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坤年坎月兑日 周五 阴

    “娘家的路是用钱铺出来的。你看我多少年前说的一句话，你到现在还记得！”鼠阿姨对鼠舅妈说。

    “哪条路不是钱铺出来的！那是，所以千万别得罪我，我可会记仇的！”鼠舅妈笑着对鼠阿姨说。它看似在开玩笑，话音儿里却是满满的潜台词和警告味儿。

    “我不像你，在你评看别的老鼠的同时，别的老鼠也在评看你，谁也不能保证一直做的都是对的，都能符合所有老鼠的心意，那是不可能的。对别的老鼠宽容些，对自己也别那么苛刻。”鼠阿姨似是劝解式地说道。

    鼠妈妈看了看它俩，似乎两只老鼠的身上都挂满了心眼子。用得着说得这么云里雾里的吗？“我呢，鼠傻没心眼儿，但我知道，别的老鼠对我的好，我会记一辈子。每当它们有什么对我不住时，想想它们曾经的好，就没有什么记恨不记恨的了。”

    鼠妈妈熟练地操控着方向盘，车子平稳地行驶在新年那熙熙攘攘、水泄不通的街道之上。街道两旁张灯结彩，到处都洋溢着喜庆祥和的节日气氛。而此时的路上，更是挤满了形形色色的老鼠们，它们或是匆匆忙忙赶着去拜年访友，或是兴高采烈地选购着各种年货，真可谓是“鼠海如潮”啊！

    鼠阿姨和鼠舅妈则安安静静地坐在后排的座位上，看似平静的表面下其实暗藏玄机。原来这三位正有意无意地相互试探着，话语间你来我往，或明或暗，就像高手过招一般，不动声色却又暗含锋芒。它们时而谈论着家长里短，时而点评着街头巷尾的新鲜事，但每一句话似乎都别有深意，让人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就这样，三只老鼠之间展开了一场精彩绝伦的言语交锋，这场主动与被动交织的机锋较量，不知最终会鹿死谁手呢？

    放空脑袋想一想，实在是无趣的很。

    串完亲戚，回到家里。吃过晚饭，鼠妈妈和鼠姥姥一起收拾一桌子的碗筷和大大小小的锅、盆。夜晚的灯光里总能让鼠妈妈感觉到比白天的灯光多出的更多的温度。感觉的增量是没有什么道理可讲的。

    “你姑姑姑父的身体怎么样，都还好吗？”鼠姥姥一边将热水倒进盆中的凉水里，以备鼠妈妈给碗筷洗涮第二遍，一边问鼠妈妈。

    鼠妈妈正在用熥馒头的热水，直接在锅里刷着沾满了油腻的盘子和碗筷，它头也没抬的说：“挺好，它和姑父都八十岁了，精神状态都很好，说话做事，思路都特别清晰，一点儿都不糊涂。”

    看过了太多的老年老鼠，鼠妈妈觉得，头脑清醒如旧，是最值得为姑姑姑父高兴的一个方面。它们这几年过得很不容易，经济紧张，身体上还有病痛，孩子的事业陷入低谷，它们成了家里的精神和经济的顶梁柱。鼠妈妈见到的依然是精神矍铄，声音温和，不急不躁，温文尔雅的老太太和老爷子。鼠妈妈的表哥和表嫂曾对鼠妈妈说，它们最佩服的就是鼠妈妈的姑姑和姑父，是它们带着全家走出了困境。在它们那里没有颓废和放弃，让孩子们有了正确面对几百万巨债的勇气和重新站起来的希望。

    “你姑姑顾了娘家一辈子，那是真得顾家，用你们现在的话来说，它也是有‘扶弟魔’的潜质的。最终呢，却落了一地的伤心。但是，自己家的兄弟子侄，还不能说失望和放弃。它心里苦啊！”鼠姥姥深有感触地对鼠妈妈讲，“这次，本来说好了让你弟弟你们几个一起去看看你姑姑，可是，你弟弟埋怨它生病困难时，你姑姑没有搭把手。但是，那个时候它们手里真得没有钱，实在拿不出来啊！可是，你弟弟它们两口子就是不依不饶地觉得辜负了它们，硬是拒绝同你们一起去探亲。”鼠姥姥的话里是满满地“儿大不由娘”的痛处。

    “它们不想想，你爸爸以前想做点什么事情，启动资金好多都是你姑姑支持的。你弟弟刚不上学那会儿，也是你姑姑帮忙安排它去饭店学手艺的，在你姑姑家也住了很长的时间。可是，就因为这次它生病困难，你姑姑那边实在拿不出钱来帮它，它们就记恨上了。将前面你姑姑对它们所有的好都擦干抹净不承认了。当老鼠也不是这样当的。”鼠姥姥似乎很久没有可以与之说话的对象了，现在对着自己的闺女将心中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妈，您和我爸年龄也大了，以后的鼠情礼往就交给我弟它们好了，毕竟以后的日子还是它们过的。年纪大了，就不要因为这些事生气，说了不起作用，就不说了。”鼠妈妈满心无奈地劝道。

    “还有，你姨表哥那边，它们也是说不去就不去了。你弟以前在那边做学徒，在你姨姨家吃了很长时间的饭，虽然你姨和姨父都不在了，现在就因为与你姨表哥间有点经济纠纷，就再也不去了。”鼠姥姥从前面那件事又想到了这件事，越说越是难过，“它们将不能帮到它们的亲戚都断了才罢休！”

    鼠妈妈听了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毕竟，可能在某些时候，自己也被算在了被断亲的行列，现在也只不过是在被舍与被留的边缘徘徊罢了。

    人类的一个作家曾经说过“这个时代是容易让人迷失的，这个时代崇拜速度，崇拜欲望......我们迷恋速度，却放弃、丢失了许多人生可贵的常数和公理。真情被假意取代了，公理被功利颠覆。”鼠妈妈默默念几遍，感觉最后那一句说的真是精辟。

    功利决定一切。可是，鼠妈妈觉得，饿了需要食物，冷了需要衣服，但是孩子们感觉委屈时需要的母亲的怀抱，学生落寞时需要的老师的鼓励，那又怎么算呢！

    鼠妈妈还是认为，生命不应该只是追求功利，应该还有更珍贵的东西需要坚守，不应该被舍弃，比如善良、抗争和爱等，我们用眼睛看不到却能感受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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