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冰从玄关的柜子拿了一份钥匙。
没有设导航,就出去了。
她走了十分钟,发现这个小区挺大的。
小区内自己的就有个很大的菜市场。
有新鲜的鸡鸭活鱼卖,还有不少菜贩把自家种的菜拿过来卖。
她挑了不少菜和肉,又买了一条鱼,才慢慢走回家。
很多人都在偷偷打量她。
似乎认出了她,又似乎只是觉得她面生又长得漂亮而将目光多停留在她身上。
傅冰买菜回来,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
时间第一次肆无忌惮地流走,她不觉得浪费的。
少年时期的自行车车轮一直快速前行。
她被生计、被时光推着快速奔跑。
逼着稚嫩的肩膀快点长大。
当她还是个孩子时,她又捡了一个比她小不了几岁的孩子回来。
小美的出现曾经给她带来生计上的困难。
可精神上,她也得到了依靠。
每当她妈妈病情严重时,小美的存在就变得格外重要。
她的恐慌,她的害怕,她的绝望。
小美哪怕不能感同身受。
她们是一起在面对。
傅冰在洒满阳光的厨房洗洗切切。
把所有配菜都洗干净后。
开火,热油,煎鱼。
她的厨艺一般,没有太多天赋。
做的菜也只是能入口罢了。
她做菜,也只是为了有点事情做。
一碟鱼,一碗汤。
简简单单的,她就着一小碗米饭,慢慢地吃着。
吃完后,收拾桌面与厨房。
她从唱片柜上拿了一张黑胶唱片。
悠扬的乐声,流转在屋内。
她坐在摇椅上,抽了离她最近的一本书看。
“这几年,我一边造房子一边教书,身边总有几个弟子追随。我对他们常说的有三句话。”
“在作为一个建筑师之前,我首先是一个文人。”
“不要先想什么是重要的事情,而是先想什么是有情趣的事情,并身体力行地去做。”
“造房子,就是造一个小世界。”
“几年下来,不知道他们听懂多少。”
“每年春,我都会带学生去苏州看园子。记得今年去之前和bj一位世术家朋友通电话,他问我:‘那些园子你怕是都去过一百遍了,干吗还去?不腻?’”
“我回答,我愚钝,所以常去。”
“在这个浮躁喧嚣的年代,有些安静的事得有人去做,何况园林这东西。”
“……”
傅冰安安静静地看。
这书不是小说,经常会放些插画。
也有很多生僻字。
从阅读感受来说,不算是阅读感很好的书。
意外地让傅冰有阅读的下去。
那是一个对自己职业有深沉热爱的人在书写令他骄傲并拓展的领域。
她也想看看其他人在自己的领域里会遇到什么挫折与困难。
人烦闷、不快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命运多艰,诸事不顺,全世界自己最不幸。
容易沉浸在自己塑造的伤怀中。
放眼望去,谁又曾一帆风顺?
无论身居高位还是普通人,金钱永远藏在垃圾堆里,被腥臭扑鼻的淤泥油垢包裹着。
要想有一番成就,就必须下定决心,让自己蓬头垢面、臭不可闻,并接纳这滚滚浊世红尘的洗涤。
谁都不能幸免!
如她,如秦谨寒,如任执,如苏君翎,如封煜……
他们谁都在所属的领域拼杀过,才能勉强有些成绩。
……
秦谨寒在icu熬了28个小时。
封煜的任何一点异样都可能要了他的命。
余思慧吃喝都在外面,急得唇色发白。
心里明白她在这里也帮不上忙。
她也舍不得离开她的孩子一点。
她曾经对儿子有众多要求。
此时才发现那些要求有多可笑。
她只想要孩子平平安安,哪怕身体不好。
只要保住命,她都甘心。
终于,在众多医护人员夜昼不眠地看护下。
两天后。
封煜醒了。
只是睁了一下眼睛,又沉沉睡去。
就是这一下,也让所有人悬着的心落了地。
主治医生曾提过,只要醒了,就度过危险期。
但为了保险起见。
封煜还是再留在icu继续观察。
听到消息的那一刻。
余思慧的腿一软,跪倒在地。
余惑也眼睛发红,一连念了好几遍“自由、平等、公正、法治、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秦谨寒这才出了icu。
余思慧握住他的手,“谢谢你救我儿子。”
“你该谢谢傅冰。如果不是她进了手术室,我是不会来的。”
余思慧动作一僵。
“傅冰我也会感谢,你救了我儿子是不争的事实。”
秦谨寒淡淡点头。
他已经几天没见傅冰。
她应该不在那套小房子里了。
但,他仍旧抱着某种执念,开车回去。
他打开门。
迎接他的是一室暖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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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片机的唱盘还在宣传,正唱到某一句。
“而我远远地看着你,像欣赏一朵云。”
这句歌词突然就扎进他的心脏。
歌词又美又有分寸感。
像傅冰想要的任何关系。
她可以应对麻烦,但绝不喜欢麻烦。
清清淡淡的,谁也不过分跟谁相处。
啪嗒——
浴室的门打开。
两人四目相对。
傅冰只裹了条蓝色的浴巾。
露出大片娇嫩的肌肤。
此时,遮掩显得有些刻意。
大大方方的展露也不妥。
一时间,就僵在原地。
秦谨寒喉头滚动,用尽毕生的自制力强行强制住一把抱住她的冲动。
他换鞋,穿上舒服的室内拖鞋。
“封煜已经醒了。”
傅冰应了一声。
回房间换了睡衣,拿着一条毛巾擦拭头发。
“冰箱里有饺子和蛋糕,你要是没吃饭,可以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嗯。”
秦谨寒没客气,去冰箱找吃的。
傅冰把唱片机的声音调小了一点,继续看书。
“苏君翎来江南了。他前一段时间腿废了,经过治疗,以后正常走路没问题。”
“你回江城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治他的腿?”
“是。”
“为什么?”
“他是你哥,哪怕你们不相认,也不能让你将来可能后悔。”
傅冰拿着毛巾的手一顿。
秦谨寒身侧对着她坐在餐桌边。
长腿长手,脊背像拉开的山脉,可以将他想保护的人容纳在他的羽翼之下。
傅冰这一刻突然觉得很悲伤。
秦谨寒是她最大的伤痛。
她何尝不是秦谨寒最大的失败。
“我们的孩子,你知道在哪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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