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午饭,等日头稍微小点,奶奶就带着他们两出发了。何荷还“贴心”地给林束找了顶草帽。他们家一共种了四亩左右的猕猴桃。家里劳动力有限,很多事情都是出钱请人弄的,但自己还是会尽力去承担一部分,而且奶奶也闲不住,喜欢亲力亲为,要不是何荷坚持,估计她一分钱都不愿意花,猕猴桃地里的活她全自己一个人揽下来。
到了地里后,何荷热情地给林束讲解要做什么、怎么做,手把手的带着他疏了一行猕猴桃的花蕾。林束果然孺子可教也,没一会就掌握到了要领上手了,动作还挺快,掐起花蕾和芽枝来不带一丝犹豫的。何荷怕他太快,没看清,把好的也掐掉了,一直叮嘱他小心点,不要乱掐。她还时不时跑过去检查他的劳动成果,没想到都弄的挺好。想不到林束干农活这么有天赋啊。她走到奶奶身旁,得意地说:“奶奶,林束天生就是一个干活的料啊,幸好叫他来了,他一个人顶两个。”
抹芽疏蕾这个工作对林束来说太简单了,他不用看都知道哪个枝条是多余的,哪些花蕾比较弱。
忙活了一下午,何荷腰酸脖子痛,晚上还得录视频做剪辑,解答粉丝的疑问,等忙完已经凌晨一点多了。山中寂静。忙着的时候不觉得,一停下手上的事情,就觉得太安静了,安静到让人害怕。屋外突然传来一声响动,何荷吓一跳。浅色印花窗帘剧烈翻动,起风了,风还挺大,应该是风吹倒了靠在墙边的什么东西。她也不敢去查看,赶紧爬到床上关灯睡觉。她用被子盖住脑袋,听到隐约传来开门的声音。她仔细听,原来是外面的厢房门,应该是林束半夜起来上厕所。想到外面还有人,她的心一下子就踏实下来。
林束被窗户吹进来的风惊醒,风中带着青草的味道。他翻身面朝窗外,对面厨房墙上和院子里映照着何荷房间透出来的光,院子里有东西被风吹倒,发出“砰”的一声,房间向外支开的窗户也被吹的晃动,发出吱呀之声。他突然觉得不对,这周围的气息他是熟悉的,但是这风中却带着一股陌生的味道,而且这不是一般的风,风中带了隐隐的戾气。他翻身爬起来,打开门走出去。院子里什么也没有,只有风,身后墙上挂着的玉米辣椒摇摆着沙沙作响,下面漆黑的村子里传来狗吠声。他看着半空,尽量扑捉风中的信息。风渐渐小了。
第二天一早,何荷他们照常起来吃早饭,准备去地里干活,村里面却沸沸扬扬,还是宋子祺上来问他们家昨晚上有没有吹坏什么东西才知道。
“我们家二楼的窗户玻璃裂了一块,风刮了个石头还是什么上去打裂的。我二叔家屋顶的瓦被吹落一大堆。小平家的猪圈塌了一角,幸好猪没压到,不过猪逃出去了,等他们早上起来,猪已经把他们家旁边的菜园全拱了,还把旁边乔大娘家的菜园也拱了一些。马路边好多树枝都被吹折了。”宋子祺说。
“啊,这么严重,昨晚上的风有那么大啊?”何荷惊讶道。
“是啊,我都睡着了,什么也不知道。要是没看到弄坏的那些东西都不知道刮了风。”
“刮风的时候我还没睡,一点多刮的,突然就起风了。我当时没觉得风很大。”
“无名风。”奶奶说。
“你们家没有弄坏什么东西吗?”宋子祺问。
“好像没有吧。”何荷看向奶奶,不是很确定。昨晚上是有听到什么东西倒掉的声音,今天早上起来也没注意到什么异常。
“应该没有。”奶奶说。
“昨天晚上的风不正常。”林束说,他看何荷一眼,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他本来想说是妖风的,但说出来一定又会被她嘲笑。
“又是妖怪吧。”何荷白他一眼。
林束委屈的把嘴闭上。
“你别说,昨天那股大风还真像是妖风,什么时候刮过那样的风。你们家怎么就没有刮坏东西?”宋子祺不解道。
“你什么意思,还盼着我们家东西被刮坏。”何荷推宋子祺一把。
“没有,只是觉得奇怪。”
“我们家地理位置好,背风不行吗。”
宋子祺跟着何荷他们一起去了猕猴桃地,他家今天要弄的地和何荷家的挨着,何荷家的地在最上头,挨着树林。地里人一多,就热闹起来,隔着不近的距离,拉扯着嗓子聊天。宋子祺妈妈李小仙在和奶奶聊昨天晚上怪风的事,一旁地里的乔大娘也隔空加入,说她家的菜园子被猪踩得不成样子,刚种下去的黄瓜全没了,改天又要去街上买黄瓜苗。奶奶说她那里有,去年她自己留的黄瓜种,长了很多秧苗出来。
宋子祺说太热了,去何荷他们家地旁边的水沟里洗了把脸,就坐在何荷家地里不走,最后还是他妈叫他下去,还让他学学林束,做事情多认真。
林束手上机械般的动作没停,心里想的都是昨晚上的那阵风,根本就没听他们在说什么。那阵风不是随意刮过来的,它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只是为了破坏?可是它为什么又逃走了?现在只要有风吹来,他都会不自觉地仔细分辨,看与昨晚上的风有没有关系。
为了赶工,中午就奶奶回去做饭,何荷和林束继续在地里干活,奶奶做好饭后再给他们把饭带到地里来。何荷其实是懒得走,回去要顶着太阳走二十分钟,等会来还要走二十分钟,又累又晒,还不如就在地里休息。奶奶回去后,何荷干了一会活,觉得有点饿,就拿着早上从家里带的零食,到水沟里洗了洗手,坐在一旁的草地上吃。林束还在勤勤恳恳的干活,远远超过了她,已经到了地那头,身影被猕猴桃树遮住大半。宋子祺斜躺在他们家地里在全神贯注的玩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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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束,饿不饿?吃点东西吧?”何荷喊,但对方没听见。她提高音量:“休息一下吧,林束。”
“噢。”林束答应一声从那边走过来,手上拿着一片叶子,一边走一边吃。
“你吃草干嘛?”何荷震惊,“这里有吃的啊。”
林束看眼手上被啃了一半的叶子。刚才有点饿,他顺手抓过旁边的叶子就吃了。他把草扔掉,走到何荷身边坐下,从塑料袋里拿出一袋饼干。
“你怎么草也吃,不要乱吃,有些草是有毒的。”
“饿了。”
“饿了这里有吃的啊。不要觉得不好意思,你要是饿了自己拿就行。”
林束没有说话,他的注意渐渐被身后的某个东西吸引。他站起来,在水沟边四处搜索。水沟旁的浅草丛里有一块半掩在土里的石头,露出的部分湿漉漉的、挂满水滴。林束断定就是它。何荷的目光莫名其妙的跟着他,不知道他要干嘛。
“它在哭。”林束突然说。
“啊,谁在哭?”何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什么也没有啊,就只有草和石头。她竖起耳朵听,没听见有哭声。
“它在哭。”林束蹲下去仔细打量石头。
“石头?”何荷不敢置信。他又突然发什么疯,这么久没听他提妖怪,还以为他已经正常了。何荷叹口气:“林束,你神经病啊,正常一点行不行,石头怎么会哭。”
“它真的在哭。”林束语调忧伤。他可以很清晰的感觉到它的悲伤。
“它只是一块不小心被打湿的石头,说不定就是刚才我洗手的时候弄湿的。”何荷都懒得理他,重新坐下吃东西,“也可能是凝结的水珠,水汽遇冷凝结。这里就在水边,潮湿阴暗,水汽碰到冰凉的石头就凝结成水,这是物理现象。”
“它——”
“你不要说什么妖怪。”何荷打断他,“世上哪有妖怪,也不可能有妖怪,你以为是电视剧啊。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看得再多也不会成他这样吧。
“电视上的大部分都是骗人的。”林束说。
“你知道就好。”
“妖怪不会像电视里演的那样。”
何荷无语,合着他还是相信妖怪。
“他们不能随便变成人,也不会像电视里一样有各种法力。实际上的妖更多的是一种气。一个事物灵气过盛就会妖化,无人形却似人形。”
何荷没想到他还有一套完整的理论,听起来还有那么回事。“你别在那里神神叨叨的了,这就是基本的物理现象。好困啊,我躺会。”他们所在的地方正好是水沟边一块倾斜向下的倒三角形的小草坪,在山体的拐角处,太阳晒不到。何荷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昨晚上睡得晚,早上又起得早,困得很。
林束探手轻轻触摸石头边缘,手指被石头上的水染湿,手下是冰凉的触感。突然,他的手一颤。他以为是错觉,仔细辨认发现自己真的是看到了石头悲伤,看到了它悲伤的原因,就像上次看到古樟树的经历一样。
他放开石头,仔细打量它。没什么特别的,普通亚灰面花岗岩石,个头不大,露在地面上的一面呈球形,另一面稍平坦,边角圆滑,不是山上岩石掉落下来的一部分,是河里面的石头。
林束又把手放上去,又感觉到了。他欣喜若狂。上次古樟树只感应到那一次,后面就再没有出现,现在连续试了几次都可以。“喂,何荷。”他转头去看何荷,好像睡着了。“小丫头。”他又喊道。何荷还是没动静,看来是真的睡着了。如果她没睡着听到自己喊她小丫头,一定会跳起来的。他看着她,突然用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她不是一直都不信他说的嘛,那就让她自己也看看。
何荷做了一个梦,一个很悲伤的梦。一开始这个梦还是很愉快的,有很多小孩子在嬉戏玩闹,还在河里游泳玩水。他们看起来好小啊,却可以在水里面那么自在的玩。梦里面充满了童稚的笑声。一晃之间,笑声里出现一个小男孩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你看见我妈妈了吗?”出现一个小男孩可爱的圆脑袋,头发被剃得很短,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向上看着她。“你看见我妈妈了吗?”小男孩又问。“我妈妈去哪里了?”小男孩好像一直跟着她,走在她身边,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拼命问她。“是我丢了,还是我妈妈丢了?”“你知道我妈妈在哪里吗?”男孩害怕没有依靠,紧随她不放。最后她变成了那个小男孩,一直在问,没有哭闹,只是在乖巧的问。“你看见我妈妈了吗?”“我妈妈去哪里了?”“我看不到我妈妈了?”“我妈妈找不到我了怎么办?”“我妈妈会找到我吗?”“妈妈——”
何荷从梦中惊醒过来,听见宋子祺鬼叫的声音从下面传来。
“何荷,你们那有没有吃的?”宋子祺边往上面走边喊,“好饿啊。”
何荷没有理宋子祺,睁着眼睛躺在草坪上发愣。她一时无法从悲伤的梦中缓过来,心里压抑的很。林束抱膝坐在旁边看到她的样子满意地笑了。
“何荷。”宋子祺见何荷没理他,提高音量,“何荷。”
何荷一下子坐起来,没好气地回:“喊什么喊,听到了。”
“这么凶干嘛?你又没应我,我以为你没听到。”宋子祺说着看林束一眼,示意问他她怎么回事。林束只是对他开心一笑。这让宋子祺更加不懂了。一个火气冲天,另一个平时不开心的人却开心起来。
“不是玩游戏都能玩饱吗,还吃什么东西?”何荷说。
“嘿嘿,就完了一小会,劳逸结合嘛。”宋子祺嬉皮笑脸地说着翻装零食的袋子,从里面拿了包饼干和一个小面包后,坐在稍微下面一点的位置。草坪太小,容不下三人并坐。
“是不是做噩梦了?”林束开口问。
何荷看他一眼。这个梦还真可以说是一个噩梦,看起来挺温馨的,都是在找妈妈,但醒来后太难受了,还不如做一个吓人的噩梦。她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做这样的梦,难道是自己想妈妈了?可是自己也没想啊。
宋子祺回头看她一眼:“你刚在在睡觉啊,我以为你在玩手机。”难怪发那么大脾气,原来是没睡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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