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沐灵莜不怎么喜欢麻烦别人，只是在面对贺贤这样心思活络的人时，不得不搬出他最尊敬的人来压一下。毕竟，无论她再信任付铭陌，遇见困难时，还是更喜欢靠自己来解决。
而且，不愿意让贺贤跟在身边也是真的。
因为与付铭陌之间的恩怨，她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
——
“阁主辛苦，鄙人还想请您再算一卦。”
玄机阁正殿，通天室里，迷雾缭绕，处处透露着神秘的气氛。
冷千忆和顾泽正襟危坐在玄色木桌前，两人的表情都十分严肃。
“不知帝君大人希望小女子算什么，”冷千忆摆好卦阵，似乎已经运筹帷幄。
“凡间丞相兰武幼女兰泠，您能替我算一算，她到底是什么人吗？”
冷千忆听罢，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淡淡道：“您刚才不是已经告诉了小女子她究竟是什么人了吗？”
“……”顾泽蹙眉，只解释道，“您可能不知道，这位姑娘，她不仅是凡间的贵小姐，还是位修士。可惜她的天赋实在不高。”
“凡人能拥有灵根都不是易事，能入道已经很难得了。”冷千忆不以为然。
“是啊，是啊…”顾泽也赞同，“可就在不久前，她的实力却突飞猛进，甚至还打倒了炽罗门的少主。我派人去查过，有九成的把握是她…”
说罢，顾泽又进行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似乎故意在等她的回话。
冷千忆虽人淡如菊，不为权势折腰，但来人毕竟是帝君，她最终还是给了个台阶下，“所以，您想问什么？”
“我想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是什么？至少在实力增长后，她绝对不是从前的相国千金了。我见过她，不止一次，我越看她，越觉得她太像我们相识的一位故人。”
“帝君大人。”
冷千忆放下了手中的八卦，抬起头来严肃道，“您贵为天君之子，代其掌管凡间琐事，本应日理万机，谈话间全是民众的权益。”
“然而，您想知道的，却全是无关大雅的私事。”冷千忆的脸色暗淡下来，“您有去了解过，为何炽罗门的男少主会出现在只见的女客的玄鹤门吗？为何大批的流民会一致北上逃进魔教的地界？明明前几年才出现了几次大旱，凡人颗粒无收，但为何各个地方的贡品却只增不减，廷对大选还办得风风光光？”
顾泽哑口无言，他怔了许久，仿佛世间都沉默了，只听得见她清脆朦胧的声音。
“这些才是您应该关心的事，应该问我的事。”
冷千忆的语气虽然平淡，却字字珠玑。
顾泽深思半晌，而后才缓缓开口，“这是天道的回答吗？”
“不。”冷千忆摇头道，“这是我的回答。”
顾泽苦笑，“您其实什么都知道。”
“因为我就生活在这里。”冷千忆指了指这片土地，“虽然我们不问世事，但就生活在这里，可以用眼睛去看，用心去听。”
“是啊…”顾泽望着她，仿佛透过她，看见了什么人。
“您说的对，”他站了起来，“我已经离开这里太久了。”
“走吧。”他又吩咐道，“有些事，我们需要去了解一下了。”
说罢，他便安排着下属离开，临走前，还不忘对冷千忆道。
“多谢今日阁主教诲，我还会再来的。”
“恕不远送。”冷千忆缓步来到大厅送别帝君，待其走远后，她才松了口气。
“出来吧，我早注意到你了。”
“你还是这样厉害！”沐灵莜听罢，也没有迟疑，直接从房梁上跳了下来，“连顾泽都没发现，你是怎么发现的？”
“天机不可泄露。”
“姐姐，你又这样。”沐灵莜正要瘪嘴，冷千忆却直接捏起了她的脸蛋。
“果然是丞相家的女儿，这样水灵。不过还是原来的皮囊好看。”说罢，她又恼道，“好狠心的丫头，回来这么久了，也不想着来看看我。”
“魔教只抓木属性的修士，您又不是。再说，有帝君罩着，没人欺负您。”话没说完，冷千忆的手劲就大了些，沐灵莜痛得直喊疼，“冷姐姐，快住手。”
“小丫头，战神还怕疼呐！”冷千忆依旧不忘打趣。
“我实力还没完全恢复，这个身体又太脆弱。”沐灵莜揉了揉脸，神色有些复杂道，“姐姐，很感谢你没有怨恨我，我来找你，主要是来问你件事。”
“来这里的人，哪个不是想问我事的？”冷千忆笑道，“你是想问付铭陌的事情？”
“还有就是我救下来的那些人。”沐灵莜没有否认。
“他们啊。”冷千忆平静地回道，“都过得很好。有些甚至成了修士，也有人入了魔，日子过得风生水起。”
沐灵莜挑眉，“你不会是在说贺贤吧？”
冷千忆笑而不语。
“看来你们已经很熟络了。”
“没有啦。”
即便有着重逢的喜悦，但整体却很悲伤，欢乐氛围很快便散了。
“或许天道也觉得你执念太深，用你最珍贵的东西换取了他们的性命。”冷千忆叹道，“其实也都是可怜人，生来就带着天罚的诅咒，为了不牵累旁人，被迫聚集在破山上，慢慢的等死…而我，就是那个道出这个预言，害他们受此磨难的人。被人供奉，被人朝拜，好像无所不能，却什么也做不了”
“别这样说呀，”沐灵莜安慰道，“你不是说，他们都没事吗？”
“可当时，如果我不告诉你，你也不会…”
“没事呀，你看，我现在也好好的，只要我努力修炼，总有一天会复活的。”沐灵莜笑道，“而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他们都是无辜之人，既然无辜，自然也不能枉死。”
“姐姐，别自怨自艾，这不是你的错，是天道的错，每个人都会犯错，天道也一样，不正确的，我们改正就行了。”
“可是，付出的代价太大了，你不知道，当我看到你陨落的时候，有多么的难过，很高兴你能回来。”说罢，冷千忆便激动的抱住了她，“就是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我当然记得你。”沐灵莜将脸靠在她的肩上，表情却有些落寞。
“只是，我却忘了一个人。大家都说，三界之首的魔尊付铭陌，是我一手带大的，即便现在有那么多的证据证明这是真的，连我自己都相信了。可惜，我却没有一点相关的记忆。”
“你…你说什么？”冷千忆身体一僵。
“我说，我想不起付铭陌这个人了，他的名字，他的长相，甚至有关他的所有细节，我其他人都记得，唯独他，我却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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