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不要我通知狐仙洞,让他们准备?”
吴佑德面露潮红,十分兴奋。
他也算是踏上了食气修道之路,可还未跟人斗过法,自然跃跃欲试。
“不急,钓鱼总要撒饵做窝子,大鱼才会上钩。”
陈旺眯眼轻笑:“那两条大鱼……不对,应该是说泥鳅,滑溜得很,可不是青玉老翁能比的。”
“况且,他们还要唱一出大戏,我们若不让这场戏开场,也不好捧着小石榴登台成名角儿!”
“小石榴还要唱戏,当名角儿?”
吴佑德挠挠头,“我有些听不懂……”
“不用懂,等搭好戏台子,大戏开唱,你就会明白的!”
陈旺笑了笑,推开房门,走到外堂中。
因为外面那场雪,家中已经点燃铁炉子,炉中柴火烧得噼啪作响。
大黄狗美滋滋趴在火炉旁,打着瞌睡。
因为这家伙每日都能逮回来野味,甚至还抓回过一只野狍子,就被吴过给予特权,允许进屋烤炉子睡觉。
如今,在吴过眼中,大黄可是条宝贝猎狗!
“汪汪!”
它看到陈旺出屋,立刻起身摇尾巴,还是那副讨好的奴才相。
“养狗半月,用狗一时,上次叮嘱你的事情,可以去做了!”
陈旺笑着蹲下身子,拿出青铜面具和刘贤的腰牌,拍了拍大黄。
“去吧!”
“汪汪!”
大黄似有不情愿,但看到陈旺的笑容,感觉有些狰狞,还是抖抖身上的毛,叼着面具和腰牌,钻出棉门帘。
“这样一来,台子就算是搭好了!”
陈旺似笑非笑,眼中精光闪烁。
“哎!旺娃子,大黄怎得跑出去啦?”
吴过听到声响,放下正在擦拭的‘赤狐公子’牌位,也来到外堂。
“这大雪封山的,外面野物早就藏起来了,它跑出去干啥?”
“大黄可能感觉追猎技巧高,不太服气,非要大雪天去抓野味。”
陈旺笑眯眯回应,顺势岔开话题,“爷爷,你方才在屋中做什么呢?”
“给赤狐公子擦牌位呢!”
吴过点燃烟锅子,嘬了两口,“这赤狐公子都把血香拿走十多天了,咱也不见山君发下仙谕,说这赤狐公子是新大仙……”
“旺娃子,你说,咱寨子里的血香会不会被骗走了?”
骗走?
确实是被骗了!
他这大孙子还是同伙!
陈旺尴尬笑道:“不能,再等等,山君肯定会发下仙谕的。”
说着,他转头撩开门帘,看向门外。
虽是正午,但天依旧灰蒙蒙的,不断飘落的雪绒,盖住大黄的脚印。
看大黄的脚印走向,是往寨子外面去了。
陈旺低喃道:“大黄,我虽推算他们不会伤你……但难免有意外,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
山间,老树下。
“汪?”
大黄忽然感觉一阵恶寒,打了个激灵,他抬头左右看看,确认没人,才继续将那混着雪的土刨开。
坑中有具尸骨,正是刘贤的尸身。
只不过,已经被血肉纸人啃成骨架,还有零星碎肉挂在上面。
这是几日前,大黄受陈旺吩咐,越过几座山才拖回来的。
大黄三下两除二,咬下一块带着肉渣的骨头,又将面具扔在尸身上,摆了个凄惨的死姿,这才叼着腰牌和骨头,向远处跑去。
小半个时辰后,大黄来到一处山坳。
这地方就在吴家寨子不远处,若是要进吴家寨子,也算是常走的路途之一。
大黄刚走到这里,骨头上的镇邪司腰牌,忽然散发微微光亮。
嗡——
四周的树木随着腰牌光亮,开始抖动,一阵浓郁雾气迅速升腾而起,罩住整片山林。
雾气之中,四面八方好像有人影涌动,还不断传来锣鼓梆子声。
随之,有人用戏腔唱道:“呔!你看前面黑洞洞,定是那贼巢穴,待俺赶上前去,杀他个干干净净!”
“汪!”
大黄吓得魂飞魄散,顾不得口中骨头令牌,丢下就往雾中跑去。
砰!
但他撞到那雾气之中,好像是撞到了墙壁上,立刻被弹回来。
“呜呜……”
大黄眼神惊恐,趴在地上呜咽。
若是他会说话,定然要破口大骂,陈旺拿他当枪使就算了,还要哄骗与他!
分明说好了,只要出发阵法,把东西一丢就能往外跑!
可这阵法哪是他能跑出去的?
大黄也只能趴在地上,暗自祈求能躲过这一劫!
很快,雾气中的戏腔停止,有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站定在雾气边缘。
“咦?怎么是条野狗?”
雾气中,传来栾姬疑惑的声音。
“莫不是你这困魂戏法门不行?被那邪探看穿,才故意试探?”
熊黑风沉闷的声音随之响起,如此回应。
栾姬冷笑:“怎么可能?纵然那刘贤有天大本事,也不可能看穿我这困魂戏!待我看个仔细!”
随之,一股薄雾弥漫上前,罩住那骨头和腰牌。
栾姬打量着腰牌,“确实是邪探腰牌,不过怎么是个铜牌?我还以为是银牌的!”
熊黑风则是拿起那块骨头,仔细闻闻,才道:“是食气者的骸骨,其中还残留镇邪司独有的食气味道。”
“看样子,是那刘贤糟了毒手,被人杀了!”
“被人杀了?”
栾姬微微皱眉,“他连青玉郎也能杀,为何会如此不堪?山中还有人能杀他?莫不是山君?”
“这大青山古怪得很!我在山中呆了百十余年,都不敢四处乱逛!”
熊黑风冷哼:“凭这邪探爱乱跑的性子,就算山君不出手,他也可能一时不慎,死在哪里!”
“如此说来……他真是把自己作死?”
栾姬眼中还有疑虑,并不太相信。
“我去看看,便能知道!”
熊黑风化作一股妖风,向着大黄来的方向而去,没过片刻,便提着刘贤的尸骨,还有青铜面具回来。
“刘贤,确实死了。”
熊黑风将尸骨摔在栾姬脚下,“虽然有镇邪司腰牌在,我们无法搜到他的魂,但这骨架之上北齐官家狗腿子的味道浓郁,做不得假。”
“保险起见,我还是试一试。”
栾姬说着,点燃三柱血香,插在地上,向着大青山叩拜。
“你要问山君?你疯了!我还在这里!”
“前几日要你将此事告知山君,你又不肯,非要与那邪探怄气!如今他死了,你反倒要问山君?”
“真是个疯婆子!”
熊黑风怒气冲冲吼着,话音刚落,便化作邪风,飞往远处。
他是不敢让山君察觉到气息的,只得避开。
栾姬沉默不语,只是恭敬叩拜。
在她看来,熊黑风没什么脑子,也不必跟他解释。
之前,若是两人能擒住刘贤,就是大功一件,可向山君邀功,更容易坐上大仙之位。
早些说出来,岂不是把到嘴边的功劳,弃之不用?
如今刘贤忽然暴毙,她有些不信,才要旁敲侧击,从山君口中问个究竟。
她栾姬虽然贪心,但行事向来谨慎细微,不会放飞到嘴的鸭子,也不会轻易被人骗!
“进得青冥山,只拜山神君!”
栾姬毫不在意,只等香火飘荡而起,才道:“我等是外来的逃难者,路上听闻,有位名为刘贤的邪探进山来作乱,便想告知山君。”
她用的是拜山神的法子,这炷香山君确实能收到。
原本,青冥山君是不会搭理此事,更不会随意回复阿猫阿狗的叩拜。
但无奈的是,山君欠陈旺人情!
明知是陈旺在扯着虎皮唱大戏,山君还得给他当陪唱。
栾姬身前的香火气,很快有所变化。
香火气飘荡间,凝结成一句话:“进山后,人已死,尽可无忧。”
此话,既能证实确有名为刘贤的邪探,曾进山来,而且已经死在山里。
事实如此。
山君也没说假话,刘贤在青冥山的经历就是这样的!
但陈旺假扮的那个刘贤,就是另一回事了!
反正栾姬也没问清楚,他自然也不会故意戳穿陈旺的戏台子。
“谢过山君指点。”
栾姬眼底满是喜色,起身撤去困魂戏阵法,瞥了一眼大黄。
“娘娘我今日心情好,念你也是山君坐下妖灵,便放你一条狗命!”
“呜呜呜……”
大黄赶忙夹着尾巴,飞也似的逃向远处!
“吴家寨子的香火仙位,马上就是我的!”
而栾姬看向吴家寨子,脸上浮现邪异笑容,轻轻打了个响指。
啪!
随着轻响声,一道道细不可查的气息,涌入吴家寨子中。
她之前埋下的那些虫蛊,开始发作!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