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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020章:不惧官员有原则,就怕官员没喜好
    常朝结束后。

    沈念站队表态之事迅速在各个官衙传开。

    无论是官员还是胥吏,无一不称赞沈念聪慧。

    若换作他人。

    估计大概率已得罪半朝官员了。

    甚至还有人私下推测:沈念极有可能会成为下一个张神童。

    张居正便是入馆庶吉士。

    而后担任经筵日讲,之后飞速入阁,而今成为首辅。

    沈念以擅于讲学著称。

    如今又侍立君侧,明显是朝着经筵日讲官的方向培养。

    他才二十五岁,青云直上的机会非常多。

    当然。

    也有人酸语:三年一举,昙花一现之官员甚多。

    ……

    这两个月。

    沈念的自我感觉是过得心惊肉跳。

    稍不留意,就陷入了危局。

    从内书堂教书被弹劾,到君前记注被点名,又到常朝被动站队表态。

    沈念虽然都在非常被动的情况下把握住了机会。

    但不可能每次都能如此轻松化解。

    大明官场已给他上了三课,日后他要慢慢学会自我保护了。

    ……

    这两日。

    翰林院那些高沈念一届或两届、三届,往昔根本看不见沈念,派杂活儿都是差遣胥吏的的修撰、编修们。

    对沈念甚是热情。

    大老远便“子珩、子珩”地喊着,宛如至交好友。

    院内的书吏、孔目、抄写们也都是见沈念便行大礼,再无一人敢称呼他:沈半士。

    检讨厅内,沈念的工位上。

    笔墨纸砚、茶水点心,一应俱全,时时有人添补。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当你风光的时候,身边皆是好人。

    沈念毕竟二世为人,并没有因此自得。

    强大如张居正,身死后都那样悲惨,沈念绝不允许这样的结局出现在自己的身上。

    他要谨慎地往上爬。

    唯有拥有足够的权力,才能安身立命,才能为这个衰世做些什么。

    ……

    五月底,沈念一如往常。

    轮值君前记注,内书堂教书,撰写检阅史志。

    他的公务,基本上就这么三件事。

    又一日,近黄昏。

    放衙之后。

    沈念换下官服,交由阿吉提拿,缓步回家。

    此时的京师。

    树木茂盛,满眼皆绿,又逢太阳下山,甚是凉爽。

    正是徒步行走的好时候。

    片刻后。

    沈念与阿吉行至一处拐角处。

    一位身穿紫色紵丝长衫、头戴高淳罗巾的中年人突然拦住了沈念的去路。

    中年人朝着沈念拱手。

    “沈检讨,在下晋商乔文道,早闻沈检讨大名,能否马车内喝茶一叙?”

    沈念听到“晋商”二字,不由得一愣。

    当下。

    天下最有名的商帮有二:南有徽商、北有晋商。

    常有人言:京师大贾数晋人。

    京师之内,但凡晋商者,多为大富贵者。

    晋商之所以富有。

    乃是因晋南地窄人稠,出门经商者较多。

    他们捆绑抱团,遍及北方,甚至有胆肥的晋商,私下还与和大明一直打架的蒙古人做生意。

    沈念微微摇头。

    “乔大官人,你我素不相识,不知到底有何事?在此说话即可。”

    “沈检讨放心,京师之内,又是闹市,我怎敢害你,咱们站在此处,三两句话说不清楚,要不寻个茶馆酒楼?”乔文道笑着说道,然后还看了一眼甚是警惕的阿吉。

    沈念想了想,此类商人,一般都与一些晋籍京朝官相熟。

    寻他,定有事由。

    他也想知晓一个晋商找他,所为何事。

    “就在马车内说话吧!”沈念点了点头。

    “咔……咔!”

    在沈念话落的瞬间,马车门开,沈念踩着轿凳,进入马车。

    马车之内,甚是宽敞。

    中间放置着一个茶座,一旁竟还有一个甚是俏媚的年轻女子跪着倒茶。

    大明豪商,向来最会享受,出门总有女子相陪。

    茶座之上,除了镀金的茶杯茶壶外,还有各色精美的点心,以及一方精美的徽砚与两杆狼毫毛笔。

    依照大明规制。

    商人是不能使用如此奢侈的杯具的,但此制度早已被破坏的无人在乎。

    不然。

    就凭乔文道身穿达官贵人才能穿的紵丝长衫在大街上转悠,就能被抓进大牢。

    那俏媚女子倒完茶水后,朝着沈念先是狐媚一笑,然后突然一个没跪稳,就朝着沈念这边歪了过来。

    胸前晃荡,露出一大片雪白。

    这是要让沈念吃豆腐。

    沈念用手臂一挡。

    后者想要落入沈念怀中的愿望落空,无奈手扶窗棂,迅速走下了马车。

    自始自终,沈念都没有正眼看她。

    沈念看向乔文道。

    “乔大官人,有话开门见山地说吧,钱财、文玩、美色对我并无什么吸引力!”

    乔文道一愣,没想到竟被沈念全瞧出来了。

    茶座之上的镀金茶壶代表着金银,徽砚与狼毫毛笔代表着文玩,而那个俏媚女子则代表着美色。

    此三种,乃是他对付大明官员的常用三件套。

    只要沈念的眼神里有一丝别样想法,乔文道就知接下来该如何做了。

    他没想到一个二十五岁的官员竟有如此道行。

    乔文道先是为沈念倒了一杯茶,然后笑着道:“沈检讨,那我便不拐弯子了。”

    “我觉得沈检讨日后前途无量,想要交个朋友,不知沈检讨想要什么,字画?宅院?女人?西域女人?蒙古女人?还是大量的金银珠宝?我都能弄来,且保证合乎规矩,绝不会令你遭到弹劾!”

    沈念笑而不语。

    商人行贿都行到大街上了。

    怎奈当下官员贪墨者甚多,朝廷根本查不过来。

    乔文道从怀中拿出一千两银票放在沈念面前。

    “此银票,当作见面礼如何?乔某不求沈检讨做任何事情!”

    这笔钱。

    抵得上一个从七品翰林检讨四十年的俸禄了。

    不可谓,不诱人。

    沈念明白,对方是准备待沈念日后青云之上了,为自己寻一个靠山。

    或许,除自己外,他还向多位年轻官员做过此事。

    沈念微微摇头。

    “不好意思,我不缺钱,你也无须用任何东西来拉拢我,我沈念只是一个小小的从七品检讨而已,帮不了你什么。”

    “另外,不要打扰我的父母家人,不然,我用尽一切办法都会将你送进监牢!”沈念的语气变得冰冷起来。

    若不提前警告。

    对方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他与之同流合污。

    说罢。

    沈念便走下了马车,与阿吉大步朝着家里走去。

    马车旁,那俏媚女子撇嘴看向乔文道。

    “老爷,他似乎是油盐不进啊,我倒是很乐意让他拜倒在我的裙下。”

    “哼!”乔文道冷哼一声。

    “往昔有原则的官儿多了,尤其是翰林院走出来的官员,我不怕他有原则,只要有爱好,老爷我便能将其拿下,继续调查此人!”

    ……

    沈念回到家后,不由得感概世风日下。

    他一个稍微有些前途的从七品,面临的诱惑都如此大。

    美色、金银、宅院,随手可得。

    更不用说其他官员了。

    面对此等诱惑,有定力守住自己的官员还真没几个,怪不得张居正都沦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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