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消息过来的人是方翔，就是上家公司，她的直系领导。

    方翔：“楚瑶，你还真把咱们公司给告了？”

    方翔：“你这不瞎搞吗？你几斤几两，跟我们斗？小心连你现在的工作都不保！”

    方翔：“你一毕业就跟我了，我对你也算有点师徒情，我是为你好才劝你，你现在待这个小媒体虽然没啥发展前途，但也适合你这个年纪的女人生孩子，你听我话，别告了，等你生了孩子我给你包个大红包。”

    楚瑶看他就烦。

    找他帮忙处理问题，他就天天“我帮你问问”拖延着。

    以前还有很多明明是她做爆的大选题，他都要强行写上他自己的名字。

    现在好意思提“师徒情”。

    楚瑶直接给他回：“要不你现在就包吧，不然我怕你活不到那个时候。”

    发完给他拉黑了。

    以前楚瑶是真的希望他能帮忙协商，才和他好言好语。

    现在都闹到上法庭了，以后也不需要惯着他了。

    现在她有点担心的就是……方翔也算是行业内的老油条，有很多人脉。

    以前就有个同事，得罪了方翔。

    后来那个同事找了新工作，方翔真的有本事一个电话就叫那个同事失业……最后那人只能被迫换行业了。

    不过做一天工作就好好做，真做不下去再说。

    楚瑶拿上包，出了门。

    -

    接下来几天，楚瑶约了好几个受害者见面。

    还伪装成刚刚直播的小主播，去接触那些黑公会。

    她发现很多人都和程依依一样，一直在被诱导做更违法的事。

    有些人欠了千万违约金，有些甚至还有不良照片和视频在那些人手上，所以根本摆脱不了他们的控制。

    这个调查，一直到了周五晚上。

    这天，楚瑶很晚才回家。

    一下电梯，远远就看见程依依蹲在她家门口。

    楚瑶走过去，弯下腰扶她起来：“依依，你怎么在这儿？”

    程依依抬起头，脸上居然有巴掌印。

    她一开口眼泪哗哗流：“他们今天逼我直播的时候要打赏，要个汽车就下跪，要个城堡就抽自己巴掌……”

    “姐，我真的快坚持不住了，我求求你帮帮我，帮我给了那些违约金吧……”

    “要不你让姐夫帮我打官司，好不好？姐夫那么厉害，肯定能让我不用赔钱……”

    楚瑶点头：“你等明天，到了明天……你肯定会有光明美好的人生。”

    因为，明天17岁的秦嘉淮那边，就到了约定的时间点。

    只要他能成功阻止那场意外，程依依怎么也不会是现在这样的结局。

    程依依却不知道她说的“变好”是这个意思。

    她以为明天楚瑶就愿意帮忙了。

    她抹了把眼泪，点点头说：“好，姐，我先回去了。”

    楚瑶一边开门一边招呼她：“你进来，我给你的脸上点药。”

    程依依摆摆手：“不了，我还得赶紧回去继续播。”

    不等楚瑶说话，她就转身跑了。

    楚瑶只好自己回家。

    程依依进了电梯，脸上那抹伤感突然消失，换上一副得逞的笑。

    果然，读书好的人，不一定脑子好。

    那件事……骗了她十年，她都没发现。

    有这个血包给她兜底，将来也什么都不用怕。

    -

    2015年9月12日，是星期六。

    楚瑶今天不用去学校，睡到快中午起床，去给奶奶买了早饭。

    回来的时候，奶奶也起床了，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楚瑶把包子豆浆放到餐桌上，随口交代：“奶奶，今天我妹妹来枫浦看我，我打算带她出去逛街吃饭，你跟我们一块去呗。”

    孙翠云眼睛盯着电视：“不去。”

    楚瑶把早餐外包装打开：“让你多动动也是为你好。别的老头老太太都去跳广场舞，你就知道在家看电视。”

    孙翠云撇嘴：“我这个年纪还能醒得过来就不错了。楼下那个老刘，天天跳舞又怎么样？还不是比我死得早。”

    “……”楚瑶无话可说。

    奶奶今天六十五岁，平时楚瑶上学的时候，家里洗菜做饭都是她做。

    楚瑶在家的时候，她就瘫在沙发上，动都不爱动一下。

    不过虽然她不爱动，身体却很健康，身材不胖不瘦，眼神清亮，一点都不见老人的浑浊。

    但却没有很多孤寡老头找她。

    因为她嘴巴最不饶人，是小区里出了名的凶悍老太。

    楚瑶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看看手机，程依依已经快到了。

    于是赶紧出门，去车站接她。

    她走后，孙翠云去桌边坐着吃饭。

    她今天不想出去，还有个原因，就是她不喜欢程依依。

    那丫头小小年纪就非常精明，每次来枫浦，都要瑶瑶给她花钱。

    但是自己一把年纪，随时可能走，到时候瑶瑶在世上也就妈妈和妹妹两个亲人了。

    所以她也不想说程依依什么不好。

    只能避而不见了。

    -

    楚瑶距离公交站还有一段距离。

    这一年ofo小黄车刚刚推广到枫浦市，满大街都是这种样式很简约的黄色自行车，还打着广告，说新用户可以免费骑。

    但这种新东西，楚瑶怕它会乱扣费，她是不敢用的。

    她一路跑到公交站，上了车，直奔火车站。

    -

    车站前面。

    13岁的程依依斜背着一个黑色小包，穿着jk短裙，还有一双当年最流行的小熊底的老爹鞋，站在门口等楚瑶。

    她已经用上了最新款的水果手机，现在正单手握着手机，和那头的人发语音。

    “我妈要知道我来枫浦见男网友，非打死我。”

    “我当然跟她说，我是来找我姐的，所以我白天还得应付一下我姐。晚上再找个借口溜出去见你。”

    忽然，她看见楚瑶朝这边跑来。

    程依依立马朝楚瑶挥手。

    她眼睛望着楚瑶，嘴上继续和那男网友聊天：“我去，我姐好土，你知道她穿的短袖胸口印着什么吗？印着猫和老鼠，笑死我了。她发型也好土。我怎么有这么土的姐姐……”

    消息发出去后，楚瑶也来到了她面前。

    程依依立马收起手机，一把挽住楚瑶的胳膊，笑得很甜：“姐。”

    楚瑶这最后一段路也是跑过来的，有些喘：“你可真厉害，一个人坐高铁过来，我都不敢一个人出远门。”

    程依依抱得更紧：“我想你嘛，所以哪怕害怕，还是一个人跑来看你了。”

    楚瑶揉揉她的脑袋，爽朗地说：“走，姐带你去逛商场去，今天的消费姐全买单！”

    程依依笑得眼睛眯起：“谢谢姐！”

    半个小时后，两个人走进这附近最大的一家商场。

    -

    商场门外。

    秦嘉淮如约来到这里。

    他惊讶地看着快他一步走进去的楚瑶。

    难道，未来女儿说的不小心陷入偷东西风波的同学，就是楚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