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这天晴了几天怎么又阴沉起来了,让人心里怪不踏实的。”吴婆子不懂天气,但从前天起乌云一点点蚕食碧空,围得苍穹密不透风。静静地,没有一丝流动,始终让人安心不了。
收回目光,楚禾抬眼望天,心下微沉。
半夜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众人跪在地上虔诚地乞求老天爷莫要在下雨了,他们真的承受不住了。
说不定神仙真能听到他们的祈祷。
陶三之一大早就找到楚禾,他得赶紧回荨子湾。
楚禾拿出一大袋子干饼和糙米,又打包了几件自制雨衣。
“一起吧。”楚禾改了主意,早起她就将吴婆子和韩安儿连同毛驴一起送到了孟平安家。
陶三之这副病容,雨天独自回去,危险极大。
她也放心不下崔婆子,崔奶奶身体肯定不好,还让陶叔特意瞒着自己。
“阿禾别闹,你在家好好待着,等我们回来。”陶三之扯了下嘴角,却扯不出笑来,只好轻轻摇头。
“一起。”拿出几套雨衣,给了陶三之一套,楚禾径直走进雨里。
“墙上有绳子,里面有铁锸,记得带上。”
见状,陶三之知道劝说不了,也就学着穿上雨衣,找到东西,背着走出院门。
吴婆子一直留意着这边,听到动静,立马牵着韩安儿从隔壁棚子走出。担忧地不停张口,最终还是递过一个包袱。
“阿禾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别受伤了。记得走在草上,看着泛光的地方千万不能走,你拿个棍子探探路,有的地方下面早就被水冲空了,别蒙着头一脚踩下去......”相处这么久,吴婆子对眼前姑娘多少有些了解,也就没想着劝阻,只一个劲儿的叮嘱。
“好,我晓得了。”耐心听完,楚禾点头回答。摸了摸韩安儿的小揪揪,转身离开。
吴婆子和韩安儿眼泪汪汪地在身后挥手:“注意安全啊!”
楚禾二人走出巷口。
“阿奶,你说姐姐什么时候回来啊?荨子湾远吗?”韩安儿不舍地看着楚禾的背影远去,嘴里喃喃问道。
“很快会回来的,你阿禾姐姐主意大着呢。”吴婆子偷偷抹了下眼泪,望着那身影模糊的小小姑娘,紧紧牵着孙儿的手,坚定地说道。
楚禾有想过雨会下大,但这来势着实让人猝不及防。走了不到三刻钟,雨丝陡然变成了雨注,又一次狠狠从空中砸下。
视野模糊,压根儿睁不开眼睛,凉风混着冷雨从领口灌进内衫,不一会儿内里湿淋淋的。
雨声轰鸣,近距离说话也听不真切,只得集中精神看路况默默赶路。
出了镇子,路就难走起来了。
路上都是之前逃难人们的脚印,泥泞不堪。雨水砸在地上,顺着陡坡沟渠汇聚着朝各个方向奔流而去。路面坑洼不堪,隔几步就有不停往里灌着水的窟窿,甚至有巨大裂缝横亘着整个路面。楚禾二人不得不攀着草根,拄着木棍赶路。
前几日蓄积的洪流还没完全退去,新的洪水已经蓄势待发。
长时间的下雨,本就舒松的山地被泡的发涨。一脚踩进去,淤泥便漫过脚踝,拔出来又得费一番功夫。几处淤泥能埋到大腿根,楚禾只能抓着目及的一切东西,用胳膊撑着,一点点脱离泥窝。
异能悄无声息运转,她既要留意脚下,还要分神去关注陶三之,去夯实他脚下或松动或中空的地面。
陶三之在前面拼命认着来时的路,可之前的安全地带早已与旁处无异,他只能重新探路。木棍已经起不了多大作用,一次次陷入和滑倒只能换得几步前进距离。
拦住滚落的石块,楚禾一手抓着草根一手薅起陶三之。
靠近河水的路更难走,以往安静的小河汇聚多股水流,暴涨侵占岸边小路和田地。桥墩岌岌可危,但楚禾二人还是把着凸起的石块行走。半个身子都泡在水里,水流一波波拍打而来,二人身形随波晃荡,相互搀扶着艰难前进。
尽管十分小心,还是摔了好几跤,喝了好几口泥水,身上脏了又脏。
路过几个村子,出村的路被冲断,村民从小路绕出。冒雨赶路的人成群结伙,只不过都是离开村子,往大路上走,只有他们二人逆着人群往山沟深处走去。
灌木丛被雨水袭倒,顺着流水在低处拦出一汪水来。茂密的树木也没能阻挡住如瀑雨水,树木被从中折断,露出锋利的树茬子,枝梢冲在地上七零八落。
小山滑坡,一堆堆土块石块堆在路中央。时不时有滚石从山上脱落,咕噜噜地往低处砸去,那被雨水侵蚀到脆弱不堪一击的土路立马陷进去,形成一个又一个大窟窿......
一路跌倒再起来,再跌到。雨衣最终还是没能遮住雨水,全身上下湿淋淋的,里面的衣服沉甸甸的垂着。
翻过几座山,跨过几道河,远远望见荨子湾。和前几个村子一样,灰蒙蒙的雨雾笼着被冲刷得愈发苍翠的树,却露出褐色破败的墙垣。
以往的桃李光秃秃的,零落的花瓣也不知所踪。河水猛涨,漫上两岸河畔田地。浑浊不堪又来势汹汹地裹挟着树木,石块,还有茅草屋顶,隐隐还看到两三个人形物漂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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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的石桥荡然无存,整个路面直接断裂,水浪呼啸着飞瀑而下,比之前几波洪流更加危险。
洪水浩浩汤汤,冲击和速度,外物碰触就会被卷入其中。凫水和木筏根本不可行。
拿出麻绳,一头牢牢系在树上,一头绑上石块,用力往对岸树上抛去。没中,拉回来继续抛,十几次后石块终于围上了粗树根。
拉扯几番,丝毫未动。
“我先过去,你在这边看好绳子。”楚禾对着陶三之喊了声就准备攀爬。
“不行,让跟着来这一趟就已经很不对了,再让你冒险我还是人吗?这回你必须得听我的。”陶三之不由分说地夺过绳子,往腰间一拴,抓着绳索就要爬。
“等一下。”
楚禾在陶三之不容多言的眼神下走上前,打了道安全绳。陶三之琢磨了下,手脚悬空垂在绳索上,缓慢爬行。
雨水依旧凶猛,陶三之倒挂在河面,艰难地攀爬在摇摇晃晃的麻绳上。底下是张着血盆大嘴等着不知死活的渺小人类自寻死路的凶兽。即使有那细绳的保障,一旦跌落,整个人将会被卷在势如千钧的水中。不消片刻,那翻滚的石头就会让人尸骨无存。
陶三之感觉自己五官都失灵了,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冷风冷雨拍在身上也都毫无知觉,只凭意志和本能动作。
直至爬到尽头,陶三之尝试着放下双腿,着地后整个人才精疲力尽地卧在淤泥中喘着粗气,任凭雨水砸脸而下也无动于衷。
休息片刻,陶三之才软着腿脚重新检查绳子,向对岸那头的楚禾招手。
收到示意,楚禾吊在绳上,十来下就到了对岸,毫不费力。
陶三之目瞪口呆,即使知道阿禾不凡,也是久久难以平静。
楚禾不管其他,过了河便加快速度往村里赶。
牧西山的确塌了,西边屋子都被压在里面,其他房屋也只剩下残垣断壁。到处都是奔腾的溪流,通往村子的路也断了,路面都是卷着水流的大窟窿,二人只好扛了几棵树交叉架在路面充当板桥。
一路左拐右绕,终于走到了打谷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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