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嘴巴赶紧停下筷子，起身行礼。白衣汉子坐下来，抚摸着小鸭子，笑道：“你继续吃。”
“吃饱了，斋主。”歪嘴巴回道。
“叫你继续吃。”白衣汉子保持着微笑。
“我吃不下了，斋主不用客气。”
“吃不下也要继续吃。”白衣汉子收起笑容。
歪嘴巴脸色大变，扑通一声，跪在桌下，拿起菜盘子，大口大口吃起来。
直到把桌子上的菜都吞进肚子里，撑得肚皮涨圆，白衣汉子才开口道：“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歪嘴巴左思右想，不明所以，只好说道：“沈恭愚钝，请斋主明示。”
白衣汉子歪头看着他，说道：“你惊扰了我的鸭子，你可知道？”
“我知错了，请斋主责罚！”
“你当然要罚，就罚你一个月薪水，你可有异议？”
歪嘴巴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也不敢表露出来。他回道：“就算罚两个月薪水，那也是应该的。”
“两个月薪水？”
歪嘴巴犹豫一下，又道：“或许三个月才能表达我的歉意！”
“好，那就罚三个月薪水。”
歪嘴巴心里在滴血。他勉力挤出笑容，说道：“斋主圣明！”
“好了，你起来吧！”白衣汉子又将小鸭子放在肩膀上。
歪嘴巴终于松口气，想要站起来。谁知腿麻了，跌倒在地，颇为狼狈。
白衣汉子别过脸去，闭了一下眼睛，问道：“你说大总管什么来着？”
歪嘴巴终于等来了正题。他站起来，挺胸正色道：“周大兴忤逆上司，大总管不愿意处罚他，还请斋主出面维护规矩。”
“周大兴为何忤逆上司啊？”
“古二哥旷工，我去叫他干活，周大兴阻挠我，还打了我一顿。”
白衣汉子眉头微皱：“然后呢？”
“然后，我就请大总管处理，谁知她在弄清来龙去脉之后，包庇周大兴，不肯将他断指，扫地出门。”
“她弄清来龙去脉了？”
“弄清楚了，她也认同周大兴忤逆上司。”
白衣汉子眉头皱得更紧。他沉吟一会，又问道：“还有吗？”
“还有，大总管还奖励了周大兴，给了他一张巨额银票。”
白衣汉子脸色变得越发难看：“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白衣汉子叹了一口气，从书桌上拿来一把匕首，扔在歪嘴巴的面前，说道：“姑姑初来乍到，你多担待点。”
歪嘴吓得浑身颤抖，问道：“不知属下犯了什么错，还请斋主开恩！”
“你非议上司，妄想取而代之，你可知错？”
歪嘴巴恍然大悟，却又不服气，争辩道：“属下绝无私心，还请斋主明察！”
“哦？那就是我错了？”
“不敢，属下不敢。”歪嘴巴拿起匕首，犹犹豫豫，不愿下手。
“非议上司，该如何处罚？”白衣汉子催促着。
“当断两指。”
“那你还在等什么？”
歪嘴巴有些绝望，咬咬牙，一刀切了下去。白衣拿下肩膀上的小鸭子，跳过去，点了他几处穴道，止住了血。
“行了，事情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白衣汉子回到他的座位，又抚摸起小鸭子。突然，他感到手心一热，抓起小鸭子一看，一泡排泄物出现在他手掌上。
他叹口气，站起来，将小鸭子递给歪嘴巴，说道：“交给厨房处理吧！”
歪嘴巴不清楚状况，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斋主饶命，斋主饶命！”
“叫你拿去厨房处理，你这是干什么？”白衣汉子喝道。
“不知属下又做错了什么，请斋主开恩。”
“你没做错什么，是这只小鸭子的问题。养不熟的东西，留来做什么？”
歪嘴巴半信半疑，战战兢兢地接下小鸭子，不知如何是好。
白衣汉子在书桌上拿了张宣纸，擦了擦手，见歪嘴巴还愣在那里，问道：“你不走，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真的要宰了它吗？”歪嘴巴怯怯问道。
“你再不走，我连你一起宰了。”白衣有些不耐烦。
歪嘴巴一听，赶紧出去，离开了竹屋，留下一对父女。
小丫头拿着毛笔，低着头在纸上涂鸦，边画边问：“他刚才说的话，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大体是真的，但是估计也存在诱导性。”
“所以，无法确定？”
“当然，既然不是原貌，必然就失真。”
“这是你断他手指的原因？”
“非也，他只是坏了规矩，所以我才惩罚他的。”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他该不该来告诉你？”
“当然应该。”
“那岂不是坏了规矩？”
“这就看他说话的艺术性了。”
“什么是说话的艺术性？”
“这……他应该传达出真相，但不能让我觉得他在打小报告。”
小丫头停住笔，想了下，说道：“你这是既要又要，有本事你来试试！”
白衣汉子试了试，苦笑一声，没有说什么。
小丫头又问道：“那姑奶奶你打算怎么处理？”
“找个地方给她养老算了。”
“她处理得不对吗？”
“暂时无法判断。”
“既然无法判断，又怎么下了决心让她滚蛋呢？”
“什么滚蛋？是让她养老。”
“一个意思。”
白衣汉子揪着她的耳朵，说道：“说话不能淑女一点吗？”
“疼疼疼……”小丫头喊道。
这时，外面传来一个声音：“禀告斋主，出事了！”
白衣汉子放开小丫头的耳朵，有些不耐烦，说道：“什么事？”
“茶楼出事了，客人上吐下泻，闹起来了！”
白衣汉子霍地站起来，匆忙走出去，跟着来人穿过几个院子，来到门店。
远远就闻到酸臭味，他用手帕捂住鼻子，站在后门观看。
只见桌上和地板都是呕吐物，一群人围在门口，有搀扶的，有呕吐的，有骂街的，有吃瓜的，大总管和几个刀客正和他们对峙着，场面很混乱。
白衣汉子看了一会，离开门店，来到附近一个水榭。他背着手，吩咐道：“召集全部人手，把人全都抓，一个不少，全都抓过来这里。”
那人得令，抱了一拳，转身离去。白衣汉子依靠在栏杆上，掏出扇子，悠哉悠哉地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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