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屋内一片死寂。
李猛和李三元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撼与钦佩。
谁能想到,在这战火纷飞的时刻,凌枫竟然能够如此冷静地察觉到赵成崇的阴谋,并提前布防?
更可怕的是,他不仅发现了问题,还精准地找到了解决之道。
李猛猛地抱拳,沉声道:“属下明白了!我这就带人,全城捉鼠!”
“去吧。”凌枫点头,目光淡漠,“记住,老鼠不能杀。”
李猛脚步一顿,惊愕地回头:“不能杀?”
“不错。”凌枫微微眯眼,眼底闪过一抹晦涩莫测的光,“我要它们活着。”
李猛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心底隐隐觉得,这位罗刹王……恐怕又要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但他不敢多问,只能拱手领命,转身快步而去。
云州城,一场惊人的捕鼠行动,拉开了帷幕。
军营、街巷、粮仓、地窖,甚至是寻常百姓家,全城的士卒与民众,都开始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围剿”行动。
“快快快!这边发现了一窝!”
“拿麻袋!小心别让它跑了!”
“靠!这老鼠怎么这么大?!”
“别杀!将军有令,要活捉!”
士卒们翻箱倒柜,民众们端着竹筐,甚至连孩童们都加入了这场“猎鼠行动”,整个云州城,闹得沸沸扬扬。
有人惊恐万分,有人怒骂连连,但更多人则是充满了疑惑——
为什么罗刹王要抓老鼠?
百姓们纷纷议论,甚至开始怀疑,这位云州的统帅,是不是被战事逼疯了……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这个看似荒唐的命令,将在未来的数日之内,成为逆转整个战局的关键。
而赵成崇,更不会知道,他自以为必胜的瘟疫计划,最终将如何反噬他自己……
厮杀刚刚平息未几日,雍州军的尸体仍横陈在护城河外,血水渗入泥土,将整片荒野浸染成暗红色。腐臭与死气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
赵成崇立于中军高台,负手望向前方坚固的云州城,眉头紧锁,眼底寒光闪烁。
他知道,强攻云州的计划已经受挫。凌枫的火攻、爆破、疫病反制,将他的先锋军彻底绞杀,甚至让他的战象部队损失殆尽。
但这座城,还没有彻底死守到最后。
“既然兵攻难下,那便……攻心。”
他嘴角缓缓扬起一抹冷笑,目光落在下方的投石机阵列。
“唐鹰。”
身着黑甲的副将策马而来,单膝跪地,低声道:“主公。”
赵成崇抬手指向城墙:“让城中的百姓知道,他们所守护的,不过是一座必亡之城。”
他微微一顿,唇角的冷意愈发加深:“让他们,亲眼看见自己的未来。”
“传令,投石机准备。”
唐鹰目光微动,隐隐猜到了赵成崇的打算,低声道:“主公的意思是……?”
赵成崇没有回答,而是缓缓抬起手,五指展开,轻轻一挥——
“放。”
“敌军投石机异动!”
云州城头,负责望哨的士卒猛然瞪大双眼,声音里透着一丝不安。
李猛闻声立刻拔刀,怒吼道:“令弓弩手戒备,准备击落敌方石弹!”
然而,几息之后,空气中却并未响起石块破空的尖啸声。
取而代之的,是沉重而诡异的“嘶吼”——
“咩!”
“咩咩!”
李猛一愣,下意识抬头望去。
天色昏沉,投石机的抛射轨迹在浓云间划过一条诡异的弧线。
可落下的,并不是燃烧的巨石,也不是沉重的攻城弹,而是——一具具被火油浸透的羊群!
砰!
一只羊重重摔在城墙之上,四肢痉挛,发出痛苦的哀鸣。
浑身浸透的火油在冲击下溅洒出来,羊毛摩擦石面,冒出丝丝火星。
更多的羊坠落城中,惨叫声此起彼伏,血肉模糊。
“敌军竟然……用羊攻城?”李猛握紧拳头,脸色震怒,咬牙怒骂,“这是在羞辱我们吗?!”
“不对!”
李三元猛然变色,上前一步,抽刀挑开一只刚刚砸落在墙头的死羊。
刀锋划过,它的角下赫然绑着一卷布帛!
火光照耀下,那布帛上用鲜血书写着几个大字——
“天谴降罚,云州必亡!”
李三元猛然倒吸一口凉气。
他立刻转身,奔向最近的一具死羊,迅速割开它的皮毛,果然在腹下找到了另一封血书——
“守军困城,粮草耗尽,天降灾祸,皆因罗刹王抗命天道!再不投降,百姓尽亡!”
短短几句话,犹如毒蛇般钻入人心!
李三元面色骤变,厉声道:“不好!这是赵成崇的攻心策!”
死羊被投入城中,各处街巷都能听见它们的惨叫声。
百姓们纷纷围拢过来,看着那些摔得血肉模糊的尸体,议论声越来越嘈杂。
“这……这些羊……”
“为什么羊角上有血书?”
“上面写着云州必亡!”
“难道,天真的要弃我们不顾吗?”
惊恐、不安、质疑,在百姓之间迅速蔓延。
更可怕的是,死羊身上带着一股浓烈的腐臭味——显然,它们已经被刻意感染了疫病!
云州原本才刚刚平息的瘟疫恐慌,再度被彻底引爆!
有人惶恐地瘫坐在地,有人开始小声哭泣,甚至有人失控地抓住身旁的士卒,哭喊道:“军爷,求你们放我们出城吧!我们不想死啊!”
骚乱,正在发酵!
城墙上,李猛看到这一幕,拳头死死捏紧,怒声咆哮:“可恶!赵成崇这个狗贼!”
李三元神色凝重:“不能让民心继续动摇,否则守城难度会倍增。”
李猛猛地转头,看向不远处的云州军帅营,高声喊道:
“将军,怎么办?!”
云州军帅营的高台上,凌枫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眼神冷冽如冰。
他的手指缓缓敲击着桌案,脸上看不出一丝慌乱。
李猛大步冲进府内,眼神赤红,怒声道:“将军,敌军这是在动摇民心!我们必须马上回应,否则百姓的信念会崩溃!”
凌枫缓缓转头,目光沉静地落在他身上。
“急什么?”
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可……可现在百姓已经……”李猛咬牙,拳头紧握。
凌枫抬眸,眼底寒光一闪。
“赵成崇想用谣言乱我军心,我偏要让他自食其果。”
他缓缓起身,走向窗前,眺望着远方黑压压的雍州军,嘴角缓缓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传令下去,让百姓聚集。”
李三元微微一愣,皱眉道:“将军……您的意思是?”
凌枫轻轻吐出四个字,森冷如刀——
“以谣,制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