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天荒原的焦土在雨后泛起铁锈味,凌鸢蹲在龟裂的地缝旁用锅底舀起一滩泥水,鎏金纹路沾了污渍反倒透出几分人间烟火气。
墨无诤的葬花臂缠着枯藤从背后探来,新生的皮肤下血管泛着草莓酱的淡粉色,指尖刚触到铁锅边缘就被烫得缩回——这具重塑的躯壳还带着初生婴儿般的敏感。
三百步外玄武龟娘正对着半块碎镜调整直播角度,龟壳缝隙里钻出的嫩芽随着她夸张的解说词乱颤:"老铁们看这株弑天草!
刷十个灵舟送草籽!"凌鸢抓起石子砸过去时忽然听见地底传来吮吸声,潮湿的土块正在她掌心蠕动,某种带着奶香的血腥味从裂缝渗出。
墨无诤突然拽着她向后掠去,昨日刚长出的葬花胎记泛起青光,焦土轰然炸开处爬出个浑身裹着糖浆的婴孩,脐带末端粘着半块蛀牙残片,咧开的嘴里晃动着初代女帝的獠牙。
铁锅脱手飞旋的瞬间凌鸢看清孩子瞳孔里游动的鎏金光斑——那分明是墨无诤三百世轮回时留在弑天锅里的记忆残影。
婴孩的啼哭裹着焦糖海退潮的呜咽在荒原荡开,三十里外刚抽芽的弑天草突然疯长成参天巨藤,玄武龟娘的尖叫混着藤蔓撕裂空气的爆响刺破云霄:"要了亲命!
这玩意在吸老娘的直播灵力!"墨无诤的葬花臂暴涨出荆棘缠住凌鸢腰肢往高空拽,俯视间只见整片荒原正在化作巨大的哺乳动物胸膛,婴孩端坐中央吮吸着从地脉涌出的糖浆,初代女帝的蛀牙残片在他额前拼成冠状。
凌鸢反手将铁锅扣在墨无诤心口,锅底残留的鸩毒混着他新生的心血凝成箭矢,弓弦却是红衣凌嫣消散前缠在她腕间的酒心锁链。
箭矢离弦时带起的气流掀翻了三百里外无妄海的海市蜃楼,正在拍卖假弑天锅的修士们抬头看见鎏金光流贯穿天地,婴孩的啼哭转为尖啸震碎了七座新生山峰。
当烟尘散尽时凌鸢跪在环形坑底,铁锅里盛着个吮手指的男婴,睫毛挂着糖霜,脚踝印着微缩的七宗罪图腾。
墨无诤的葬花臂缠在婴儿腰间开出淡紫色小花,玄武龟娘举着半截直播杆跌进坑里,龟壳缝里卡着的弑天草籽突然发芽开出马卡龙色花苞。
男婴伸手揪住花朵塞进嘴里,玄武龟娘的表情凝固在惨叫前一刻——花瓣在她喉咙里长成带刺的藤蔓,婴儿咯咯笑着从铁锅爬出,每步都在焦土上烙出酒心形状的糖印。
凌鸢抹了把唇边血渍抓起弑天草藤蔓,发现每片叶子背面都刻着红衣凌嫣的字迹:"喂养他,毁灭他。
"墨无诤突然闷哼跪地,新生的葬花胎记渗出糖浆,男婴扑到他怀里咬破颈侧皮肤,吮吸声里带着初代女帝蛀牙摩擦的咯吱响。
凌鸢的铁锅砸在婴儿后背发出钟鸣般的回响,锅底纹路亮起的瞬间她看见三百六十个未来碎片——每个时空里这孩子都坐在由弑天锅拼成的王座上,脚下跪着瞳孔鎏金的墨无诤。
男婴吐着血沫在她臂弯里沉睡时,焚天荒原下起混着草莓籽的细雨,焦糖海的残渣在雨里凝成红衣凌嫣的虚影,指尖点在婴儿眉心留下酒窝状的烙印:"姐姐,这场赌局你押什么?
"凌鸢将铁锅倒扣在婴儿胸口当护心镜,抬头看见墨无诤颈侧的伤口绽出弑天草花,忽然想起三百年前地牢里那个男孩也是这样蜷缩着将半块馒头推给她。
雨幕深处传来初代萤火的窃笑,每粒光斑都在重组成"七罪摇篮曲"的乐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