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姜玉郎已经恢复了原有的容貌,可侯总一时之间还是难以从那悲痛的情绪中抽身出来,看着姜玉郎,还是想伸手去抱他,仿佛这样就能把女儿再留住似的。
姜玉郎见状,轻轻咳嗽了一声,有些尴尬地说道:“侯总,我不反对您这个举动,但是倩倩已经走了,我现在也清醒了呀,我意思是说……如果您非要这样,您看是不是得加钱啊!”
侯总却像是没听见似的,还在不停地哭着,嘴里念叨着:“快让我的倩倩回来,加多少钱我都给!”一边说着,一边死死抱住姜玉郎,那模样着实让人有些无奈。
文叔赶忙上前,费了些力气拉开二人,语重心长地说:“侯总,您也是个明白人呀,我理解您的心情,可人死不能复生,您再这样下去,反而会让倩倩走得也不踏实呀。”
侯总一听这话,就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立刻停止了哭泣,或许这就是父爱吧,哪怕心里再痛苦,只要一想到会影响到孩子哪怕一点点,也会立刻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我太想念我的女儿了,失态了,大师!张大师!坐坐坐,快请坐呀!”
几人重新坐定后,侯总长叹了一口气,满是懊悔地讲起了过去的事儿:“我这女儿呀,小时候吃了很多苦,那时候我一门心思都扑在赚钱上,想着能给她创造更好的生活条件,却忽略了陪伴她成长,所以很少有时间陪在她身边。以至于后来我虽然生意上发达了,家里条件好了,可她却不相信我了,可能也不相信钱能带来幸福了吧。再后来,她谈了个男朋友,我经过了解,发现那小伙子没干什么正事,就是长着一副好面孔,家里的底子更是薄得很呐。我这当父亲的,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习惯了凡事都权衡利弊,一看就知道那男孩子是图啥呀,所以一开始我就坚决不同意这事儿。我想着关她一阵,让她冷静冷静,也想让她跟我朋友家一个年龄相仿的孩子交往交往,毕竟知根知底的,我也是为她好呀。可是倩倩啊,死活想不明白我的苦心,认为是我侮辱她的男朋友,侮辱他们之间的爱情,结果就……唉,都怪我呀!”说着,侯总又忍不住眼眶泛红,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
文叔听完侯总的自责之语,也是不住地直摇头,一脸感慨地叹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呀,可是侯总,你也不能把责任全揽在自己身上,有时候吧,这世间的事儿,都是命里注定的,强求不得啊。”
侯总此时早已是眼眶泛红,他抬手擦了擦眼里的泪花,声音带着几分哽咽,说道:“不,大师,这事全怪我这个不负责的父亲啊!我当时也是气不过,她非要离家出走,铁了心要跟那臭小子私奔,我一时心急,就口不择言地说过她早晚会有后悔的一天。结果呢,怎么样啊,那小子见我父女二人关系搞僵了,在她这儿占不到便宜了,扭头就把她给丢下了呀。结果呢,我当初就不该继续指责她呀,现在想想,被负心人背叛,家人还在一旁不依不饶的,对她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来说,那根本就是无法承受的打击啊!否则她怎么会想不开,去投河……”说到这儿,侯总已是泣不成声,那懊悔和痛苦的模样,任谁见了都忍不住心生怜悯。
唉,清官难断家务事呀,这世间的爱恨情仇,错综复杂,又有几条是能说得清楚,理得明白的呢?文叔看着侯总这般模样,也只能无奈地再次摇头,心中满是感慨。
就在这时,侯总像是突然抓住了最后一丝希望一般,猛地又拉住文叔的手,急切地说道:“大师,我加钱!您那张黄符很是神奇,您再贴这小伙子身上,让我跟倩倩再说说话吧,就最后一次了,求求您了呀!”
姜玉郎一听这话,顿时就不乐意了,满脸不满地抱怨道:“我说侯总,您爱女心切的心情我理解,可您也不能拿我当祭品啊,您以为这是插拔电视开关呢,想怎样就怎样呀?您有想过我没有,我这身子骨哪受得了这么折腾呀?文叔,您倒是说句话啊。”说着,姜玉郎一脸委屈地看向文叔,眼神里透着不情愿。
眼瞅着就到了这关键的“结账”阶段了,文叔先是咳嗽了两声,不动声色地对姜玉郎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别着急,随后便赶忙安慰侯总道:“不瞒侯总,这姜玉郎是我刚收的关门弟子,倒不是我舍不得他再遭这份罪,而是您的这个要求实在是难以做到啊。所谓阴阳不同路,这断舍离可得及时呀,就刚才那短暂的团聚,其实都已经是道破天机了呀。还是那句话,您父女二人也算是了了一桩心愿了,我劝您呀,就放过自己,也放过您女儿吧,让她真的能走得安心些。而且这上身之事,当日是万万不可重复的,否则对身体的伤害可大着呢,您也不想让我张某人失去这唯一的关门弟子吧。”
侯总毕竟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平日里在商场上那也是雷厉风行冷静果断的,可唯独这亲情的事儿,总是让他一次次地失去理智。
不过这会儿,他听了文叔的一番话后,也很快冷静了下来,心里琢磨着大师的话确实是有理有据的,便强忍着悲痛,冷静地说道:“大师您说的对,您今天所行之善事,对我侯保义来说,那可真是一个天大的忙啊。您说吧,我应该怎样报答您呢,还有您说您会送倩倩安心去那该去的地方,这事儿就拜托您了,您一并说个数儿吧!”
说完,侯总的目光又落在了姜玉郎身上,可能是睹人思人的缘故吧,他看着姜玉郎,越看越觉得顺眼,仿佛从姜玉郎身上还能看到女儿的影子,心中满是不舍呀,那眼神里的眷恋怎么都藏不住。
文叔见这火候差不多到了,这可是他平日里最喜欢的环节,便故作推辞地说道:“什么数儿不数儿的,侯总,这化解阴阳本就是贫道分内之事,万事皆缘分,一切随缘吧!”
姜玉郎多机灵呀,立马附和着说道:“文叔说的对,一切随缘,我看就三万缘(元)吧!”07年的三万元还是有点分量的。
姜玉郎心里想着,毕竟是上了自己的身,而且最后还得跟文叔分一分,自己这也不算狮子大开口。
文叔一听,赶忙说道:“玉郎!不得胡言!”随后又对着侯总满脸歉意地说道;“侯总,我这徒弟本就是个做买卖的,您且当他是心直口快,不必在意呀。他说的可不算数的。”
其实呀,文叔心里对这数字还是颇为满意的,以往他自己办事的时候,毕竟是修道之人,心中有佛,看着苦主刚刚经历了悲欢离合,哪好意思主动去提钱的事儿呀,都是人家给多少就拿多少,即便有时候心里觉得给得少了,也不会再回去找人家要。
这会儿文叔心里越想越觉得自己捡到宝了,这姜玉郎做自己的关门弟子,可不就是自己的福星嘛。
可没想到,侯总接下来的话,让文叔和姜玉郎二人皆是大为震惊。可能真的是睹人思人的缘故,侯总看着姜玉郎,越发觉得亲切顺眼,只听他说道:“生意人好啊,你看我不就是做生意的嘛,依我看这小伙子说的数确实不太合适。”
文叔一听,赶忙附和道:“对对,我就说嘛,他刚才的话,不必作数的。”文叔本来想着能拿到两万就挺不错的了,想着侯总这是要压价了,也是正常的事儿。
可结果侯总紧接着说道:“我看,就五万整好了!”
说着,侯总还让二人稍等一下,自己则快步走进里屋,不一会儿就取来一张绿色的银行卡,递到姜玉郎面前,说道:“这里面的钱只比五万多,不比五万少,你们拿着吧。”那模样,就好像这银行卡不是交给姜玉郎,而是交到了自己女儿手里一样。
“这太客气了!侯总,果然是大企业家,这……”文叔看着银行卡已经到了徒儿手中,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可又得尽量克制自己的喜悦情绪,脸上的表情别提多精彩了。
侯总却只是摆摆手,目光依旧紧紧地盯着姜玉郎,那眼神看得姜玉郎直发毛,心里直发慌,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姜玉郎被盯得实在是受不了了,赶紧岔开话题道:“侯总,不出意外的话,文叔今晚就可以为您女儿超度了,您看有没有候子倩生前的贴身物件呀,这样的东西能让她走得更安心呢。”
姜玉郎多聪明,反应又快,人机灵得很,其实这最后面这句纯属是他瞎编的,就是为了能赶紧岔开话题,摆脱侯总那炽热又让他发毛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