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裴韫为中心半径之内,如坠冰窖,郑贺也没想到这个给人清冷无害的孤女这么果断,故作无意笑道:“江星辰还挺犟。”
铺垫前面一句,引出后面重点,“真打算跟江芷联姻啊?”
无缝衔接,“江芷那千金小姐脾气太烈,你不如把江星辰哄回来,她最近不是在拉投资,你信不信?你前脚投钱,她后脚投你怀抱....诶,韫哥,去哪!”
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从他肩膀匆匆擦过,疾步往外冲。
晚了一步,裴韫追出来时星辰已经上了出租车。
快到学校,江星辰接到养母电话,让她回来一趟。
自上了大学,那个家能不回就不回,经验告诉她,这次跟之前一样,没好事。
正要以兼职为由,养母压低着声音问:“你是不是跟裴韫见面了?”
即便不是主观,在他们眼里这个行为就像偷情。
该撇还是要撇,“郑贺约我,我不知道裴韫会过去。”
“少狡辩!”江芷尖锐的嗓子闯入,“江星辰,你真不要脸!”
“小芷,先别急。”江夫人一边安抚着继女,一边示意养女赶紧回来。
江星辰吐了个长气,这操蛋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12点一刻,出租车停在别墅区。
路过庭院,星辰意识到自己拎着裴梁洲的衣服,前面有石桌,她顺手搁在上面。
利用,一次就够了。
跟预料差不多,她一进厅内,江芷切齿声传来,“江星辰!”
瞟到她拿起茶杯,显然,砸她用的。
没躲,躲也没用,在脱离江家前只能受着。
哐啷——
杯子砸到身上,再顺力坠到地板,四分五裂。
她吃痛地闷哼了声,让她难受的是衣服,湿气渗入皮肤,又冰又凉。
阿姨想送纸巾,可一想到江芷的脾气…最后作罢。
江夫人两边为难,急急道:“星辰,你好好解释下,是不是碰巧遇到的?”
江星辰又重复在车里那句话,信不信随她们。
江芷一个字不信,破音羞辱,什么话难听骂什么,期间,江星辰一个都没说,大概持续十来分钟,江芷终于骂累了,回房间又送她一脸水,“再让我看到你纠缠裴韫,就不是被泼这么简单了!”
十月天,气温不过22°,两杯水浇下来,冰得江星辰打了个摆子,江夫人一直没动,等继女进了房才让阿姨去拿毛巾。
“不用了。”
江星辰眼睫被水珠糊着,她囫囵一擦,“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学校了。”
“换件衣服再回去,”江夫人伸出胳膊,想用手替她擦擦,她却往后退了退,像个没事人弯起唇,“又不是第一次。”
伸在半空的手僵住了,江夫人知道,养女在怪她,“星辰…”
江星辰一秒也不想多待,从养母无底线偏袒江芷那一刻起,她们间就有了裂缝,再去弥补,进来的不再是暖,只有窒息的闷热。
出了客厅,提起纸袋脚步不带缓离开这栋令她透不过气的金牢。
别墅区,几乎看不到出租车,且身上也没那么多钱,外人眼里,她是江家小姐,可私下要靠打工赚取生活费,不是江家不给,而是全被江芷给拦住了。
她恨她,厌她,如不是杀人犯法,估计已经被弄死。
眼前是看不到尽头马路,江星辰面无表情往前走着,很长一段距离,她累了,走不动了。
她抱膝在路边蹲下休息的下一秒有车驶近,黑色通体迈巴赫像等待多时猎人,缓缓停在猎物跟前。
江星辰反应慢半拍抬眼,车窗滑下,男人轮廓在日光下无遮无拦,“上车。”
她没动,多少有些不真实,“你...怎么在这?”
“闲来无聊,兜风。”
“……”
果然很闲。
也闲得刚好。
起身隔着车窗将纸袋还过去,“你的衣服。”
没了纸袋遮掩,女孩衣衫大片湿漉暴露在视野下,裴梁洲眉心有了折痕,“怎么弄的?”
对他,江星辰没有任何诉苦的欲望,眸光清冷,“还有事?”
车门推开,入目是墨色西裤下的长腿,男人下巴朝车内一点,“送你。”
坐在副驾的袁助理架不住稀奇,能让老板亲自请上车,一只手都有余,眼前这姑娘让她掌了回眼,可她偏偏不上道,“不用麻烦。”
“你确定?”裴梁洲故意把视线在她身上多停两秒,“你内衣是白色的。”
江星辰泛白的脸瞬间映出粉红,无不无聊!
内心有躁,偏偏发不出,欲盖弥彰用胳膊挡在胸前,“您还有事?”
瞧,生气了。
裴梁洲轻啧,弯腰捞出装在纸袋的衣服,也不管这姑娘愿不愿意,不由分说搭在她身上。
有必要添了句,“真想被人看光?”
问着,把人往车内一塞,不等她坐稳,吩咐司机开车。
江星辰恼怒无语,但又点些感谢,种种情绪化为自嘲,“两次难堪都被你撞见了。”
裴梁洲哂笑,“你应该这么想,两次需要安慰时都是我在身边。”
江星辰不接话了,还好定力够,不然真够呛。
余光瞥见他的手伸进套在她身上外套的口袋里,像在掏什么东西,少顷,他手上多了两颗…糖。
对,是糖。
他慢条斯理剥开,隔着糯米纸递到她唇边,没张嘴,有些愣然地看着他,终于弄懂那股熟悉的气味来自哪了。
男人眼尾弧度上扬,“不尝?”
尝尝也行,而且这会也饿了,舌尖碰到糖衣,熟悉的味道一下子把她带回多年前,“这…”
裴梁洲懒声接腔,“想问糖从哪来的?”
江星辰点头,“我要是没记错,停产了。”
男人说:“配方被我买下了。”
“……”
这也行。
也不知道他卖不卖,想着要不要开口,意外察觉这人看她的眼神不太对劲。
蜷起的指头微缩,“怎么了?”
裴梁洲目光依旧洒在这姑娘上,“你不记得了?”
江星辰眨眼,“啊?”
裴梁洲突然又没了唤起记忆的欲望,脑袋转向窗外,意兴阑珊看着街景,“没。”
江星辰察觉到他欲言又止的异常,不过不好奇,顺带打住不切实际的想法。
裴梁洲的糖不能买,一粒值万金。
眼前突然多了个牛皮纸袋,她不明所以,“这是……?”
“拿去吃吧,外面买不到。”
江星辰不敢收,吃人嘴短这道理她懂。
可能没藏住心思,他黑眸浅勾,“今天不谈合作。”
像个隐形人的袁助理默默在心里补了句:只谈风月。
江星辰倒是把裴梁洲的话给问了出来,“那谈什么?”
男人挑眉,表情略玩味,“要不谈恋爱?”
“……”
前排的袁特助:“……”
裴梁洲眼底笑意很浓,“谈不?”
“不谈!”江星辰斩钉截铁。
“行吧,”裴梁洲轻啧了声,“我改天再问。”
江星辰不接话了,传闻说裴梁洲这人轻佻,看来不假,真是浪到不行。
车在学校门口停稳。
江星辰下了车想起他的外套还穿着在,落眼扫了眼里衣,没那么湿了,半干半潮,除非像变态盯着瞧,不然看不出内衣底色。
欲脱下还给他,裴梁洲声音从还没来得及阖上的车门缝飘到耳边,“穿回去。”
‘不用’两个字还在喉咙,装着糖果的牛皮纸袋被抛了出来,她顺势接住,车门被带上,车窗落下小半截,她无意识瞧向车内这双容易勾人犯错的眼睛,男人扯出几分笑意,“别傻里傻气给人欺负,有事随时打我电话。”
“.......”
要不是提前知道这男人目的,差点以为这是她的烂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