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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94章 没哭,因为到家了。
    陈墨把菜单推给秦丰。

    “想吃什么随便点,不用客气。”

    “那我真就不客气了。”既然来了,肯定不能扭扭捏捏的。

    秦丰拿着菜单快速的点了几个菜,然后又递给了陈墨,“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加的。”

    陈墨看了眼,又加了两道菜。

    “最近怎么样?”陈墨笑着问道。

    秦丰摊摊手,“老样子,不好不坏吧。”

    “以后有什么打算?”

    “以后?未来的事也不太敢想,做梦的时候想想,不敢说出来,说出来了就连做梦都做不了了。”

    陈墨理解秦丰话里的苦涩。

    秦丰哈哈笑了两声,“我其实很满足现在的生活,在我们村,我这工作算是体面的了,起码哥们工作的时候还能打扮的帅帅的,我们村我这个年龄的,没读书了都在工厂打螺丝,就算读书了,没上个好大学的,工作也不咋好,当牛做马的一样是混日子。”

    陈墨想起来,秦丰家里条件好像不太好,他以前常说自己是大山里走出来的孩子,也因为生活环境的原因,他的皮肤偏黑,外形独特。

    开始上菜了,俩人也聊了起来。

    秦丰大大方方的夹了一筷子放到嘴里,笑呵呵的说道。

    “现在生活真的比以前好了,我刚出社会的时候,每次从老家出来到城市,我妈都要算黄道吉日,挑个好日子才让我出门,你们城市长大的孩子可能不懂。”

    陈墨确实不懂,他小时候家庭条件也一般,但毕竟生活在城市,就是生活水平低了点,但是秦丰说的一些事他还是闻所未闻。

    “知道我们为什么要算日子出门吗?”

    陈墨摇摇头。

    秦丰笑了。

    “我想要坐车到城市,要到县里的客运站坐大客。但是我们家在山上,从我们家到县里的客运站可不像你们城市的孩子,一块钱公交就能完事的。”

    “那时候家里都没车,我需要搭乘村里别人家的拖拉机下去到一个路口等着,等着有愿意带一脚下到镇上的摩托车,这个带一脚是要付费的。然后再从镇上坐一种改装了的面包车到县里,这种面包车除了固定的座位还有很多小板凳,后上来的人就挤在小板凳上坐着,现在想想这种车走山路太危险了,严重超载还没有安全措施,司机开的飞快,每次都觉得像个皮球在车里被颠来颠去,经历了这么多我才到县里。”

    “刚才说的面包车在县里是不能走的,所以只是到了县城的边上,我们就都下去,再找县里运营的公交车或者小巴士,再到客运站。”

    “我想到江城,要做大客到市里,然后在去火车站坐火车,那时候没有动车高铁,就是绿皮火车,硬卧软卧我从来没买过啊,在我的字典里只有硬座和无座。因为我们都是到了火车站才买票,买到哪辆是哪辆,大多数时候就是没座,那就站着或者靠着,十几个小时。”

    “我那时候就十几岁,不觉得累,现在想想,真是太遭罪了。有一次在火车上站着睡着了,行李还丢了,我妈给我新买的鞋和衣服都在里面。还有丢钱丢手机的时候,我都经历过,我那时候小,小偷专盯着我,防不胜防。”

    “一千里路,转那么多交通工具,遇到那么多人,但凡哪个步骤遇到了一个坏人,我这一趟就非常不顺。”

    说到这里,秦丰停下来跟陈墨碰了个杯,一饮而尽。

    陈墨以前知道秦丰很早就出来了,但完全不知道他竟然路上要经历这么多,秦丰也没有说过。

    “所以出门的时候,我妈就会算黄道吉日,希望我这一路上平安顺遂,遇到的都是好人。”

    “其实出来还好,主要是过年回家。”

    “回家的路上就是把这一套反着走一遍,但因为回去都是赶着过年的,心情不一样,会更急迫,有一次放假晚,我本来出门已经腊月二十九了,按照计划是刚好可以大年三十晚饭的时候到家吃团圆饭。”

    “但是那一年可能我出门的日子不是黄道吉日吧,在镇上的时候没有等到超载面包车,人家也回家过年去了。”

    “我等了很久,有一辆摩托车说愿意拉我到一个地方,那个地方距离我们湾子就不远了,我想着到那里我就可以走回去了。”

    “本来价格都谈好了,可他拉了我一段后突然说要加钱,我不同意,他就把我拉到一个山洼里,威胁说不加钱他就走了。”

    “当时天已经黑了,我们山里也没有路灯,黑灯瞎火的,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但是我就是不给他加钱,坚决不加。他就气哼哼的把我一个人丢在了山洼里。”

    “你猜我当时多大?”

    陈墨摇摇头。

    “十七。”

    “想想现在城市的小孩,十七岁在干什么?哈哈。”

    “当时手机是我唯一的照明工具,而且还快没电了,我背着包提着行李,走在荒山野岭上,心里没有怨气啊,当时真的没有怨气,就是想赶紧回家吃饭,我爸妈还等我吃饭呢。是不是觉得我小时候很犟,但是如果现在让我重走一次,我依然不给他加钱,哈哈。”

    十七岁那年,陈墨和秦丰还不认识,以前他对秦丰的印象就是刻苦,努力,好说话,乐天派,现在突然觉得似乎看到了另一个秦丰,他所不知道的秦丰。

    “你没有按照原定计划回家,是不是家里很担心。”

    “是啊,我爸妈没有手机,我家里也没电话,那时候城市家庭电话都普及了,但我们山里并不是所有人家都有电话的。我爸妈怕我出门在外不方便,攒钱给我买了一部手机。”

    陈墨似乎看到了,一个少年迎着北风,在腊月三十的夜里,独自一人走在漆黑的山路上,心里只想着快一点回家,吃上一口热乎的团圆饭,那个少年也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孩子。”

    秦丰吃了口菜,此刻的他讲述这些过往,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仿佛是在说别人的故事,甚至脸上还会挂着笑。

    “不瞒你说,如果不是我从小淘气,山沟沟里上蹿下跳的到处跑,还真走不回家。”

    “我记得非常清楚,那一年,是我回家过年到家最晚的一次,我进屋的时候,电视上的春晚正在敲钟。”

    “我妈看见我就哭了,抱着我哭。”

    “我没哭,因为我到家了。”

    秦丰举起了酒杯,跟陈墨碰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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