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沉迷于美色的人竟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愣了少许,才慌忙道,“不疼,一点儿都不疼。”
“你在想什么?”谢子叙不安抿唇道,“是不是在怪我?”
“没有,怎么会。”黎锦娥连忙摆手,刚才自己色令智昏,可千万不能让他发现。
谢子叙紧抿着唇沉默良久,才轻声道,“你怪我很正常,毕竟我让你在外面跪了一个时辰。”
“真的没有。”黎锦娥急道。
她不好说自己方才是看他看入迷了才没讲话,于是,她只能干巴巴地憋出一句,“你那么做肯定也是有原因的。”
将她的裤角放下,平抬着她的腿塞入被子,又将药盒放到她床头的小凳上,谢子叙才垂着羽睫道,“嗯,因为我必须那么做。”
“为什么?”这回,她不是为了转移话题,而是真的好奇。
“梅燕姝她,在害你,所以必须罚你们,再把她推到面上,才能化局。”谢子叙抿唇,“她踩你裙摆是故意的,她想让我接住你,然后以此引起你和莫墨漓的矛盾。”
“引起我和莫墨漓的矛盾?”黎锦娥蹙眉喃喃。
“对。”谢子叙蹙眉分析道,“她故意踩你裙摆,让你倒向我,就是要让莫墨漓认为,你是故意跌倒,并以此来达到向我投怀送抱的目的。”
一顿,他又接着道,“而我不管是接住你还是躲开你,她的目的都可以达成。当然,若能接住你更好,因为这样能更深一步刺激莫墨漓内心的嫉妒。”
黎锦娥挠头,“不过人算不如天算,她大概没有料到,你会睡着吧。”
黎锦娥感慨梅燕姝输给了老天爷时,谢子叙却打破了她的认知,“我确实没睡着,我是故意躺着没动的。”
“什么?!你没睡着?!”黎锦娥突然惊道,“我还为自己砸到你自责了好久,结果你居然是故意让我砸的?!”
虽无奈于她的侧重点,但他仍旧耐心解释道,“只有这样,才能一同处罚你们两个。有处罚,就可以有不同,她收到的责罚轻,才能把她推到前面。”
梅燕姝只跪了一个时辰,变算了事。
而黎锦娥除了罚跪,还被禁足了近十天,孰轻孰重,一眼便能明了。
如此一来,莫墨漓便会觉得,皇上对梅燕姝也是不错的。
那来源于黎锦娥的危机感,则一下子就被推给了梅燕姝。
“可是我那样直接倒下去砸到你,会很痛吧。”黎锦娥蹙眉,“你有没有不舒服啊?”
“有一点。”谢子叙凤目微弯,轻笑道,“你比我设想的要重,想来是在宫里吃得不错,长胖了。”
“我没跟你开玩笑!”黎锦娥怒道,“跟你说正经的呢,你到底有没有不舒服?没伤到吧?”
“我没事。”谢子叙眨眼,轻笑道,“你一个小姑娘倒下来怎么可能会伤到我。”
说着,他还怕她不信似的,将双臂张开抬平,“你若是不信,可以自己检查。”
“不用,我当然相信你。”黎锦娥干咳,说完便立马随意问了个问题。
打算以此,来转移话题,“你一直是醒着的吗?还是我和梅燕姝过来把你吵醒的?”
“一直都没睡着。”谢子叙唇畔溢出一声冰冷的笑,“呵,与她们在一起,我怎么敢放心睡觉?”
黎锦娥愣住,“为什么和她们在一起不能放心睡?”
“睡着了之后,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谢子叙笑得诡异,“有可能,躺下之后,就再也起不来了。”
“不至于吧?”黎锦娥惊愕,但随即又玩笑道,“我看起不来不太可能,倒是有可能睡醒之后怀里多了个美人儿。”
“你说的也很有可能。”谢子叙点头,故作认真道,“所以我更要保护好自己,不然被别人占了便宜,你以后嫌弃我不干净怎么办?”
黎锦娥嘴角咬牙,“那你睡个觉不容易,后宫就你一个男人,三千佳丽都想着你一个,我还真“担心”你哪天就被趁虚而入了。”
“我也担心。”谢子叙装作没有听到那被她故意加重语气的词,挑眉笑道,“所以你也看到了,我睡觉的时候,从来不让别人进来。”
“那我跟你出去的时候不是一直睡你房间吗?”黎锦娥嘴角微抽,摆明了不信,“难道我不是人?”
“你少说了一个字。”谢子叙道,“你不是别人,你是自己人。”
黎锦娥:“…”
正当她不知该如何接话的时候,江阿潇的声音,忽然从门口传来,“锦娥,你还没睡吗?”
“没呢。”黎锦娥迟疑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正好你没睡,我给你把药拿过来了。”她说着,便有推门的“吱呀”声响起。
从入宫起就是姐妹,所以江阿潇见黎锦娥没睡,便直接推门进来了。
听见门响,黎锦娥赶紧掀起被子,把谢子叙往床上拉,“快,你快点儿躲起来。”
江阿潇已经把门推开了,再躲其他地方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让他先躲在被窝里,然后把床帏放下大半,希望可以挡住。
谢子叙此刻,显然也因为江阿潇直接推门进来而愣住了。
“你很冷吗?”江阿潇愣住,“都快到六月了,你把被子捂得这么严实,当心热出病来。”
她说着,就要伸手帮黎锦娥理被子。
这一举动,吓了黎锦娥一跳,她几乎是在顷刻间便提高了声音,慌忙道,“不热不热!我、我刚刚在窗边吹了会儿风,现在正冷着呢。”
为了防止江阿潇怀疑,她紧接着又转移了话题,“你这么晚了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哦,添香姐让我把膏药给你拿过来,说是让你入睡前再抹一次。”江阿潇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正打算给她放在床边,却发现,床边的小凳上,已经有了一个精致的玉盒。
“噫?这是…”江阿潇将玉盒拿起,好奇地端详片刻后又打开闻了闻。
在她拿起盒子的那一刻,黎锦娥心里便“咯噔”一声,直呼完了。
这膏药,不就是谢子叙给她抹完药,顺手放在一旁的吗。
“这药真好闻,锦娥你从哪儿弄来的?我怎么没见过?”江阿潇将盒子关上后,又放在手上研究了一会儿。
江阿潇惊疑不定地看着黎锦娥,难以置信道,“这药,该不会是皇上的吧?”
江阿潇又不是傻子,若说是其他人送的,她肯定不会相信。
“是。”黎锦娥硬着头皮道,“这是我以前去上清宫时,皇上心情好随手送的。”
“心情好送你药膏?”江阿潇狐疑地看着黎锦娥,她总觉得,这话听起来怪怪的。
皇上会因为她受伤,专程把药拿过来这个猜测,则根本没有出现在江阿潇的脑海中。
“就是他心情好随手给的。”黎锦娥结结巴巴道,“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也是才想起来有这东西…”
江阿潇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那你运气真好。有皇上御用的药抹,伤肯定好得快。”
“嗯,是啊。”黎锦娥顺着她的话瞎掰道,“一个时辰也不算久,有这药在,估计不出两天淤血就散了。”
“胡说!”江阿潇突然拔高的声音,着实把黎锦娥吓得不轻。
可还没等她缓过劲儿来,江阿潇又口出惊人之语,“一个时辰怎么不算久?!要我说,皇上也太过分了,明明是因为梅贵人踩你裙子你才跌倒的,凭什么罚你跪?”
沉浸在愤怒中的人,根本没有注意黎锦娥陡然变得煞白的脸色。
她甚至还在继续滔滔不绝地数落着皇上,“罚你一起跪就算了,可为什么还要禁你足?该被禁足的人是梅贵人才对吧!”
“阿潇!不要说了!”黎锦娥反应过来后,第一时间就打断她的话,“皇上不是我们可以议论的!”
“在自己的院子里说说有什么不可以的。”江阿潇撇嘴,“这儿就咱们两,又没别人。”
黎锦娥欲哭无泪,她想说,这儿不仅有人,有的还是被你数落的对象。
但她又不可能告诉她,谢子叙就在她的被窝里,毕竟这事比江阿潇“当面”数落皇上还要恐怖。
“你就是来送膏药的吗?”黎锦娥僵硬着开口道,“要是没别的事,你就快回去吧,早点儿睡觉。”
再聊下去,黎锦娥怕自己的心脏承受不住。
可这话落在江阿潇耳中,意思却不一样了。
“我不就是说了两句皇上的不是嘛,你至于赶我走吗?”江阿潇撇嘴,不开心道,“你真是喜欢他喜欢得入迷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黎锦娥尴尬道,“我就是看天色不早了,想叫你早点儿休息,没别的。”
她此刻,真的只想让江阿潇快点离开这“是非之地”,免得她再说下去,让谢子叙当场发怒。
江阿潇却哼声道,“哼,你那点儿小心思我还不知道?你喜欢他六年了,当然事事都向着他。但是这事儿本来就是他不讲道理,你不高兴我也要说。”
黎锦娥:“…”
他是在警告她,不要试图阻拦江阿潇说话?
见躺在床上的人沉默不语,江阿潇还以为她真生气了。
“不说就不说,你别生气啊。”她心不甘情不愿道,“行了行了,我不说你心上人的坏话了,你快睡吧,我回去了。”
说罢,她就替黎锦娥拉上了床帏,关门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