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浪醒来,感到脑袋上传来剧烈的疼痛。他缓缓睁开眼睛,周围漆黑一片,黑暗中有昏黄暗淡的光芒在跳动。
他朝光芒的源头转头看过头,发现那是一团小火堆,火堆上横着两根棍子一样的东西。
这是在哪里?怎么会有火?
他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
自己刚通过管道进入禁区,然后走到化工厂外面,突然一只怪物出现在身后,自己逃跑,又被怪物追上打晕。
自己不是被怪物抓走了吗?
对啊,怪物。
想到这,他一下子就完全清醒了,翻身坐起,紧张的看向四周。
来回的看了几遍,确定周围没有怪物后,才彻底的放下心来。
但是自己不是被怪物打倒了吗?
按道理应该会受到怪物的伤害,甚至严重的可能命都没有了,可是现在自己却好好的醒来在这里。
难道是怪物也跟人熊这些动物一样,不喜欢“死”了的猎物,见他晕倒后,以为他已经死了,于是就放过了他?
还是这里就是怪物的老巢,自己已经被它抓了回来。
可是……怪物也会生火?
他心中一边疑问着一边观察周围的情况。
这是一间漆黑的屋子,墙上面钉满了木板铁皮,将整个房间完全封闭起来。
难道这是一个囚笼,自己已经被关了起来?它现在是想把自己活活的闷死在这里?
就在这些想法飞速在脑袋里转过的时候,火光照不到的一处很暗的角落里,突然传来声响,像是金属落地的声音。
然后就看到一个黑影从那个角落里面冒出来,身形越来越大,越变越奇怪。
怪物!
赵浪心中暗道不妙,可是却呆在当场不能动弹。
慢慢的,那个怪物转过身来。
只见他丑陋,满是褶皱的脸缩成一团,在火光的映照下,忽明忽暗,十分诡异,而那双眼睛更是映射着两团橙色的火焰,似是双眼放出金光。
更恐怖的是,他的手上,拿着一大块血淋淋的肉。
不知道是不是光线太暗,那块肉上不断滴落的血看不出该有的红色,连那块肉都看不出颜色,所有的一切在这时看起来都像是暗淡的。
赵浪张着嘴巴就想尖叫。
但是那“怪物”突然说话了。
“想死的话就叫。”
声音低沉喑哑,像老人的声音。
赵浪被这句话吓到,也被这句话惊醒,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这不是抓自己的那个怪物,而是一个看起来还比较正常的老人,只是刚才太过紧张,先入为主,脑袋根本没有处理接收到的信息,直接把老人当怪物了。
“你……你是人?”赵浪吞吞吐吐的问。
老人提着肉缓步走到火堆前,然后把肉扔在火上的两根横杆上。
他蹲坐在火堆边的一张凳子上,缓缓开口:“不是人是什么?”
“是你救了我?”
老人听到这话,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般,扯动嘴角笑起来,眼睛却是始终盯着火上的肉,没有看他一眼。
“是啊。”老人说。
“谢谢你啊。”赵浪道谢。
老人眼角含着笑意,这时才转头看他一眼:“不用谢。”
“你……你受伤了?”赵浪突然看到他裸露的手臂上有一道暗色疤痕,他一开始还以为是他手上拿的肉染上去的血迹,现在隔近了才发现那是伤口。
老人看一眼伤口,突然低沉的说:“是为了救你才受的伤,你应该报答我。”
赵浪心里一阵感动。
外面都说禁区里面的人已经被污染异化,变成了怪物,但事实上并不是这样,这里面还是有正常人,有好人,他们还是跟以前一样,保留着一颗正直善良的心。
如果不是自己这次进来看到真相,就真要被官方的这些说法给蒙蔽了。
“真的非常感谢你。”赵浪说。
“你的伤口要不要处理一下,我来帮你弄吧。”
他既然为了救自己,都受了这么重的伤,自己帮他处理下伤口也是应该的。
老人摆了摆手:“不用了,这点伤不算什么。”
“还是处理一下吧。”赵浪爬起来朝他走过去。
老人还是摇头。
赵浪心里还是过意不去,于是说:“您到一边休息,我来烤肉吧。”
这次老人答应了,退到一边,让他接过面前的烤肉。
“您怎么称呼?”赵浪问老人。
“别人都叫我乔老头。”
“乔爷爷。”赵浪喊他一声。
“乔爷爷,这是您的家吗?”他问。
“嗯。”乔老头低声答应。
赵浪又抬眼环视一圈,这个家只能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屋子里面什么家具也没有,连床也没有,只在一个墙边铺着暗灰色的垫子,看来他以前就是一个苦命人。
“您的家人呢?”赵浪问。
乔老头一时没有答话,过了好一会,才说:“早就没有啦。”
做自媒体人的敏锐的嗅探力,让他察觉在刚才乔老头的停顿中隐藏着什么秘密。
于是他试探着问:“他们是……都变成怪物了?”
“本来就没家里人,有一个儿子,在五年前就死了。”
真是可怜,先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现在又遇到了禁区。
但是乔老头好像完全不在意这件事,只是直勾勾的盯着火上的肉。
火上的肉此时被烟火熏撩的,正不断的往外冒着油,发出滋滋声响,而烤肉香更是诱人。
赵浪也饿了,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饿了?”乔老头问。
赵浪笑了笑:“是啊,是有点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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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饿了。”乔老头叹息似的说。
赵浪笑着给烤肉翻了一个面,这块肉很大,足有四五斤重,单手翻面都有点吃力。
“乔爷爷,这禁区一直都是这样吗?”赵浪一边手上动作,一边随口问。
但一问出口立马发现不对劲,不能问出这么白痴的问题,让他对他的身份产生怀疑。
“我是说,禁区从降临后,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真是让人受够了。”他改口。
“什么样子?”乔老头问。
“就是现在这样啊,正常人不敢随便出去走,外面到处是怪物,只能躲在屋子里面。”
“你是从哪里过来的?”乔老头问他。
“当时怎么在那条路上?那条路上只有工厂,没有居民区。”
赵浪心中警觉起来,难道他已经开始怀疑他的身份了?
他看乔老头一眼,身边的乔老头完全没有老人该有的颓态,双眼在火光的映照下炯炯有神,看着他就像看着一只猎物。
先前赵浪一直只把他当成救命恩人,对他很是感激,也因此对他降低了一定的戒心,可是此时,他心中却突然警觉起来。
他救了自己,那他——
赵浪赶紧摸向自己裤子口袋,手机还在里面。那他会不会已经趁自己昏迷的时候,查看了里面的内容。
手机里面录了很多视频,里面可是清楚的录了自己是从外面爬进来的。
如果他已经看过了里面的内容,还是这样问,那他就是在炸自己。
自己要不要跟他摊牌?
万一他没有看到手机里面的内容,自己跟他摊牌不是就暴露了自己了吗?
“我是去那边找东西,突然就被怪物袭击了,幸好您后来救了我。”
“这是哪里啊?我住在花希街,不知道离我住的那里有多远?”他随便扯了个地名,迷惑乔老头。
“那挺远的,这里是城西。”乔老头只是这样说。
火上的肉已经烤的差不多,肉香在密闭的屋子内萦绕填充。
乔老头走过去,用一根铁叉将烤肉插起来,然后也不管它多烫,撕下一块扔给赵浪。
赵浪用双手接住,但是立马被烫的嗷嗷直叫,赶紧又用衣服兜住。
而此时,老人已经双手捧着那大块肉,狼吞虎咽的开始啃起来,吃的津津有味。
赵浪皱了皱眉头。
他真是不怕烫手烫嘴,自己这块都还没办法拿在手上,他就能那样吃起来,不过看他吃成那样,自己更加饿了。
他从自己那份上面撕下一块烤肉放进嘴里。
这肉可能烤过了火候,不是很嫩,但是焦酥,很香很有嚼劲。
“好吃吗?”老人问他。
赵浪点点头。
老人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多吃点,吃饱了,才能长大。”
赵浪好笑起来,自己都已经28了,还长大。可能在他们老人眼里,年轻人就都市小孩吧。
看到乔老头现在又这样和善,赵浪忍不住又心生疑惑。
他到底有没有发现自己手机里的秘密,他这个样子完全就不像是装的,像是真的开心,希望自己多吃点。
如果这都是他装的,那他就不得不佩服他的演技了。
“这是什么肉?还挺好吃的。”赵浪问。
乔老头突然停住撕扯烤肉的动作,好奇的看着他,然后笑起来。
“嘿嘿,是挺好吃的,好吃你就多吃点。”他说。
赵浪点点头,又撕下一块肉放进嘴里。
刚才乔老头让他多吃点是透露着和蔼可亲,不是装的,可是刚刚的那句多吃点,却明显的转变了态度,透出一股狡黠,让人感觉发毛。
难道自己说错话了?让他又意识到了什么。
可是自己就只是问了他是什么肉,这句话哪里有问题?
赵浪感觉自己在跟老人进行着一场博弈。
就看谁先忍不住,暴露了自己。
所以此时,赵浪反而不着急了,继续装什么也不知道,专心的吃着烤肉。
乔老头也没有再说话,享受着自己的美味。
很快,老人手上的那块肉就已经被他吃完了,连骨头都被她剔得一干二净。
看不出来,这老人牙口和胃口都挺好的。
乔老头用胳膊随便揩了揩嘴,双眼放光的盯着赵浪手上的肉。
赵浪看他一眼,犹豫着,然后还是从自己手上的烤肉里,掰下一块给他。
毕竟这也是他分给他的烤肉,现在他不够吃,而且吃完了,自己分一点给他也是应该的。
只是没想到他胃口这么大,刚才他手上那块是他的五六倍大,没一会就被他吃完了。
乔老头看了看赵浪给过来的肉,却摇了摇头,然后又起身走向他刚才出现的角落。
只听那里传来刀用力砍切骨肉的声音。
他又在切肉了。
“您少弄一点,我吃这些够了。”赵浪提醒道。
老人没有理他,继续切肉,没一会,他又提着一大块肉走过来。
又是五六斤的分量,这么多怎么吃得完,也太浪费了。
“乔爷爷,我是真的够了,不用再烤这么多了。”赵浪又说。
乔老头径直走到火堆旁,把肉放到横杆上面。
“我还没吃饱。”他说。
突然,身后钉在墙上的木板上传来抓挠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外面奋力的扒,想把木板扒开钻进来。
“什么东西?”赵浪回头看一眼,紧张的问。
“还能是什么东西,一定是它们,闻着肉香味来了。”
“怪物?”
老人点点头。
赵浪赶紧重新打量房间,确定没有破口,才稍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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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应该弄不开那些木板吧?”
“弄不开的。”乔老头安慰他。
“这……这里还有多少,像你和我这样的正常人?”赵浪问。
老人抬眼看他一眼:“不多,大部分人都变成怪物了,所以外面很危险,特别是一个人的时候。”
“在禁区里面,没有人敢一个人在外面走的。”
“袭击你的那只怪物还只是最简单,能力最弱的一种,可是禁区里面的怪物各种各样,而且它们最喜欢的就是吃人。”
“你知道它们最喜欢吃人哪里吗?”乔老头问。
然后又笑着自问自答:“抓到人,它们喜欢先把那人的血吸干了,然后再将那人从肚皮的地方划开,先吃里面的内脏,然后再一点点的啃噬皮肉。”
赵浪听得头皮一阵发麻,再配上屋外的抓挠声,更是让他受不了,他忍不住往火堆边挪了挪,希望火光能驱散后背的阴寒。
屋外的抓挠不断,但是老人完全没有要去理会的意思,所以赵浪也只能硬着头皮坐在那。
在这样的煎熬中,第二块肉又烤好了。
老人示意了一下赵浪。
赵浪摇头,表示不用了,已经吃饱了。刚才那块烤肉,后面有一部分还是自己为了不浪费粮食,逼着自己吃完的。
乔老头没有客气,捧着肉大口吃起来,烤肉滋出的热油沿着他的手臂下滑,他也全然不在意,只是捧着肉大口的啃,那架势真有点像饿死鬼一样。
风卷残云般,没一会,第二块肉就在赵浪吃惊的眼神中,又被乔老头吃完了。
乔老头擦了擦嘴,又站起身,往放肉的角落里走去。
然后又听到那边传来的刀砍骨肉的闷声。
他已经吃了两大块了,竟然还能吃的下。
赵浪惊骇的看着他又拿着一大块肉走出来。
“乔爷爷,您……还没吃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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