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青澜和陆妱妱爬山回来,沈静姝和庄若芸刚起。
看程青澜一瘸一拐的,沈静姝问:“你这是怎么了?脚扭了?”
程青澜痛苦的表情:“脚是没扭着,去爬了个山,半条命没了,我现在浑身上下都疼,尤其是腿,灌了铅似的,抬都抬不动。”
“青澜姐,你就是缺少锻炼,多练练就好了。”陆妱妱道。
“还练?再练我就得躺尸了,反正明天我是不去了。”
“那怎么行?说好的姐妹有难同当。”
“对啊,有难同当,明天你叫沈姐姐或者庄若芸同去,不能就逮着我一个。”
沈静姝干咳两声:“吃饭去。”
庄若芸也道:“去迟了可就没饭吃了。”
两人主打一个装聋,要她们去爬山,不能够。
四人去膳堂的路上,碰见了萧泽。
萧泽见程青澜变成了瘸子,问墨尘:“她怎么了?”
墨尘道:“程姑娘和陆小姐早上去爬山了。”
萧泽冷笑:装的倒是挺像,一个能从他手里劫人,还把他伤了的高手,爬个山就变成这熊样?谁信。
“大人,您说,要不要教程姑娘些拳脚功夫?在北辰司当差,没点武功可不行。”墨尘提议。
萧泽腹诽,还想教人家功夫,人家用得着你教?人家能直接把你揍趴下。
“墨尘。”
“属下在。”
“有时间去找个大夫看看眼睛。”
萧泽自顾走了。
墨尘纳闷,大人没头没脑地说什么呢?他眼睛挺好的,啥毛病没有啊!
第一堂课由冯先生教诗词韵律,冯先生乃嘉佑七年的二甲第三名,学富五车,尤擅诗词,以华丽著称。
先生没到,弟子们在议论。
程青澜心思微动,如此说来,冯先生和楚怀南是同年,都是嘉佑七年中的进士。
冯先生准时来到课堂。表情严肃地扫视一圈,慢条斯理地开口:“昨日让大家预习《诗词正韵》,为了解大家的诗词底蕴如何,让你们随心做一首诗或词,现在把你们做的诗词交上来,考学的榜首是谁?”
沈静姝站了起来:“弟子沈静姝。”
“你负责收一下。”
沈静姝应诺。
须臾,作业收齐,沈静姝恭恭敬敬地把作业交给冯先生。
冯先生眯着眼,一张张看过去,看到写的好的当场点评。
沈静姝的,崔明珠的,陈卉迟等人的诗作都被表扬了。
陆妱妱是根本不想听课,交了作业就趴下睡觉。
冯先生点评完正面的例子,叹了一气,道:“诗词可以表现一个人的胸怀,有些胸怀天下,有些寄情山水,有些无病呻吟,也有一些人,一天到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家都知道,反面教材要来了,就不知道这个倒霉蛋是谁。
程青澜看了眼正在跟周公同游的陆妱妱,昨晚陆妱妱咬了半天笔头,一边写一边乐,不知道她写的啥,还不让看。她很怀疑先生点的就是陆妱妱。
想什么就来什么。
只听先生点名:“陆妱妱。”
陆妱妱恍恍惚惚间,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下意识道:“在。”
“陆妱妱,你自己来念。”冯先生敲着桌子。
陆妱妱挠头,不好意思道:“先生,这……这太张扬了吧!”
她是睡着了,但迷迷糊糊听到先生念那些优秀的诗作,故而以为但凡被念到的都是好的。
别人的诗作都是先生念,轮到她叫她自己念,是不是因为她写的最好?最写实?
冯先生愕然,张扬这个词是这么用的吗?你这个夯货有张扬的资本吗?
“少废话,赶紧念。”冯先生没好气道,碰到这种学生是对人耐性的极大考验。
陆妱妱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说:“不用看稿子了,我还记着呢,在下写的马马虎虎,请各位同窗指正。”
“咳咳……《如梦令,夜宵》”
“吃着烤串肥肠,眼盯葱爆腰花,听一支小曲,品两杯雕花,小二,小二,再拍一盘黄瓜……”陆妱妱念的抑扬顿挫,情感丰沛。
连一向清冷的沈静姝都忍不住“噗嗤”,失笑出声。
有人已经笑的从蒲团上滚到了地上。
有人捶胸拍桌,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有笑的一抽一抽的,捂着肚子,肚子都笑抽筋了。
哪里还有半点千金大小姐的矜持模样。
冯先生戒尺敲的啪啪响:“肃静肃静……”
然而大家根本静不下来。谁能忍得住?这样的词,闻所未闻,太好笑了。尤其是看到陆妱妱一脸无辜的表情,就更觉得好笑。
冯先生把戒尺都敲歪了,大家总算安静下来。
“陆妱妱,你自己说说看,你写的这叫什么东西?”冯先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陆妱妱茫然道:“先生,这就是我内心的真实独白啊,晚饭吃的早,还要秉烛夜读,书院还不提供夜宵,我是真的饿的肚子咕咕叫。”
昨晚她问沈静姝怎么写,沈静姝说你心里想什么就写什么,才能有感而发。没毛病啊!
沈静姝头都快埋到胸口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让陆妱妱有感而发,陆妱妱就写了这么一首词出来。
“的确是你的内心独白不假,你脑子里除了吃的还有什么?”冯先生气的两肋生疼。
“有吃的怎么就不行啦?吃穿住行,吃排第一位呢,我从人生头等大事入手,怎么不对呢?”陆妱妱振振有词,满脸不服。
这可是她头一遭认认真真作词,自己读来还挺通顺,先生不鼓励一下,还嫌弃。真不是一个好先生。
冯先生脸都绿了,气的直囔囔:“朽木不可雕,朽木不可雕……”
程青澜中肯道:“先生,陆妱妱这首打油诗,内容是俗了点,胜在妙趣横生,让人闻之深有感触,先生,昨晚弟子也想吃宵夜来着……”
程青澜真心觉得陆妱妱写的不错,出乎她意料的好,起码韵都押上了,而且生动有趣,比起那些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更甚一筹。
陆妱妱听了嘿嘿笑道:“青澜姐,还是你最公道。”
冯先生的脸绿到发紫,这夯货的意思是他这个先生不公道?
还有这个程青澜,自己的诗词写的不怎么样,怎么好意思睁着眼睛说这等庸俗之作好的?
罢了罢了,要淡定,修身养性,好在书院像陆妱妱这等庸才毕竟是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