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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章,斑鸠,斑鸠!
    回去的路上,周来顺忍不住感慨道:

    “真想不到啊,大兄弟,我头一回见刘三哥这样,你可真能耐。”

    “来顺哥,刘三哥以前在山上当过土匪?”

    林川此时也完全接受了和年轻版姥爷称兄道弟的现状,开口问道。

    “嗯,解放前,兴安岭上好几波,俺们不叫土匪,叫绺子,三哥在最大的那一拨里,是四梁八柱里的三梁。”

    “四梁八柱是什么?”

    “嘿,四梁八柱就是绺子里的头目,除了大当家,就是四梁八柱,共八个人,分两拨,一拨里四梁,一拨外四梁,三哥就是里四梁里面的炮头,外号顶天梁,号称枪法箭法双绝。”

    “那三哥干过这个,解放以后,怎么没有被……那啥?”

    “嘿,都是乡里乡亲的,而且三哥他们原本都是劫富济贫,屯里家家户户都受过恩惠,后来三哥他们又跟日本鬼子干,那都是山神爷护佑着呢,干部也都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不过听说别的地方有抓得紧的,吉林那边枪毙了不少。再说了……”

    “再说啥啊,来顺哥?”

    “我跟你说啊……”

    周来顺降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这刘三哥,在部队里有关系,硬着呢……”

    “你咋知道?”林川问道。

    “我咋知道?”周来顺眼珠子一瞪:“高级社的社长,就是部队下来的,跟他关系好得穿一条裤子!”

    “哦……”

    “这事儿你别跟外人说啊……”

    “哈哈来顺哥,我能跟谁说呢?这儿我都不认识别人……来顺哥,你再给我讲讲四梁八柱……”

    “哈哈哈,我知道的就这么多,还是三哥喝醉酒讲的。哎你酒量怎么样?”

    “能喝半斤。”

    “哎哟,那就行。以后有机会,你把三哥灌醉,能给你讲一宿。”

    说着话,两人回到了老房子。

    这栋老房子,其实也是林川小时候长大的地方。

    只不过他小时候住的,是用砖瓦重建的房子。而现在的老房子,是用黄土脱坯建起来的,黄泥墙已经十分老旧,甚至有些残朽。

    门窗和泥墙交接处,缝隙大得惊人,窗棂歪歪斜斜,有的地方已经腐朽,轻轻一推,就发出“嘎吱”的声响。屋顶铺的麦秸明显补过好几次,看上去好几种颜色,像是给房顶打的补丁。

    “猎弓?叔,我能试试吗?”

    院子里,看到林川带回来一把猎弓,周铁栓搓着双手,羡慕不已。

    “我也要!”

    “我也要!”

    周铁柱和周铁蛋不甘人后,纷纷举手。

    周秀兰看三个哥哥都开了口,习惯性的跟上:“我也想要……”

    林川哭笑不得:“你们也拉不动啊。”

    周铁栓不服,说道:“我力气大,肯定能拉动!”

    林川笑着把弓递给他:“那你试试?”

    周铁栓一脸兴奋地接过弓,举在身前,一手拉住弓弦,“嘿”的一声……

    可脸憋成了酱腰子,那弓还是稳稳当当,根本拉不开。

    见大哥都拉不开,周铁柱和周铁蛋顿时怂了。

    只有周秀兰不明所以,嘴里依旧喃喃道:“我也想要……”

    林川低下头,轻声说道:“秀兰想要,我给你做个小的好不好?”

    周秀兰忽闪着大眼睛,开心地点点头:“好~”

    周铁栓三兄弟互视一眼,不知道叔为什么只给妹妹做,不给他们做。

    林川忍住笑意,心说:我得先让我妈开心了,才能顾得上你们这些舅舅。

    他开口问道:“你们也想要弓吗?”

    周铁柱和周铁蛋像俩神经病一样,拼命点头。

    林川点点头:“行,好好帮家里干活,我从山里回来就给你俩做。”

    两人欢呼雀跃,撒腿就跑,争着抢着要去帮忙扫地烧火铲鸡屎。

    林川看着周铁栓,问道:“你咋不要啊?”

    周铁栓嘿嘿一笑,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说道:“叔,做这个很麻烦吧,我不想让你辛苦。”

    “辛苦啥?给他们做玩具,不辛苦。”

    林川笑起来,“我给你做一把能打猎的,不是玩具。”

    “真的?”周铁栓眼圈一红,浑身都抖了起来。

    “那还能有假?”林川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答应给你做,就会给你做。”

    “谢谢叔!”周铁栓扭头就跑,便跑便抬起胳膊,拿衣袖擦眼泪。

    周秀兰大眼睛看着周铁栓的背影,说道:“大哥为什么哭?”

    “大哥开心,所以才哭。”

    “开心?”周秀兰蹙起眉头,想了想,咧开嘴,“不应该这样婶儿的笑吗?”

    林川坐在板凳上,将周秀兰轻轻抱在怀中,说道:“有时候,人太开心了,就会哭出来。”

    “所以你昨天哭,是因为开心?”周秀兰歪着脑袋问他。

    林川点点头:“对,开心。”

    ……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密林的深处,两个身影俯低了身子,朝一处灌木丛慢慢摸了过去。

    灌木丛里,出现了一只斑鸠的影子。

    林川冲身后的周铁栓打了个手势,两人蹲了下来。

    说起斑鸠,林川只在小时候吃过,肉质很嫩。长大后,斑鸠也成了保护动物,更是很难吃到了。眼前的斑鸠他只看到一只,长得有点像肥鸽子,身体浅灰色,羽毛中夹杂着棕红色,这会让它很容易隐藏在树丛之中,不被天敌发现。

    周铁栓见他迟迟不射那只斑鸠,心中好奇,问道:“叔,你咋不射它呢?”

    林川目光紧紧盯着斑鸠,回答道:“等另一只出来。”

    周铁栓一愣:“另一只?”

    “嗯。”林川点点头,“斑鸠一般都是两只在一起,那里应该是他们的窝。”

    “斑鸠窝?”周铁栓咧嘴笑起来,“说不定有蛋。”

    “大冬天的,不一定有。”林川笑起来,“不过也说不准,一会儿看看。”

    两人等了一会儿,果然不出所料,灌木丛中又多了一只斑鸠。

    两只斑鸠靠在一起,你啄啄我,我啄啄你,互相梳理着羽毛。

    “来了。”

    林川轻轻吐出一口气来,屏住呼吸,拉弓搭箭。

    他蹲在地上,用的是平射技法,对稳定性要求更高,不过这对他来说,根本不在话下。

    背部的肌肉群在伸展,力量延伸到肩膀和手臂。

    黑色箭镞散发着寒光,这种索伦鈚箭的箭头,用来打斑鸠的话,属实有些可惜。因为它能造成较大的伤口,更适合猎杀野鹿、狍子之类的大型动物。

    “嗖——”

    一箭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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