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蹄哒、蹄哒……
马蹄声时而从街边飞驰而过,引得不明缘由的路人转头打量。
长宁郡主身着华丽宫裙,坐在奢华车辇之中,见前几天散出城的大量武卒和差役,又齐刷刷跑了回来,询问道:
“王府出事情了?”
侯管家是长宁郡主的心腹大将,走在车厢侧面,捋着上巴的八字胡回应:
“好像是找到了紫徽山妖气源头,这事儿得问老祝。”
长宁郡主微微颔首:“有线索是好事,去把王小姐她们都请过来,晚上设宴庆祝一番。”
?
坐在身边的朵朵,觉得郡主为了喝大酒,简直什么由头都能想出来。
侯管家作为心腹狗腿,往日得令,转身就会去下帖子,但今天却少见的没挪步,还露出一抹疑惑:
“殿下都瞧见谢尽欢了,还找小姐喝酒?姑娘家家,哪里比得上后巷野花~”
长宁郡主靠在车窗处,山水团扇轻摇,欣赏着街边桂树:
“这么好的花长在后院,你却瞒而不报,如今都名花有主了,让本郡主去挖墙角?”
“名花有主?殿下说林大夫?”
侯管家眉毛一撮:“林大夫确实略有姿容,但和殿下比起来,就好似谢尽欢比之小的。虽然各有千秋、难分高下,但小的终究多了几分醇香韵味……”
“噗~哈哈……”
朵朵实在憋不住,大笑出声,又连忙捂住嘴变成:
“噗噗噗……”
长宁郡主饶是久经风浪,国泰民安的脸颊也是一黑。
不过作为心腹大将,长宁郡主也没怪罪,只是解释道:
“青墨先认识的人,如今还整天凑一起查案,本郡主去挖墙角,岂不伤了姐妹情分?”
侯管家摇着扇子,贼眉鼠眼那么一转:
“殿下和令狐姑娘情同姐妹,殿下又念旧重情分,往后寻得良婿,若能继续以姐妹相称、朝夕相处,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朵朵插嘴道:“意思是嫁一个人?这怕是太便宜男人了。”
长宁郡主正想接话,却发现三名身着赤色麒麟服的人影,站在青泉巷口交谈着些什么。
赤麟卫是天子私卫,有监察百官先斩后奏之权,虽然名义上不敢得罪亲王,但诸王显然也在赤麟卫的监察范围内。
长宁郡主瞧见三个红袍瘟神,在自己家附近鬼鬼祟祟,不禁暗暗皱眉:
“去把这三人叫过来。”
侯管家得令,并未跑过去传唤,而是双眸一瞪:
“前面那三个谁,还不快滚过来!”
偏街之上,正在交流的三名赤麟卫,闻声皆手按腰刀怒目回眸。
不过发现是长宁郡主的仪仗,又神色一惊,连忙跑到跟前,撩起袍子单膝跪地:
“赤麟卫百户周贺,拜见郡主殿下!”
长宁郡主也没让三人起身,靠在车窗处询问:
“周大人百忙之中从京城跑来青泉巷,可是其中有作乱贼子?”
周贺低头看着街面,语气平和:
“殿下误会,卑职今日过来,是处理三合楼一案,听闻崇明河夜景宜人,散衙后过来长长见识。”
侯管家有郡主撑腰,说话可半点不客气:
“大晚上要消遣,该去桃仙坊的花楼街,青泉巷里都是郡主的产业,可没开暗窑,周大人别走错了地方。”
“是。卑职等人正商量去哪儿游览,未曾瞧见郡主仪仗,还望郡主殿下恕罪。”
长宁郡主沉默一瞬,见三人滴水不漏,也没再多问:
“退下。”
“喏。”
三名赤麟卫当即起身,消失在街道之上。
长宁郡主眉头紧锁,望向巷子深处:
“巷子里有人犯事,招来了赤麟卫?”
青泉巷住的多是小官小吏,若被赤麟卫找上门,基本上也离死不远了。侯管家思索了下:
“应该没有,兴许真只是在商量去哪儿玩姑娘。”
“呵,这群瘟神,可是无事不登门,近日多盯着点。”
“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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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医馆,丹房。
一人多高的黄铜丹炉放在房间中央,顶端冒着淡淡白雾,下方可见明黄火光。
丹室旁边摆着百子柜,上面贴着各种药材名,墙角还有张小桌,上面摆着炼丹日程表,以及记录着炉温、下料等细节的册子。
身着白裙子的林紫苏,把炼丹进度表贴在墙上,墨黑长发如瀑布披在背上,修身长裙致使衣襟鼓起,白皙脸颊也颇为文静,整个人亭亭玉立,看起来就像是不染烟尘的金枝玉叶。
但仪态文静,不代表本性乖巧,此时林紫苏忙活之际,口中还自娱自乐,哼着不知从哪儿听来的小调:
“长挽挽两弯眉黛巧~颤巍巍一捏柳腰纤……”
清喉婉转十分娇俏,男儿听了骨头恐怕都会酥半分。
但站在丹炉旁的谢尽欢,只觉头皮发麻!
从城外回来后,谢尽欢就跑来医馆,和林婉仪碰头。
但没想到来了这,听得还是同一首淫词艳曲。
丹阳的姑娘都唱这个吗?
抛开墨墨,最省油的车,竟然是巫教妖女……
林婉仪已经习以为常,此时正在丹炉前恭敬作揖,而后左三圈、右三圈,神神叨叨念叨。
煤球作为无关人员,被撵到了门外,只能从窗口探头观察。
谢尽欢看着林婉仪转来转去,有些疑惑:
“这样转圈儿,对炼丹有帮助?”
林婉仪戴着金丝眼镜,国色天香的脸颊颇为认真,等到转完了之后,才回应道:
“万物有灵。在丹术一道,就算师父炼丹的时候,给炉子磕三个响头,你都最好照做。
“我这还算正常的,你没看紫苏炼丹,还得先哄丹炉,说什么‘好炉炉,炉炉真棒’,和中邪似得。”
谢尽欢疑惑道:“这有用?”
林婉仪想到幼年学炼丹痛苦经历,深信不疑:
“有用,不然会炸炉!”
谢尽欢觉得这太不科学。
不过他要是连续炸炉十几次,偶然抽了自己一巴掌后,丹炼成了,那这辈子炼丹前,恐怕都得先给自己一巴掌以防万一。
等到仪式举行完后,林婉仪在丹炉旁蹲下来,歪头查看炉内状况。
因为身材过于曼妙,又穿着方便工作的修身裙子,这一蹲下来,腰后美臀,就画出了沉甸甸的肥美曲线,裤子布料还是白色的,质感惊人。
林紫苏把纸张贴在最醒目的牌子上,转头瞧见林婉仪的动作,忍不住夸赞了句:
“哇~小姨,你屁股好圆呀!”
?
林婉仪是一个趔趄,面红耳赤站起身来,抄起一根尺子:
“你这死丫头,有客人在你没看见?”
“嘻~开个玩笑嘛~”
……
谢尽欢面对一大一小,看谁都不太合适,也不会炼丹,见状告辞道:
“天色已晚,我先回去了。”
“诶?等等,我给你准备了些东西。”
林婉仪放下尺子,快步跑去了前面的医馆。
谢尽欢见屋子里只剩下紫苏姑娘一个人,不免想起了一事,回过头来:
“紫苏姑娘,你那个道行暴涨丹……”
林紫苏探头望了下,确定小姨不在,悄悄摸摸来到跟前,从怀里取出个小瓶瓶:
“那。”
谢尽欢迅速收入袖中,又取出傅东平贡献的银票,递给林紫苏:
“我盘缠不多,若银子不够,我先欠着,过几天再给姑娘补上。”
林紫苏接过一看,发现是一百两,连忙还回去:
“这太多了,一两银子就行了。”
“一两?”
谢尽欢还以为得一千两,有些难以置信:
“这么厉害的丹药,才一两银子?”
“便宜没好货嘛,此药乱人神志,功力增长还是暂时的,这丹药白送人,其实都没几个敢吃。”
林紫苏把碎银子塞进袖子,回到桌前忙活,还小声提醒:
“谢公子可别乱吃,而且千万别告诉小姨。”
谢尽欢本来是想着陷入绝境,靠此丹舍命一搏,发现才一两银子,不由想起他花一两七钱租下的破宅子……
虽然有点低于预期,但谢尽欢还是收进怀里,拱手致谢。
如此等待片刻,林婉仪又从前面走了回来,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和一瓶酒:
“紫苏在学宫取了用剩下的龙血丹,你回去每天服一粒。若有不舒服的地方,及时和我说,以便调整丹方。
“这瓶酒能大补气血精元,喝下明天就能生龙活虎,我还给你配了些药浴方子,晚上泡泡放松一下……”
谢尽欢今天大失血,确实稍显虚乏。
不过他失血是‘献祭自己、栽赃道友’,还借用了林婉仪身子,再白嫖人家东西,属实有点不要脸皮了,当下拿着酒瓶打量一眼:
“这酒功效如此拔群,得多少银两?”
“不贵,就几十两银子。”
“?”
谢尽欢正准备掏钱付账,听到这话着实惊了:
“这么贵?什么来历?”
林婉仪豪气道:“用‘英雄泪’泡的药酒,你以前估计没喝过,可别太贪杯。”
“英雄泪?”
谢尽欢倒是如雷贯耳,前朝酒圣范屠苏的第二代表作,而第一就是世面根本见不着的‘天下第一’。
两种酒名字寓意也很明显——天下第一的风光背后,是道不尽的英雄泪。
此酒十分抢手,没点身份家资根本买不到,他家老头子当年在县令升迁的时候喝了几杯,回来硬是向同僚吹了好多年。
谢尽欢不知道这几年喝过没有,但记忆中连味都没闻过,还真馋起来了,想想忍痛取出从傅冬平哪儿搞来的银票:
“中午是携手斩妖除魔,损点气血也无非休养两天,岂能让林姑娘如此破费,这酒算我买的,先告辞了。”
“诶?”
林婉仪今天被谢尽欢搭救,哪里好意思收银子,正想推拒,却发现谢尽欢身形一闪,就抱着煤球飞出去了。
她追到门外,却见月下庭院已经没了谢尽欢踪影,当下也只能嘀咕一句:
“年纪不大,却比学宫夫子都正派,嫉恶如仇、坐怀不乱、饮马投钱,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正派的男子……”
想到自己巫教妖女的身份,林婉仪甚至有点自惭形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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