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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7章剑起风语,妖亦有情
    下一刻,榆木妖知道了答案,因为她感受到了那股一往无前的剑意,浩浩荡荡,如同大风席卷,无数气剑已经飞掠而来。

    剑气纵横,无数气剑如同疾风骤雨一般倾泻而下,每一柄都蕴含着凌厉的剑气,仿佛要将整个空间都撕裂开来。

    这一剑,剑尖轻点波澜起,气吞山河势如虹。

    榆木妖不敢大意,周身木纹流转,发出低沉咆哮,粗壮的树根破土而出,如蜿蜒巨蟒,裹挟着滚滚尘土,向着李池迅猛扑去,所到之处,地面被搅得支离破碎。

    虽然这些年本源十不存一,但金丹境巅峰始终是金丹境巅峰,面对这如同洪流般的树根,李池面露满意之色,轻声赞叹道:“不错,这样的实力才配得上我出的这一剑。”

    “风起、灵动、剑舞,十里桂花裹风雨,剑来自然破妖魔。”

    李池轻声吟咏,随着他声音落下,天地间灵气疯狂涌动,十里之外,桂花树落英缤纷,无数桂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汇聚成流,蜿蜒而来,李池长剑所指,桂花风雨汇聚成剑。

    一剑递出,裹挟无尽桂花,如白虹贯日,浩浩荡荡。

    “轰!”

    长剑裹挟着无尽桂花,与蜿蜒树根轰然相撞,沉闷炸响中,无数桂花被搅得粉碎,漫天飘洒,而那树根也被剑气洞穿,无数缺口中,有着绿色汁液喷溅而出,整个天地间,都充斥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桂花香。

    榆木妖咆哮,神情中第一次有了惊慌。

    这一剑,竟然真的重伤了她。

    苦寂寺外,夜秋白手握长剑立于石狮子上,遥遥望着这一剑,眼中满是震惊之色:“十里桂花化剑来,风雨同舟裹剑行,这位真是难得一见的剑道修士,不出手会留遗憾啊!”

    他虽是暗影楼杀手,但也是一名剑道修士,这种可以越境杀敌的剑修,当真是最好的磨剑石。

    只是不知道自己和这位剑修之间若是不论境界,到底谁更强。

    “夜公子好雅兴,但我们是杀手,不是剑道修士,还请夜公子不要忘了此行的目的。”一名扛着重剑的魁梧剑修出声提醒道。

    夜秋白眺望寺庙,并未搭理他,啧啧道:“这榆木妖来头可不小,听闻来至于梧桐山凤族,看来是有些底蕴的。”

    他脚尖一点,石狮子竟是瞬间碎裂,足可见气势之迅猛。

    如风似电,夜秋白整个人向寺庙中落去。

    暗影楼十名黄级杀手也紧随其后,纷纷向着寺庙疾驰而去,远远看去,十一人如同离弦的箭,拉出了长长的黑色光影。

    寺庙中,李池灵力几乎见底,刚才那一剑毫无保留,虽然重伤了榆木妖,但自己也到了强弩之末。

    李池深吸了一口桂花香,神情平静,并无任何慌乱,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一粒金色的丹药服下,运转星辰秘典功法恢复亏空灵力。

    榆木妖瞳孔猛缩,神情惊怒不定,她自然看出了李池是强弩之末,但一位剑修,敢在战斗中毫无顾忌的疗伤,要么是有恃无恐,要么就是傻子疯子,她绝不相信一位能伤她的剑修是傻子疯子。

    就在这时,一道青影从寺庙外疾驰而来,人未至,声先到。

    “看来我来得刚好,这摄魂阵若是无准备,还真是要遭殃了呢!”

    夜秋白踏风而来,飘然落地,手握长剑,笑道:“在下夜秋白,是来取东西的。”

    “哦?”李池嘴角微扬,“这大雨天的你们跟了我们一路实在过于辛苦,但你们要的东西注定取不走,不妨留下,如何?”

    他这一路,自然察觉到有人跟踪,只是不确定是敌是友,但现在看来,是敌非友了。

    夜秋白神情错愕,深深看了一眼李池,没想到他们暗影楼此行竟然早就暴露了,如此看来,这位剑道修士果然不简单。

    “留下来?”扛着重剑的黄级杀手眉毛一挑,握紧剑柄的力度大了几分。

    其余几人也是神情不善,他们暗影楼的杀手,向来只有杀人,何时被人如此轻视过。

    夜秋白收敛笑意,目光瞥了一眼苦苦支撑的姬冷清和宋长青,又看向榆木妖和李池。

    “都杀了!”

    他轻声说道,声音落下的瞬间,整个人已经消失在了原地,长剑裹挟着凌厉剑气,向着榆木妖刺去。

    “你是姬浩月派来的?”榆木妖望着夜秋白,绿色瞳孔缩成针尖大小,声音冰冷。

    “是!”

    夜秋白长剑刺出,身影如风似电,在榆木妖周身辗转腾挪,出剑凌厉果决,榆木妖本源十不存一,身受重伤,一时间又增添了几道伤口。

    “杀!”

    与此同时,扛着重剑的魁梧剑修也怒吼一声,向着李池杀去,他身材魁梧,但速度却极快,裹挟着无尽灵力,势大力沉的一剑向着李池头颅劈去。

    其余杀手也各自寻找到目标,纷纷出手,一时间,整个寺庙中剑气纵横,轰鸣声震耳欲聋。

    宋长青提刀而上,怒喝一声:“杀!”

    只听清脆的一声撞击,一名剑修右手的剑直接撞上了宋长青的刀刃。

    “融合境杀手?”宋长青倒吸一口冷气,他似乎听到了有东西一点点破裂的声音,他急忙后撤,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他手中那把亮得如雪一样的刀,竟在瞬间就折断了。

    那剑修笑着将手中长剑抬起,宋长青看着那柄薄如蝉翼的长剑在男子的手中舞出了无比美妙的剑花,一朵两朵,随即化成了千朵万朵,像是瞬间盛开的银莲般美丽。

    但宋长青已经看不到了,那柄薄如蝉翼的长剑在他脖子上轻轻划出了一道血痕。那剑修足尖一点,掠出了三步之远,宋长青的整个头颅滑了下来,鲜血直涌。

    宋长青守护了姬冷清十年,今天还是倒在了地上。

    之前的遭遇,加上摄魂阵的影响,这才让他的生命走到了尽头,若是全盛时期,不说杀掉眼前这位趁虚而入,不讲武德的杀手,自保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姬冷清眼中热泪翻滚,他永远忘不了这个场景,这个为他而死,一直守护他的人。

    “宋伯……”姬冷清发出一声怒吼,十年时间,他很少说话,但他此刻却想说很多话。

    姬冷清眼中热泪滚落,浑身气势竟是再度暴涨,他感受到内心波动和变化,精神意识逐渐增强,直接破境,踏入心动境。

    最在乎的人一个都不在了,他心生绝望,自己已经离开了姬家,为何还不肯放过他,这种强烈的情绪波动,让他直接破境。

    “嘿嘿!”

    “哈哈哈!”

    姬冷清一手扶额,又哭又笑,状若疯癫,他披头散发,眼泪不断滑落,嘴里大口咳血,但气势却在节节攀升。

    “你们,都该死!”

    姬冷清声音沙哑,带着无尽的恨意和怒火,眼瞳血红,杀意如潮。

    “都想要杀我是吗?那我陪你们杀一场。”

    他觉得自己像个小丑,一个独自陶醉在虚假的演出中,供人消遣的小丑。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愤怒的火焰仿佛要燃尽滂沱大雨,他疯狂的在雨中挥剑,试图将那股愤怒全部发泄出来。

    “杀!”

    又有两名暗影楼的杀手向着姬冷清杀去,他们虽然震惊姬冷清的破境速度,但身为杀手,本就是提着脑袋杀人,又怎么会畏惧。

    他停下脚步,在原地沉默许久,弯腰将宋长青的断刀捡起,瞳孔收缩,愤怒的眼眸中浮现出一抹清明,随后转为更加强烈的仇恨。

    “……来啊。”姬冷清的声音沙哑无比,他缓缓抬起头,看向杀过来的杀手,眼眸闪烁着前所未有的杀意与疯狂!

    “你们不是想杀我吗……”

    “那我就……”

    “送你们一程。”

    姬冷清笑了,他的笑在漫天大雨中,好似妖魔。

    猩红的鲜血挥洒在半空,又被大雨冲刷,然后融入泥土。

    剑光闪烁,鲜血喷溅,伴随着一道道闷响声,暗影楼的两名杀手竟是血肉横飞,支离破碎,形神俱灭。

    其余八名杀手瞳孔骤然收缩,浓烈的血腥味和漫天大雨落在他们脸上,让他们心神俱颤,他们望向姬冷清,眼中满是惊骇。

    榆木妖被姬家算计,救夫无望,失去理智,心中怒火中烧,她双手捏诀,先前破土而出的那些尸体竟融进榆木树里,方圆十里的生机瞬间被抽干,磅礴的生机涌入榆木妖体内,修复它的伤势。

    “欺骗我,该死!”

    榆木妖显露本体,仰天长啸,一棵百米高的榆木树拔地而起,树干之上,有一张苍老面孔浮现,妖气遮天蔽日,天空乌云汇聚,电闪雷鸣,整个寺庙都在剧烈摇晃,似要崩塌。

    五色土修复着它损失的本源,它十不存一的本源在快速恢复着。

    “该死的人族,你们要为你们的欺骗付出代价。”

    “今日,你们都要死!”

    苍老的声音如惊雷炸响,回荡在天地之间,无数树枝如利剑般向着四面八方横扫而去,整个寺庙在顷刻间化为废墟,独留那间禅房。

    李池面露骇然,这榆木妖是要突破元婴境,若是让她得逞都得死。

    他顾不得那些杀手了,收起流星剑,口念符文咒语,激活他放在寺庙各个角落刻满逆转阵法符文的灵石,只见以李池为中心,寺庙各处有着璀璨的符文亮起,快速地连接在一起,形成一座巨大的逆转阵法。

    “启!”

    李池低喝一声,双手捏诀,全力催动逆转大阵。

    天空中,有璀璨的符文链条洞穿虚空,向着榆木妖缠绕而去,借地势压制着摄魂阵血液妖符,使得她无法继续冲击元婴境界。

    “你们找死!”

    榆木妖发出怒吼,无数树枝疯狂地挥舞,试图挣脱符文链条的束缚,但那些符文链条仿佛拥有生命一般,任由它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

    李池面目狰狞,他全力催动逆转大阵,身上灵力如潮水般涌动,他不管这榆木妖如何挣扎,他一定要将这榆木妖斩杀,只有杀了榆木妖,才能活命。

    帝凝霜说派尸阴宗大长老暗中保护他,但现在都还未出现,定是被帝凝霜耍了,他只能依靠自己。

    夜秋白见情况不妙,捏碎传送玉符瞬间消失在原地。

    李池见状,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阴沉,眼中杀意闪烁,夜秋白竟然临阵脱逃,不过他来不及愤怒,因为榆木妖挣扎得越来越剧烈,他必须将全部心思放在催动逆转大阵上面。

    “给我镇!”

    李池怒喝一声,双手捏诀,身上灵力疯狂涌动,全力催动逆转大阵。

    想借地势镇压榆木妖,但榆木妖本就扎根于大地,地势对它而言根本没有用,反而还会被它借助地势冲破镇压。

    轰的一声巨响,逆转大阵与摄魂阵血液妖符轰然崩塌,符文链条寸寸崩裂,李池如受重创,口中喷出鲜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榆木妖挣脱束缚,仰天长啸,磅礴的妖气遮天蔽日,整个天地都变得一片昏暗。

    仙血让帝凝霜与帝凝雪那样的强者险些遭劫,李池猜测仙血与他融合,如果用来画真火符箓,木生火,火生土,应该可以将榆木妖焚烧,来不及验证自己的猜想,他就用手指沾着吐出来的鲜血,在地上画出真火符篆。

    “以我之血,焚尽诸天,真火符篆,启!”

    李池低喝一声,双手捏诀,地上真火符篆瞬间燃烧起来,化作一道火焰向着榆木妖烧去。

    榆木妖面露惊恐,她感受到那火焰的威力,若是被烧中,恐怕会形神俱灭。

    她疯狂挥舞树枝,试图将那火焰扑灭,但那火焰仿佛拥有生命一般,任凭它如何挥舞,都无法将其扑灭。

    “忘渊,我的夫君,今生我们注定有缘无分吗?临拆十座庙,不悔一桩婚,百年的付出终究只是一场梦,苍天无眼啊!”

    烈火遇树木,火势愈发凶猛,榆木妖发出凄厉的惨叫,树身被火焰焚烧,照亮漆黑的夜。

    姬冷清杀死最后一个敌人后,重重地倒在了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血水将地面染红,汇聚成溪,又被雨水冲刷进泥土中。

    李池躺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真火符篆是他以血为引,而他的血早不是普通的血了,这是融合仙血的血液,榆木妖没有活命的机会了。

    火势渐小,一根榆木树枝冲向禅房,化为一个身穿青衣的女子,这是她原本的模样,也就是李池他们见到的那位小尼姑,此刻她面色苍白,身躯虚浮,跌跌撞撞走向床上的白衣和尚。

    她伸出雪白如玉的手掌,轻柔的抚摸着白衣和尚那白净脸庞。

    离开梧桐山快五百年了吧,榆木妖不太记得了,那时她还是个刚化形的小女孩,总喜欢往山下跑,去看人间的热闹。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更何况是化形的榆木树灵她遇到了心怀不轨的修士,差一点丢了性命,是白衣和尚救了她,将她带回苦寂寺种在禅房前的院子里。

    小和尚便日日挑水,悉心灌溉,方丈骂他,他也不以为意,只是笑。

    后来,他入了佛门,号忘渊。

    在他悉心照顾下,小榆木恢复伤势,终于能再次化为人形,她学着人间女子那般,为他沏上一壶茶,他却总是笑着告诉她:“茶中有苦,心中有念,何必借茶清修。”

    她不懂,只是颔首低眉,如人间那些新妇,然后又去山下为他买来好酒好肉。

    他笑着摇头说道:“酒是穿肠毒,色是刮骨刀,小榆木,你何必害我破戒。”

    二十年过去,方丈坐化,忘渊继承衣钵,成为苦寂寺的新方丈。

    那一夜,山下村里的人正在放灯,她坐在树上,看着他从山下归来,一袭白衣被笼在星光里,她就这样看着他,心如鹿撞。

    小榆木跳下树,喊住他,大着胆子说道:“和尚,我要嫁给你!”

    忘渊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双手合十,微微低头:“小榆木,你已是修行数百年的树灵,为何要学那人间女子耽于情爱,误了修行。”

    她不管,就是要嫁给他。

    她问他为什么。

    他说:“我答应过师傅,此生不娶妻,不生子,不贪俗世欢愉,不恋红尘富贵,只求修行得道,普渡众生。”

    她不管,她就是要嫁给他。

    那一夜,她将他囚在房里,以红纱为帐,以秀发为绳,以唇舌为剑,以四肢为锁,逼他就范。

    后来,他终于破了色戒,与她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忘渊曾在师傅面前发下宏愿,此生不娶妻,不生子,若有违背,便不得正果,果然莫名其妙的死了。

    她抱着他渐渐冰冷的身体,心如刀绞,悔不当初。

    为什么她要逼他破戒?为什么她一定要做他的妻子?

    “我历经多少风霜,你才能够回到我的身边,明明是一场空在梦里浮沉,不敢问当年是假是真,悠悠我心无处寻觅,经过多少年只有我还在窗前,冷冷的黑夜在我身边,没有一盏灯,没有一个等待的人,只有夜色依旧如从前………”

    榆木妖回忆往昔,泪如雨下,虚弱的倾述心中思念。

    “忘渊,小榆木要死了,若有来生,我不再求与你相守,只求你能长命百岁,平平安安,健健康康,若有来生,忘渊,不要让我再遇见你了。”

    烈火焚尽一切,榆木妖在火光中化为虚无,最后只留下一根焦黑的树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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