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白胡子老头提着药箱进来，放下药箱，拍袖打千儿道“微臣……”
他瞟了一眼尹桐儿，
尹桐儿也看向这老头。
这太医一看就是宫里的老人。
心想，别人不清楚，但是她尹桐儿清楚，自己很可能真怀了。
九爷急盼着子嗣，谁也不能害她和九爷的孩儿。
“那陛下看吧。”尹桐儿站起来。
这一操作把武帝和陆祺轩同时弄懵了。
“桐儿，你做什么…”陆祺轩拉扯尹桐儿的斗篷，“跪下，父皇没允许你起啊。”
“寡人看你和老九一块久了，脾性也是一样了。”武帝眼看着尹桐儿坐到茶案对面空位，沉静挽袖，一点都不怕人，继续道，“传言郡主已嫁给老九，寡人因此由衷地祝福。算来，郡主理应称寡人一声，皇兄。”
陆祺轩还跪在地上，两手握紧了拳头，心里默念“桐儿别信！桐儿别信！桐儿别信！”
尹桐儿伸出手腕，低垂眸子道:“陛下，您要看外臣的脉，看便是。”
想诈她，也不看看羽林卫大将军季钊是她的谁。
亏得季钊喜欢她，提前与她知会。
“摄政王妃不肯承认，是有顾虑。”武帝抬起空手，另一只手拨串示意姜太医。
姜太医过来中间跪拜:“臣参见陛下，参见摄政王妃。”
“摄政王妃？你们摄政王成亲了？本郡主在你们摄政王身边数月之久，怎不见他娶亲？污蔑本郡主清白，也需问问我们滇国皇帝同意不同意！”说罢，手腕在茶桌一磕，“来看！！”
“这……”姜太医看看武帝。他怎么也没想到，看着柔柔弱弱的昔日惠王妃，此时，脾性竟然有八分像摄政王九爷。
说是夫妻，都有人信。
武帝道:“给朝曦郡主看脉。”又对陆祺轩道，“姜爱卿，三皇子，你们起。季将军！来人！宣季将军进宫！”
姜御医把垫枕拿出来:“郡主，请抬手。”
尹桐儿翘起一条腿，抬手，姜御医放垫枕。
“摄政王妃，”在场的只有武帝敢这样称呼尹桐儿，姜御医已不敢喊，“你虽……”
“陛下，”尹桐儿抬起搁下的手腕，“你们燕国的摄政王一大把年纪，外臣不喜欢。”
“郡主…”武帝还要开口。
尹桐儿换了一条腿翘:“不过呢，外臣喜欢你们的羽林卫大将军，季钊。陛下可知？”
“寡人……”武帝清楚。派出去回来的探子就说滇国朝曦郡主和他的羽林卫大将军在滇国拉扯拥抱，难舍难分，“你果真心悦季钊？既然如此，为何不搬去季府？”
“我单相思。”尹桐儿道，“况且，我也付过钱了。”
“付钱？”武帝怔了一怔。
“是，”尹桐儿说得轻松，“我看他长得好看，玩玩他。陛下介意吗？”
武帝拨串子的手停了，与陆祺轩对望一眼，万分没想到尹桐儿居然会这么说。
“看脉！”
姜太医“是是”地应，看向了尹桐儿，心里思忖，这位朝曦郡主若不是摄政王妃，那喊郡主自然没错，若真是摄政王妃，那就是大燕真正的女主子。
真正的女主子说不是，那就不是。摄政王九爷，他惹不起。
于是道:“郡主，请。”
尹桐儿再次把手放下。
这时常喜公公在外面喊道:“羽林卫大将军到！”
尹桐儿低垂的眸子往旁侧看去，想着季钊原来回了大燕，还以为上边境了。
眼见着一双长足靴快步到跟前跪下，熟悉的男声也随之响起:“臣羽林卫将军季钊叩见陛下。”
武帝摆了摆手，季钊抱拳一压:“谢陛下。”起身站到了尹桐儿身旁。
……
时间一点点流逝。
姜太医摸着白胡子，仔细探脉，食指中指交替，最后收手顺回锦帕道:“郡主确有一月身孕。”
确有一月身孕……
尹桐儿收回手，活动活动手腕。
武帝又开始拨串子，一颗，两颗，三颗:“姜太医，再诊一次。”
姜御医道:“陛下，微臣确定，郡主胎象强健，胎儿稳定。”
武帝放下佛珠串子，从高塌上下去，踱步来回，不言不语。
最后道:“谁的？”
指着陆祺轩:“三皇子，你的？”
陆祺轩还在犹豫要不要认，武帝又转向季钊:“季将军，可是你的？”
季钊握着腰间残血剑把，转眸望向一旁的尹桐儿，这胎除了是九爷的，还能是谁的。
“不是。”他说。
尹桐儿震惊，还以为他会认下。没想到，他居然否认。
季钊道:“是惠王殿下的子嗣。”
“我……！”陆祺轩撑圆了嘴。，连“本殿下”都来不及自称。
季钊道:“一次，惠王殿下给郡主下欢情散，九爷去时，两人正圆房。”
他说得脸不红心不跳。
那次，九爷去得正好。再晚一点，尹桐儿真会被惠王糟蹋。
陆祺轩也想起那次，可那是数月之前的事！
“是吗！寡人的三皇子！”武帝危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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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祺轩跪下道:“父皇，父皇，儿臣，儿臣，儿臣……儿臣一时鬼迷心窍，儿臣……”
尹桐儿放下袖口，道:“陛下还有事么，外臣要回摄政王府了。”
“祺轩！”武帝厉声道，“寡人给你三日时间，与朝曦郡主复婚！”
“儿臣，”陆祺轩捏紧拳头，心里做着激烈的斗争，“儿臣不愿意！”
尹桐儿长叹口气，看上去就好像真是陆祺轩播种却不负责。
“三皇子！！”武帝突然转身，指着陆祺轩，点了点，“你，”武帝气得发抖，“桐儿是寡人的贵人，你，必须——”青筋凸起，“必须——，寡人要抱孙子！至于你，想死就去死——！”
只要这个孩子出生，他就多了一个对抗摄政王的筹码。
尹桐儿跪下道:“陛下，外臣朝曦郡主此次进宫，是为着前方齐国和大禹国在边境燕地集结的战事。”
武帝转过身，把尹桐儿的脸盯着看:“如何？九弟挂冠，你上位？”
“九爷身体抱恙。”尹桐儿道，“外臣的大哥和二哥将出兵支援。”
“季将军！”武帝转身对季钊。
“陛下。”季钊一把将尹桐儿拉到身边，小声道，“疯了？是不是疯了？”
“嫁了。”
“什……”季钊掏掏耳朵。
“嫁了。”尹桐儿伏在季钊胸口又重复一遍。
“什……你……”季钊这次真听清了。所以这次，他抱的不是尹桐儿，是摄政王妃，是大燕尊贵的女主子。
尹桐儿转身再跪:“九爷有恩与臣，所以，这次，外臣朝曦郡主请求报恩，与两位哥哥一起保卫大燕。”
“……”武帝走来走去，陆祺轩还在地上跪着，“祺轩，父皇再问你，她腹中的孩儿，可是你的！”
“陛下，”尹桐儿再次斗篷一掀，“外臣两兄长……”
“放肆！”武帝冲尹桐儿大吼。
陆祺轩跪拜哭道:“是孩儿的。是孩儿的，她腹中的孩子，是我的。”
摄政王府
陆瑧之抱着小黑羊，在正房大堂里等了一夜，小黑羊已经睡着。
他抚摸着小黑羊，等到天露白，都不见尹桐儿归。
“你娘不记得回家的路么…”
一个黑衣人蒙面跑进来:“九爷，有王妃消息。”
小黑羊蹭了蹭男人胸膛，继续睡。
“讲。”陆瑧之薅羊的手停了。
“王妃，王妃她已离开皇宫，去军中点兵挂帅，出出征了。”
黑衣人话音刚落
周元总这时不顾府中侍卫阻拦，一身铠甲走得急声作响:“爷！爷！王妃不听末将阻拦，拿着您的虎符，以摄政王妃的身份，领八十万王师，出雁门关了！”
“咩……”小黑羊被陆瑧之抓疼了，从男人手里跳下来。
陆瑧之起身:“牵本王战霆！虎娘儿们！真是个虎娘儿们！”
周元总掏出一封信:“这是王妃给末将的信。”
陆瑧之伸手就要去拿。
谁知，周元总身子一转:“来人…把，把九爷看好！摄政王妃有令，九爷要是敢追，她回来就把咱们噶了！凌军医！凌军医！”
凌军医提着医药箱跑进来。
周元总道:“咱们王妃有令，让你给九爷看病。看不好，王妃就把老子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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