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钱！
这个价格一出，现场顿时一片哗然。
八钱相较于一两，似乎只是让了二钱，可别忘了《儒学》一旦刊印，必然是以万、甚至十万、几十万计算的。
而一两银子等于十钱，一钱等于一千文铜钱，这二钱的降价若真计算起来，那亏损无法估量。
假设《儒学》刊印十万册，那贞学书局就要亏损二十万两。
若是数量更大，那亏损就越大。
“这该死的高丽国，分明就是来搅局的。”
郭善溪眉毛一挑，忍不住咒骂了一句。
来圣庙之前，大启皇帝秦天有所交代，必须以最低价格换取《儒学》的刊印，因为大启国库空虚，经不起太大的亏损。
可贞学书局一开口，就已经切中了大启的底线。
“我女真大满书局，愿以七钱刊印。”
古尔纳语气淡然，语调平稳，目光却极为霸道的扫了一眼高丽国的那名读书人，而后将目光直接略过青云书局，略带期待的望着秦轩。
在古尔纳看来，有资格跟自己争夺的，从头到尾都只有秦轩而已。
毕竟就在他前来山海关之前，才刚刚跟北宁城完成了两笔天价贸易。
再加上北宁城如今有精盐、香皂、蜂窝煤这等新事物，北宁城绝不缺钱。
古尔纳唯一想不明白的只有秦轩到底拿什么来刊印？
自古以来，印刷术都是各国绝密，以大启和北宁城的关系，绝不可能将印刷术外泄。
“六钱！”
潘若安平静的开口。
但他话音刚落，郭善溪便立刻急了，连连道：“潘祭酒，万万不可啊！”
“陛下来前有交代，此价实在太低，国库无法支撑啊！”
潘若安冷冷扫了他一眼，语气严厉地道：“国库无钱，但皇室有钱，陛下若真想大启读书人更上一层楼，就不该计较这些黄白俗物。”
青云书局隶属于皇室，但上次廷议，此次前来圣庙却由国库来承担刊印费用。
这是妥妥的无耻！
赚钱的归皇室，亏钱的归国库。
潘若安虽是大启皇帝秦天亲自提拔的祭酒，但他心存天下百姓，自然不可能任由高丽和女真国抢走《儒学》。
“五钱！”
短暂的安静过后，高丽国那边开出了最新的价格。
这个价格，别说是郭善溪了，就是古尔纳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至于四下看热闹的读书人们，此刻已经乐疯了。
《儒学》卖的越便宜，他们自然越开心，只是唯一有些膈应的是，这价格不是大启所出。
“王爷，咱们还不出价吗？”
赵洛樱眼看局势越来越激烈，忍不住问到。
秦轩笑了笑，老神在在的摇了摇头：“还不是时候。”
活字印刷术已然成熟，加之北宁纸的研制，秦轩完全可以将价格压到极限。
不过他想借此机会看看各国的财力，特别是高丽国，这个在历史上反复无常的小人之国，虽近期未有争端，但却也是不得不防的存在。
“五钱？恕我冒昧，高丽国根本无力承担这样的亏损。”
古尔纳站了起来，语气凛然地质问道。
“我国愿意亏损，关你女真国什么事？女真国没钱亏不起，不代表我高丽国也囊中羞涩。”
崔世文傲然回答，目光睥睨全场，嘴角满是傲慢。
古尔纳冷笑道：“刊印《儒学》，事关儒圣一生清誉，你高丽国就算愿意亏损，但以高丽国的印书技术，又如何能够在短时间里将《儒学》推广至全天下？”
价格上无法打压对手，古尔纳便拿印刷术做文章。
当世之下，大启龙云书局的印刷术最好，其次便是女真的大满书局，而高丽国的印刷术据说正是窃自大启，但并不完整。
“古尔纳，论印刷术，高丽和女真不过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崔世文作为贞学书局负责人，同时也是高丽国泰学院的才子，身上更有高丽皇室血脉，因此可以一言而决。
他大声道：“据我所知，除大启青云书局可每日刊印两百册书籍之外，女真也不过每日一百五十册。”
“我高丽虽然略微逊色，不过每日百册，可所谓细水长流，只要儒圣大人愿意选择我高丽国，贞学书局愿夜以继日不停歇的刊印《儒学》，以求遍及天下，让天下每一个读书人都能够买的起，买的到。”
此言一出，白慕飞忍不住微微点头，他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了秦轩，忍不住问道：“北宁书局似乎一直未曾开口，不知阁下何意？”
伴随着白慕飞的问题，古尔纳、潘若安纷纷侧目，就连坐在下方的耶律浣溪也忍不住抬起头，目光紧紧地盯着秦轩。
“北宁书局不做口舌之争，只以实力说话。”
秦轩一开口，就霸道十足，特别那句“口舌之争”，直接把高丽国和女真国都骂了进去。
四下的读书人当即一个个兴奋起来，有人忍不住振奋道：
“总算来了个敢说的了，儒圣明明是我大启人，何时轮到他们外夷之国来抢了？”
“畅快！就说咱们大启怎么可能输给外人？”
“好霸道的性格，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实力了！”
“……”
白慕飞没料到秦轩要么不开口，一开口就这么咄咄逼人，不由的苦笑了起来。
“龙云书局隶属于大启皇室，你北宁书局是何身份，竟敢如此跟我说话？”
崔世文感觉受到了羞辱，当即冷声斥责。
古尔纳本也有些气恼，但看崔世文出头，便立刻狡猾的不再吭声，甚至在心里冷笑你崔世文也就是不知者无畏，等哪天你被神策军打的嗷嗷叫的时候，你就知道眼前之人凭什么了。
“刊印需要讲究身份吗？我怎么不知道。”
秦轩轻笑一声，讽刺道：“区区弹丸之地，也敢跟日月争辉？”
“你既然这么想知道我凭什么这么霸道，那便让你见识一番。”
话音一落，秦轩一个眼神，宁远峰已经起身走到白慕飞跟前，从身后背着的一个竹盒中取出一叠崭新的书籍，交给白慕飞。
“白先生，此书乃我北宁书局以最新的印刷术刊印，每日更刊印一千册，请过目。”
秦轩朗声介绍。
“日印千册？！”
现场顿时哗然，发出一声声惊叹。
古尔纳猛然起身，目光复杂的盯着秦轩，仿佛想要看穿真假。
潘若安一脸震惊，嘴唇微动，却最终什么都没说。
唯有那高丽国的崔世文先是一愣，旋即放声大笑起来：“吹牛也不打草稿，日印千册，你以为是神仙吗？”
“闭嘴！”
可就在这时，白慕飞突然一声怒斥，震住了崔世文。