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气氛到这了,何春花有些想落泪,
为什么活着这么艰难,艰难到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可她不敢落泪,她是三个孩子的娘,她是他们的依靠。
她就一个人在院子里,看看天上跟她一样孤独的月亮,看看眼前不会说话的三个土堆,
等啊等啊,一直等到了深夜,把最后一个孔盖上,才匆匆洗了澡睡去。
第二天一起床,何春花顾不上洗漱,就跑去了后院,
用手摸摸土堆,发现还是热的,便有点失望,
她以为昨晚那么冷,木炭会冷却的很快,然而并没有。
甩甩头,将消极的情绪抛开,洗漱,吃饭。
然后又开始烧炭,这次她只做了两个土堆,实在是不想熬那么晚。
等两个土堆都烧上,何春花便让大郎在后院看着,自己去了前院。
前院外边有一大片荒地,何春花准备开一小片儿出来,等明年春天种些菜。
开荒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要把地里的草和小树苗都锄了,埋在土里的根也要刨出来,把他们堆放在一起,等晒干了烧掉,可以防虫也可以增肥。
再把地里的石头清理干净,何春花搬大石头,二娘和三郎则拎着小竹篮跟在后头捡小石子。
原本累的满头大汗的她,一回头看到两个小家伙认真的可爱模样,顿时一颗心都被萌化了,
难怪都说孩子能拴住母亲,她感觉自己好像已经被牢牢的拴住了。
等到中午,昨天烧的泥堆已经冷了下来,何春花便把土堆扒开检查,除了最后一个泥堆上面几根木头没烧好,估摸着是昨天太困了封孔的时间过早,而其他的都已经成了黑黢黢的碳。
轻轻一敲,发出清脆的响声,何春花颇有些成就感,昨日的阴霾一扫而空。
又是忙碌的一天,何春花今晚又守到了深夜,不过想着明天就能用碳换钱,她也就没那么难过了。
第二天,何春花特意起了个大早,虽然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但她心里却激动不已,因为今儿要去卖炭了!
大郎也跟着起了床,眼神里带着小心翼翼。
何春花知道,他这是想跟着去。
反正这个孩子固执的很,她劝了也没用,便只问他,
“你确定只留弟弟妹妹在家里没关系?”
大郎点点头,“我昨天已经嘱咐好弟妹,她们不会乱跑。”
行吧,她还有啥好说的,反正这个娃她确实有点管不住。
母子两人各背一个竹篓,一起摸黑往山下走。
秋收已过,地里田间都没了什么事,村里人也不用早起。
她们下了山,倒是一个人都没碰上。
两人一路出了村子,已是累的满头大汗,只好放下竹篓坐路边的石头上歇口气。
随着一阵沉闷的铃铛声,一辆牛车从远处走来。
车上已经坐了三个人,都是去镇上赶集的。
看得何春花一阵羡慕,要是她们也能坐牛车就好了,至少不用这么累啊。
正想着,大郎已经朝赶车的老汉招手,“爷爷,麻烦带一脚”
何春花咦了一声,忍不住问道,“你和他认识?”
大郎还没回答,赶车的老汉已经笑起来,
“我和他不认识,但是我和钱认识,一个两文,再加两个背篓,总共收你们六文。”
“要钱啊……”何春花嘴角抽了抽,她现在身无分文,去哪儿找钱去?
然而,大郎却从胸口掏出一个钱袋子,数了六个铜板给那老汉。
……
何春花呆立当场,惊的目瞪口呆。
大郎却恍若未闻,“娘,上车吧”
“噢”何春花赶紧将背篓放上牛车,然后自己爬了上去。
出个门,还要孩子掏钱请她坐车,她找谁说理去。
但是,等她到了目的地,也十分庆幸,还好今天大郎跟着来了,还好大郎有钱。
因为进入镇子也要交入城费……
进了城门,忍了一路的何春花终于问道,
“这是你爹给你的?”
大郎有些羞愧的看她一眼,“这是爹说留给我们应急的,家里就剩这些钱了,我们得省着点……”
这是什么意思,担心她把钱嚯嚯光?
不过马上就要挣到钱了,何春花心情好,也不想跟他计较。
趁他不注意,胡乱揉了一把他的小脑袋瓜,“勤俭节约是美德,你做的很好。”
这算得上两人第一次亲密接触,何春花得了便宜就赶紧溜,大步往前走去。
只是她没发现,落在后头的大郎勾了勾唇角。
眼下虽然还没到冬天,可是这里的深秋到了晚巴间儿也是有些冷的,
村里人为了省柴火不会现在取暖自是不提,
镇上有些大户已经开始用炭了,而且也有好些人会提前把炭囤上,以防到了天寒地冻到时候炭火涨价。
所以他们现在卖炭也不算不合时宜。
何春花嘴甜,笑容也灿烂,所以一路打听,到了住着许多富户的竹清巷。
走进巷子里,何春花深深吐出一口气,抬步走上第一座房子的台阶,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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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一声,门打开一条缝,一颗脑袋伸出来往门外瞅。
何春花从门缝里看里面人的衣着,应该是个小厮。
勾唇,微笑,朱唇轻启“小哥……”
“去去去,我们这里没吃的。”
“啪嗒”门又关上了。
……
两人转身对视一眼,何春花无奈的耸耸肩。
下一家,敲门。
下下一家,再敲门。
何春花有些泄气。是她打开的方式不对吗?她看的那些小说里的女主,卖东西都挺顺利的啊,还会遇到人美心善的大金主,一次就赚个百八十两的……
“阿娘,要不让我试试吧?”
“行,你试吧。”何春花靠墙蹲着,朝他有气无力的挥手。
敲门,门打开,探出颗脑袋。
“婶婶,我们这里有上好的木炭,您买一点吧,好让我和阿娘换点银钱给爹爹抓药。”
真能卖惨,何春花忍不住心里啧啧两声。
“哟~可怜见儿的,大冷天穿这么少啊?”穿深蓝撒花小袄的大娘打开门,站在了台阶上。“来,让我看看你这木炭。”
大郎侧侧身,好把背篓里的炭展示给她看。
大娘抓着背篓沿儿往里瞅了瞅,点点头,问他“你这炭还行,怎么卖的?”
听到大娘有买炭的意图,大郎兴奋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忙转头看向何春花。
何春花赶紧笑着答,“20文一斤。”
“行,你有多少,我都要了!”
大娘回答的很干脆,何春花心里却咯噔一下。
她卖便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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