但这一丝丝机会,十分渺茫。

    毕竟是要埋入陵墓内再挖出来,谁都没有把握。

    更何况,若是真的出事,白衍想要饮毒自尽的机会,都未必能有。

    “看看商鞅的下场,看看白起的下场,看看吕不韦的下场,不明白,为何非要效力嬴政~!”

    吴芸红着眼,不去看白衍。

    想到方才在书房,女儿开心的模样,开心的喊着白衍,一声声父亲,粘腻在白衍怀中不肯离开,吴芸声音之中,已经带上一丝哭腔,眼中盈满泪水,却倔强的不愿流落。

    本已经做好准备,一生不见白衍,然而白衍却贸然出现在眼前,让她猝不及防!

    而眼下,好不容易释怀,好不容易再次体会到幸福,白衍却告诉她,这一次去咸阳,不知吉凶!

    念及于此,吴芸闭上双眸,两行泪水,瞬间俏脸滑落。

    直到一个怀抱,将吴芸抱在怀里。

    “一直让汝受委屈!”

    白衍说完,感受怀中佳人的微微颤抖,心中尽是愧疚,从一开始,他便欺骗吴芸,一直骗吴芸到后面,即便是方才在小舍,他也是在骗吴芸。

    白衍也明白,吴芸一直以来最不愿意见的人,就是自己!

    看到女儿的瞬间,白衍这才知道,比起田非烟照顾家人,照顾外祖母的恩情,他亏欠吴芸的,很难很难偿还。

    可眼下,天下未稳,这咸阳,不得不去。

    随着诸国灭亡,被秦国吞并!经历过战场杀戮,曾经经历生死的白衍,心中比任何人都希望这天下,能安定,希望身边的人不再经历乱世,希望让吴芸、女儿,能一直好好的生活。

    可得知后世一切的白衍,是全天下唯一一个,清楚如果放任不管,十多年后,整个天下将会死多少人的人。

    后世二十年内,全天下,要死一半以上的人口!

    超过春秋、战国!

    这些,白衍还未曾与任何人说,一直都藏在心里,独自一人,努力想办法改变。

    而嬴政的急召,白衍不去咸阳,便等同于放弃权利,放弃改变后世的机会!

    若是当初看着外祖母,看着爹娘、兄长,看着老师、暴氏、赵秋,想到田非烟,白衍决定赶赴咸阳,那么眼下,当看到吴芸与女儿,白衍更是下定决心。

    尽人事,观天命!

    后世无盛世,便由吾来开!

    房间内。

    安静的气氛中,眼神无比坚定的白衍,看着女儿已经睡着,感觉怀中的美妇已经缓过来。

    想到一直以来的亏欠,放开佳人后,终是不再犹豫,在吴芸猝不及防之下,抱起吴芸后,一步步朝着房间外走去。

    吴芸呼吸急促,看着白衍的举动,脑海一片空白,回过神后,想到白衍的用意,双眸尽是慌乱,这一刻,吴芸整个人都发懵,不知道如何开口。

    门外的侍女见状,看到吴芸的模样,连忙低下头,关上房门,带着白衍去其他房间。

    半个时辰后。

    一间房间内,在一张床榻旁,衣物凌乱的掉在地上,精美的绸衣,带着女子香味的丝带,以及男子的衣物,四处洒落一地,伴随着女子的声音传遍房间,隐约传到房外的夜色。

    房间外,昏暗的小院内,不仅能看到繁星皓月,夜色高空,更能听到蝉鸣不绝之声,原来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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