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韶宁从海棠阁回来以后,连饭都顾不上吃了,脱了衣裳倒头就睡。
几个婢女也都是知道自己主子的脾气的,其他的事情她可能都可以让步,唯有吃饭和睡觉这两件事儿,主子是一点儿都不肯让自己受委屈的。
只要饿了,不管什么时候都得吃;只要困了,不管在哪里都得睡。
她这一睡,就睡到了碧溪来传话的时候。
“夏庶妃,皇子妃请您去莲心院说话。”
迷迷糊糊被蕙心从床上拉了起来,此时的夏韶宁还有些懵。看到来人是皇子妃院里的一等婢女,这才瞬间清醒过来。
“劳碧溪姐姐来一趟,我一会儿就去。”夏韶宁客气地对着碧溪回了一声,又让惜春好生将人送出去了,这才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抬头看了看窗外,好家伙,晚霞都出来了,合着她是足足睡了一整天啊。
简简单单地洗漱了一番,又喝了一碗小米粥垫了垫肚子,夏韶宁便带着蕙心往莲心院去了。
夏韶宁到了莲心院的时候,纪氏正靠在椅子上休息,身后的翠岚正在帮她一下一下按着头。
“你来了。”眼见夏韶宁来了,纪氏便对着身后的翠岚做了个手势,她便停了下来,退到了一旁。
“你知道苏庶妃为何会提前生产吗?”纪氏睁开眼睛,对着夏韶宁问道。
“妾听说是有条黑底青花的蛇钻到了苏姐姐的房间里,她的婢女为了救她险些被毒蛇咬死,苏姐姐吓着了,这才提前见红了。”
夏韶宁将昨日张全和的话以及从接生大夫那里听来的话整合了一番,用来回答如今纪氏的提问。
“那你知道这蛇是怎么来的吗?”听得夏韶宁这番中规中矩的回答,纪氏朝着她笑了笑,“如今还不到四月,按道理说来蛇是不该往人多的地方去的,除非……那院子里有什么吸引它的东西。”
纪氏这番话说得已经很直白了,夏韶宁当然听懂了。
只是她却不知道纪氏这话后头有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皇子妃娘娘有话便直说吧。”夏韶宁也懒得同她打哑谜了,“这里头是不是有妾的事儿?”
“你倒是个敞亮的人。”夏韶宁的话音刚落,纪氏便笑了。
“我听说是你同爷抱怨说你院子的花长得不好,爷这才让张全和带着花房的花匠去给各个主子的院子里都种上了一批新花。”
“你早不说晚不说,偏偏选的临近苏氏预产期的时候说这话。而偏巧昨日花匠在苏氏海棠阁种的新花,就是蛇最喜欢的夜来香。”
“夜来香?”听得纪氏说的花名,夏韶宁愣了好一会儿,这才对着纪氏道,“妾不喜欢夜来香的味道,所以妾的院子里也没有种夜来香,妾也更没有同花房要过这种花。”
“你没向花房要过夜来香?”纪氏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夏韶宁,“那为何花房的花匠说他们是听你说过这花儿对孕妇好,这才特意挑来送去苏氏那儿种上的?”
“妾发誓妾从没对花匠说过这番话!若是皇子妃不信,大可以将那花匠请来,妾与他当面对质!”
此时的夏韶宁真是被气得不轻,为了避免有人趁着苏氏生产府里混乱来害她,她生生守在海棠阁熬了一晚上都没睡。好不容易补了个觉,谁想到睡醒了还是逃不过这些破事,她真的是要冤死了!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倒是也不能相信花匠的一面之词。白露,你去把花房那个姓李的花匠请来吧。”
纪氏转过身对着白露吩咐了一句,白露便应声去了。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花房的李花匠便到了,他站在下首低着头,一声不吭。
“你是李花匠是吧?”夏韶宁走到他面前,示意他把头抬起来。随后夏韶宁从上到下地将这李花匠打量了一遍,这才语气冰冷地对着他道——
“我都没见过你,你为何对着皇子妃娘娘说谎?你确定是我告诉你夜来香对孕妇好的,让你种在苏庶妃的院子里的?”
“夏庶妃您忘了,前段时间您来花房选花,瞧着夜来香种得好,您便靠近挑了好一会儿。后来您又对小的们说您暂时还是不要了,因为这花儿对孕妇好,让咱们还是先给苏庶妃种上。”
那李花匠抬头看着夏韶宁,语气是那样的斩钉截铁。
听得这李花匠满嘴胡言,夏韶宁都给他气笑了。
她转过身来盯着李花匠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慢悠悠地对着他道,“你说我靠近夜来香挑了好一会儿?那我问你,我挑完了花可还有其他什么表现?”
“表现?”听得夏韶宁这番莫名其妙的问话,李花匠便有些慌了。他愣了好一会儿,这才结结巴巴道,“嗯……就是,好像……也没什么……”
“皇子妃娘娘,不知您可否让您身边的人去花房拿一盆夜来香来?”夏韶宁对着纪氏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
虽然纪氏搞不明白夏韶宁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让人去拿夜来香,但是她还是对着白露道,“你去花房拿一盆夜来香来吧!”
不多一会儿,白露便抱着一盆夜来香回来了。细细瞧着,那花儿是长得漂亮,微风吹来还能闻到一股幽幽的香味。
见着白露把花抱来,夏韶宁便二话不说地走到了那盆花面前。只见她先是蹲下身子摸了摸那片花瓣,而后又摘了一朵花使劲地嗅了嗅。
就在众人有些疑惑这夏庶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的时候,夏韶宁的脸上和手上忽然间就起了许多密密麻麻的红疹子,且瞧着越来越多的样子!
“大家都看到了,我不仅不喜欢夜来香的味道,且我自小就对这花儿过敏。我不光不能触碰这种花,连这花的味道我都不能闻!只要闻到我必定会起满身的红疹子!”
夏韶宁一边说,一边走到了那个已经慌得恨不得找个地缝躲起来的李花匠面前,语带嘲讽地对着他道——
“你口口声声说我那天在花房挑了好大一会儿的夜来香,可是当我问你我那日有没有什么其他表现的时候你却支支吾吾说没有。若是我真的靠近了夜来香,你必定会知道我对这花儿过敏,但是当着皇子妃娘娘的面,你居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只能证明一点——你在说谎!我根本就没有碰过夜来香,也没让你去苏庶妃的院子里种夜来香!是谁指使你来陷害我,你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